第12章 奶糖的味道
“要见我？楼下的舞者？”周棠棠看向下面早已恢复一片喧嚣的舞池，刚才那一切的艺术鉴赏结束，又是酒精和迷醉的天堂。
“是这样的，他很想认识您。”肖睿恭恭敬敬回答道，“没有人不想结识您这样的人。”
“他倒是自负，”周棠棠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香氛气味，有些呛，“今天累了，先回去吧。”
她戴上墨镜下楼，肖睿在后面跟着。
极乐之宴有专门的vip通道，为了极大的保护客人隐私，很隐秘，她顺着通道往外走，意外地看到通道尽头站着一个男人。
黑色的衬衫，西裤，良好地修饰他的身形，赫然是刚刚在台上跳舞的男人。
此时他上半身斜靠在墙面上，长腿随意交叠，整个人说不出的放松和随意。
“既然你不见我，我就来见你了。”男人笑着说话。
逆光看不清面容，周棠棠被口罩遮挡的面容轻笑，她竟是没想到舞蹈学院的学生还有这种不见到誓不罢休的心思。
“您好，您是这里的老板吗？”男生缓缓开口，很温柔，含着笑意。
他走到周棠棠面前，即便周棠棠踩着高跟鞋，也比周棠棠整整高了一个头。
“让开。”周棠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这样出现倒是没有任何礼貌，让人起不了好感，刚刚在舞台上的惊鸿如今都化为虚无。
肖睿立刻挡在周棠棠前面，“请你让开，这是贵宾通道。”
“好，对不起啦，以后可以给我机会吗？”男人彬彬有礼，似乎知道他会被这么对待。
没有等到回应，周棠棠直直走过去。
“老板，今后我会严管vip通道，您请放心。”肖睿诚恳说道。
“和你没有关系，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vip的成员之一，这个位置不好找，如果不是事先知道……”
极乐之宴的vip通道很是隐蔽，在藏酒窖的酒柜前面，转动酒柜上特定的瓶子才能开启通道。
显然，这男人事先知道。
“现在的人都急于求成。”周棠棠只觉得疲累至极。
如果这个时候能听到那个男人唱歌的话应该很舒服，究竟是什么样的资本让他即便有如此的才华还愿意去做一个扫地僧呢？
“肖睿，你说他是怎么到极乐之宴的？”
“您说的是刚刚的舞者吗？”肖睿开车，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驶出香林区。
“不是，是唱歌的那个人。”
“当时他是来面试的，也是捂得很严实，只是他进到录音棚里一开口，我们就决定录用了，正常都是我们甲方签合同，可这个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就是永远不露面。”
“有意思，今天晚上见到的两个人都蛮有趣的。”周棠棠侧头看向外面的景色，“把他当时面试的录像发给我。”
车辆飞驰而过，江霖市巨大的繁华铺面而来。
“去查查看，最近的这些世家小姐都喜欢去哪里。”周棠棠道。
“香林区中心广场有一顶奢会所，不少贵妇都会去那里做spa，其余的我会去查。”肖睿回答道。
“宋馨红也去了？”
“是的，陈艳梅也去了，他们都喜欢一个叫糖糖的美容师。”
“哦？是吗？”周棠棠漾起笑意，“这可真是太好了。”
次日一早。
周棠棠还没睡醒，就被剧烈的鞭炮声吵醒。
她恍惚了一下，睡眼惺忪，有些迷茫今天是不是在过年。
“快，把这些地方都收拾干净，这的草都拔了，那边的人过去把落叶扫了！”
是陈妈的声音。
周棠棠慢吞吞穿衣服，戴上眼镜，对着镜子漏出一个腼腆怕生的笑。
“陈妈，这是怎么了？”
周棠棠刚出门，就被扔了一套衣服，她双手托着衣服去看，是佣人服，米色的短袖长裤。
“快穿上，没空和你多说，少爷呢？你去把少爷扶出来给他洗个澡。”陈妈命令道。
“什，什么？洗澡？”
周棠棠愣在原地，不是装的，“陈妈，我们没有结婚，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照顾病人，还是陪床的，这是你的工作。”陈妈很自然说道。
周棠棠换了衣服，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处于忙碌的状态，陈妈看到她穿一套衣服很是满意，“一会大少爷回来，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要注意点。”
“这院子里的人这么忙碌都是因为大少爷要回来？”
“那可不，大少爷终于回国，夫人高兴得不成样子，不跟你说了，还不带着二少洗澡等什么呢？”
“陈妈，洗澡间在哪里？”周棠棠看了眼陆柏则的方向，低声说道。
“对面啊，你这些天有没有熟悉院子啊。”
“好的，我知道了，陈妈。”
周棠棠走进陆柏则的屋子，她本以为这个时间陆柏则这样身体虚弱的人应该没醒，却没想到进去之后就看到他靠在床头柜上对着空气发呆。
那双冰冷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她进来，两腿无力地蜷缩，“你进来干什么，咳咳咳。”
“二少，陈妈让我带你去洗澡。”周棠棠说完，垂下头，搅动着手指。
任谁看，都是不安和害羞。
“洗澡？”陆柏则冷哼了一身，“让你给我洗？”
“二少，我照顾病人，所以我也得学习怎么照顾你，你放心吧，我在老家很会照顾人的。”
“周棠棠，”陆柏则忽然撑着手臂向前，身子叹过来，仰头看着她，那双近乎于妖冶的眸子盯着她说道，“你是不是想爬上我的床想疯了？”
周棠棠：“……我不是，我没有。”
“周棠棠，你还等什么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陈妈的大嗓门隔着门传进来。
“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周棠棠立刻上前用双臂架住陆柏则的腋窝，用着巧劲，两个人肢体相碰，周棠棠才发现他的身体很冰，她头靠在他的肩上，骨头让她觉得硌得慌。
出乎意料，他没有挣扎，只是一直盯着她看。
整个动作周棠棠出了一身汗，终于把他转移到了轮椅上。
她喘着粗气说道：“二少，今天大少回来，收拾收拾多好啊。”
“你以前在老家做什么的，这么大力气？”
“二少，我在老家喂猪的，有那些不听话的猪老往圈外面跑，我就把它们搬回来，这样力气就大了。”周棠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陆柏则：“……庸俗！无知！愚蠢！”
“不是的，二少，猪很聪明的，它们搬过一次之后就知道不能往外面跑，我一喊就回来了。”
陆柏则：“你闭嘴行吗？”
周棠棠登时不吭声，心里只觉得很舒爽。
“你身上有一股味道。”
周棠棠一愣，她记得昨天从酒吧回来之后喷了除味剂，身上的衣服也做过处理，头发也用很廉价的肥皂洗过。
“奶糖的味道。”陆柏则做出判断。
周棠棠松了一口气，“我早上吃了一块糖，对不起二少，我有低血糖。”
“我最不喜欢这个味道。”陆柏则偏头，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周棠棠早已习惯他这自大、冷漠、高傲的“王子病。”
她心里做好建设，就当他是猪，会说话的猪，以后他说话都是猪叫。
丝毫不知道被当成猪的陆柏则继续嫌弃她，满脸阴鸷，处处表达出不满。
周棠棠缓缓推着他出来，避开大的石子和杂草，径直推向洗澡的屋子。
院子里的人忙忙碌碌，在他们出来之后立刻有人进去打扫卫生，还换了新的窗帘和被褥。
如果不换哑然就是一个废墟，这二少在陆家的待遇竟然会因为大少回来而改变。
周棠棠低头只能看到陆柏则的发眩，即便头发没有打理，她也能想到摸上去的手感，一定很软。
她用着巧劲让轮椅跨过门槛，早上没有吃饭加上刚刚抱他那一下，倒是让她有些吃不消。
她本以为陆柏则会挣扎，会抗议让她洗澡，如今看来这人倒是怡然自得。
她竟是忘了，这陆柏则是个在万花丛中的人，现在之所以这么安静，大概是上次伤了身子，他养好之后会重新回到百花丛中消耗自己。
他应该……肾不太好。
周棠棠环顾一圈，屋子里陈设很简单，甚至到了简朴的程度，很难想象这是陆家的屋子。
进来之后看到一个帘子，拉开帘子后面是一个木桶。
木桶旁边放了个胶皮软管，管子那头连着水龙头。
“二少，我先放水，之后你进去洗澡，有需要的时候再叫我。”
周棠棠将轮椅靠在墙边，自己麻利地过去拧开水龙头，只是拧开之后不管怎么转动方向都是凉水。
“二少，这没有热水吗？”周棠棠蹲着，扭头看向轮椅。
“没有，我都是洗冷水澡的。”陆柏则难得没有呛她。
周棠棠想起他过于低的体温有些于心不忍服，就算是逢场作戏，也不能让这个人更糟。
她见过太多虚弱的人，他们疾病缠身，所以脾气很差，但是秉性不坏，坏的是周围的环境。
她本来想着作弄一下他，如今却全没有这个心思。
“那你等着我去烧水。”
只是下一刻，陆柏则就旁若无人地转动着轮椅到水管前面，闭了水龙头。
“周棠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觉得我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吗？”
他又开始咳嗽起来，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衬衫，胸膛剧烈起伏。
他白到近乎于透明的面庞看向她，嘴里却吐出恶毒的话来，“你穿着佣人服，那是因为陆家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也压根不想让你进陆家。”
“偏偏你还自得其乐，还想着给我洗澡，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你没有自尊吗？”
“可是陈妈说……”
“你早上没有吃饭，你还有低血糖，你现在这么做是在折腾你自己。”
周棠棠一愣，这人还会说出关心的话？
“你就是把你自己折腾死了我也不管，”他薄削的身板在轮椅上剧烈咳嗽，“死我这，脏了我的地。”
周棠棠：“……”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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