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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夜里巡过三途川,金头鹰车出城后未走多远便自己又加了顶,随后一路南下,只用了一个晚上便到了南岭渠城。

        渠城也无太阳,但气候稍好些,不像三途川那般总是要下雪,但可惜帝君与帝后来的时候也不大好,这会儿正淅沥沥落着小雨。

        下车时有侍臣撑了伞,嵇文往伞上扫了一眼,问兰心道:“要伞吗?”

        兰心睡得并不大好,尽管车内平稳,但到底是车,这会儿还有些迷糊着,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不必。”

        “收了吧。”嵇文对那侍臣摆了摆手。

        渠城城主已率手下候了多时,眼见帝君出来,忙带着一队人马挤挤拥拥的迎上来,未等嵇文发话便已双膝下跪:“恭迎帝君、帝后。”

        嵇文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待与兰心从他身边走过,才轻飘飘说了一声:“起来吧。”

        “你救我那回,”他对兰心道,“我才从范戊殿下手里捡了条命,这四十几年过去,又回到渠城,还挺有意思的。”

        兰心仰头看他:“要不是我救你,你也捡不回那条命。”

        嵇文笑道:“是,所以我以身相许,报你救命之恩,如何,我这鬼做得不错吧?”

        未等兰心回答,他又道:“李壤?”

        渠城城主赶紧小跑着跟上来,不敢抬头说话,只弯着腰跟着,于是身后一片人也无人敢挺直了腰,场面一时十分怪异。

        “臣在。”李壤道,声音小得几乎是囔囔着,这天并不热,他头上却冒着豆大的汗珠,而嘴唇颤颤巍巍的,好像两瓣晾在窗户上的腊肉。

        嵇文道:“过去五年里,渠城有近三百名男童下落不明,为何不见你上报?”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响雷般落在李壤的耳朵里,震得李壤头都嗡嗡直响。

        李壤揪起肥大的官服袖子往头上抹了一把,艳红的衣服上立刻洇开一片,他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出声道:“回帝君,臣……臣不敢,这事臣报了,当真、当真报了!”

        他答得磕磕绊绊,嵇文震声再问:“报了?那你的意思是,朕的大臣中,有人把你报上来的事给瞒下了?”

        李壤抖得更加厉害了,这下从嘴唇到胳膊一起抖了起来。

        而嵇文不依不饶道:“这可是大事,城主大人,您可想好了,这事得怪到谁头上呢?国师与都统是朕的左右手,其余的,哪位不是功臣或者功臣之后,怎会如此糊涂,敢范了这等得掉脑袋的错呢?”

        话至此处,李壤“扑通”一声,四肢跪伏,不要命地将头往地上磕去:“帝君!帝君饶命啊!臣也是被人胁迫,臣也不想犯错啊!求帝君饶臣……不,求帝君饶了臣的孩子,他们还小,还未行成人之礼,这事与他们无关,帝君!求您!”

        嵇文终于停下脚步,他看着李壤,面上依旧挂着极温和的笑容:“这话说的,好像朕要把你怎么了一样,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什么话进了你那屋再说也不迟。”

        话是如此,李壤却浑身都发着抖,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直到嵇文真的走远了,他才小心翼翼的起身,但腿脚已麻,一屁股摔在地上,当着一众小官的面,真是狼狈极了。

        渠城城内,云牙台,明公堂内。

        兰心从侍臣那要来个装着滚水的茶壶,一边自己泡雪杏茶一边问嵇文:“你是故意吓他?”

        嵇文已坐在了城主平日里办公事的主位,正单手撑着头看身边兰心泡茶,回答道:“倒也没有,他自己心里有鬼,怪我做什么?”

        兰心将第一杯茶水倒在地上,轻轻吹了吹第二杯,“他都吓得要死了,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嵇文很是无辜地一眨眼:“把我胳膊刮去半面的肉,还在我手上烙了个‘囚’字,算是把柄吗?”

        兰心想了想:“大概算是得掉脑袋的把柄吧?”

        “那不就是了,”嵇文说,“他怕我,是因为曾经羞辱了我,但又没能杀了我。”

        屋里炭火烧得正旺,兰心并不觉得冷,因此也未坐在嵇文怀里,只遵循规矩与他一同坐在首位。

        说话的功夫李壤终于赶上来,跌跌撞撞进了屋,才迈进门就又跪下了。

        “起来说话吧,”嵇文往旁边一指,“别人都出去吧,李壤,你坐下。”

        那一众小官这一路上也被吓得不轻,听见帝君吩咐,逃命似的立刻没了踪影,只留下李壤一人孤零零地坐在下头。

        嵇文从案几的果盘里揪下一粒葡萄塞进口中,道:“朕此次南巡又不是来要你脑袋的,你摆那么一副可怜样子给谁看呢?”

        李壤这会儿泄了气,也不说话了,只是一双眼睛时不时往嵇文与兰心身上瞄,似乎是有话又不敢说。

        嵇文将那葡萄嚼烂吞了,才道:“朕的帝后不是旁人,你直说无妨。”

        “回帝君,”李壤又往脸上抹了一把,谨慎地组织着言语:“军中有位姓付的大人,臣不知他姓名,但他穿的是二等将军的黑袍,带着银色袖边儿的……”

        说到这他停顿了片刻,见嵇文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这位大人是在四年前新年那天找到臣的,一开始只说是要两个出生的婴儿,奉的是国师的命,臣……臣便给了。”

        嵇文扬了下眉梢,“嗯”了一声,问道:“为什么给了?”

        “玉氏家族世世代代都是侍奉帝君的国师,与都统并称帝君的左右手,国师若说个‘不详’,恐怕臣便没了命了,”李壤盯着地面,说这话时底气全无,“臣不敢得罪。”

        嵇文面无表情地揪了颗葡萄,催促道:“继续说。”

        “臣见过他的牌子,玉的牌子下边挂着颗圆玉雕的祖龙神像,只有国师大人才有,所以臣信了,臣便给了。”

        “但是第二年,他便要十个孩子,第三年是五十个孩子,第四年是……二百二十九个孩子,臣记得真切,那次本来说好是要二百三十个孩子,付大人要的都是整数,但是臣找了十日,实在是凑不够了,便连母亲还未生出来的都一并拿了,也就只有二百二十九个,付大人也没法子,就带着走了。”

        嵇文依然托着脸,问道:“二百二十九个,你就这么给了?”

        “臣……臣不敢,臣往上传过消息,给与国师素来不大合的几位大人们,但都没有回应。臣怕这消息落进国师手里,也……也不敢多试。”

        嵇文思索片刻,沉声道:“先帝在时,你是刑司出身,与李狗二人可是刑司的红人,没有你审不出的话,极受先帝重视,因此渠城破例赐给你这个歌女生的孩子——而不是你那嫡出长兄,你这样的人,也会因这等事害怕?”

        “帝君、帝君您应也知道,”李壤一张脸忽然涨得通红,“鬼族不曾有感情,因为身是死的,心亦是死的,但倘若……倘若一旦有了感情,便有了弱点,便会变得脆弱……”

        嵇文闻言拧了下眉头,未等他说什么,忽然听见细微的破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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