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有灵犀双飞翼
说是再去其他城打听,可离得太远的实在不便,叶甚与阮誉商议之后,还是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撒网想法,反正想也知道每座城里都多少有些不干净,不如就近选择与圭臬二州相邻的三座城——江陵、澧川和刑州。
圭州有还是有必要跑一趟的,不过留待最后再去,以免撞上好不容易才甩掉的人。
三城探访下来,又是一旬过去。
见新收获的证据差不多了,根据叶甚悄悄留在卫霁和尉迟鸿身上的定位符,他们已在几日前离开圭州,返回了天璇教。两人遂决定再次动身前往圭州,作为此番明面上是除祟实则是收集证据的出行终点,然后就此收手。
计划赶不上变化,收手前叶甚又手贱给自己额外揽了个活。
——帮何大娘赎回一副玉镯。
说来还是怪她自己,一路好人做下来做得都习惯成自然了,留意到何大娘在自个儿屋前犹犹豫豫地来回转悠,似乎有什么不好开口的难处,想都不想顺口先答应了,让人家随意提。
提完她才知道,原来何姣报名星斗赛的费用,是何大娘典当了一副玉镯得来的。那玉镯是何姣她爹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也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这些年母女俩过得再艰苦,都没打过它的主意,若非实在无法,断不可能舍得变卖了它。何姣离家后,何大娘日夜辛苦做工,想多攒点钱再把玉镯赎回。如今钱还没攒够,眼看着就将要远行前往天璇教了,保不准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圭州,何大娘便忍不住想来求两位仙君帮忙,又生怕麻烦人家而感觉难以启齿。
叶甚接过掂在手里着实有些轻的钱袋,尽管有些骑虎难下,但说出口的话还是让何大娘放宽心,自己一定帮她和姣姣赎回那块玉佩。
“答应得爽快了,到时钱不够该当如何?”阮誉闲闲地站在门后,见人抓着头发走进屋,淡淡笑道。同行下来,他自是晓得她早把出门带的钱败了个精光,而太师大人自己出门向来更不爱带那类身外之物,否则也不会有初遇借钱那场邂逅了。
“先尽快帮她们拿回玉佩吧,至于打听消息……唉,之后再说。”叶甚托腮想了会儿,一脸沉痛地做出决定,“必要的话,我大不了做回小人,去当铺坑蒙拐骗搞来它。”
阮誉同样一脸认真地纠正:“‘大不了’这词说得好委屈,甚甚明明就很擅长做坑蒙拐骗的小人,多做一次也无妨。”
“……”
然而两个人都没想到,坑蒙拐骗的小人是不需要做的,需要做的是心有灵犀的爱侣。
那副玉镯被典当后发生的事说来话长,总之几经转手,现被一对商贾夫妻买了去,作为夫妻俩新开张的酒楼设的游戏彩头之一。
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这酒楼的老板和老板娘大抵截然相反,感情深笃,连酒楼的名字都起得肉眼可见的腻歪,名曰“比翼楼”。若是成对的相好来比翼楼,不仅能参加这个游戏,菜品还能打个对折。
叶甚坚信,有便宜不占,其傻无比。遂拖着身边现成的男人就装成一对夫妻进了比翼楼,管它什么游戏,对修士而言没有用仙法做个弊解决不了的。
阮誉没她那么容易入戏,再加上内心本就多生了些别的心思,被突如其来的亲近搞得肢体僵硬,面色紧张,以致于被精明的老板娘一眼觉察出关系不太寻常,调侃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板娘别想太多,甚甚与我真的只是纯洁、单纯、纯粹的……”阮誉腰间被人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轻咳两声,申明道,“夫妻关系。”
叶甚轻笑,跟着解释道:“他呀面子薄,不习惯在人前亲昵,还望姐姐理解一下。”
老板娘看看女方的举动,又看看男方落在女方身上的眼神,掩唇娇笑,了然地点了头:“理解理解,我家夫君新婚时亦是如此……辛苦妹妹了。”
阮誉看着叶甚与老板娘电光火石间目光交汇,不知互通了什么女儿家才懂的事情,但他怎么看,都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好啦,不逗二位了。”老板娘双掌轻击,两名婢女即各捧着一叠木牌进了雅阁,跪坐在叶甚与阮誉身边,听她边介绍道,“此游戏名为‘灵犀’,考验双方对彼此多方面的了解,是我与夫君年少时最爱玩的。请二位各拿十块题板,由我即兴出题,如果十题过后,你们写在题板上的答案完全一致,便算获胜,不仅可从彩头中选一物留作纪念,这桌好酒好菜亦可免单。”
叶甚心道这太简单了,她与阮誉暗中用传声通个答案,别说十题,百题都不在话下。
想得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拿起笔大手一挥,示意老板娘可以开始了。
“第一题,问小娘子的上围和下围几何?”
叶甚上扬的嘴角立刻垮了下去,老脸腾地红了。
这这这……即使传音也不好意思说啊……
却见阮誉似乎看出她的窘境,不咸不淡地上下扫她一眼,传音道:“你只管写你的,我目测绝不会出差错。”
叶甚尴尬地写下两个数字,婢女收上去核对,果真一模一样。
阮誉但笑不语,叶甚作呆滞状。
这也能目测?!
“第二题,问小郎君最爱吃的一道菜?”
叶甚拉回神,趁机扳回一局,也传音道:“你只管写你的,我知道答案。”
阮誉下笔一顿,诧异地看向笑得自负的某人。
叶甚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在奇怪自己从何得知——她能不知吗?他是没说过,但她重生前费力打听那么多关于天璇教太师的相关信息,可不是吃素的!当时这道菜还被她拿去做了点文章,顺应那些传太师不举的流言呢……
婢女再核对,写的确实都是“海蛎炣豆腐”。
“第三题,问小娘子最爱喝的是何种酒?”
叶甚知他肯定不知:“桑落酒。”
“第四题,问小郎君最爱品的是何种茶?”
依然被叶甚抢了先:“大红袍,我知道。”
“第五题,问小娘子的生辰是?”
叶甚咬着笔杆子纠结:“生辰我没记忆,随便胡诌个‘承乾元年秋十月戊寅’吧。”直接照搬那三年她更熟知的叶无仞生辰来用用。
“第六题,问小郎君最爱做什么事?”
阮誉:“躺平。”以前是躺平,现在还有……与她同行。
“第七题,问小娘子最爱做什么事?”
阮誉:“这题我会,‘坑蒙拐骗’四字足矣。”
叶甚不服,但见他已落笔,只得悻悻跟着这么编排自己。
“第八题,问小郎君初次牵小娘子手是何时?”
叶甚眼神别有深意:“不算我不记得的,是‘九月廿五初遇时’。”
老板娘偏头瞅了眼木牌上的答案,哧哧笑得不怀好意:“哎呀……没想到看起来这般的……倒是个虎狼之人。”
看“天选之人”被扣上“虎狼之人”的帽子无言以对,叶甚险些笑出声。
“第九题,问小娘子最喜欢的一句话?”
叶甚想起那日自己在纳言广场取新字为“改之”,又想起阮誉御剑在风中所说那番话,眼角一弯:“痴人之前莫说梦,梦中说梦愈阔迂。”
阮誉显是认出了这句正是自己感慨“世无人兮亦已久,公不容我谁容乎”的前句,愕然抬头,正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微愣过后,写着写着亦不禁莞尔。
“第十题,问小郎君最喜欢的一句话?”
阮誉没有直接回答,只传来了五个字:“我的名和字。”
叶甚顿悟,蘸墨提毫,洋洋洒洒地写下——
誉则喜,不誉亦不忌。
“妙哉,恭喜二位。”十题过后,老板娘鼓掌贺道,“彩头我在张贴告示时已列出,可有中意的?”
叶甚连忙伸手比划:“我想要其中那副玉镯,昆仑白玉的,内壁雕了朵玉梅花。”所幸这镯子不算什么贵重珍品,论价值还比不上多数彩头,是故未让前人先挑了去。
老板娘侧身对那两名婢女耳语几句,她们便收起木牌,对叶甚福了一礼:“这位客官,请随奴家来取。”
人一走,雅阁内就只剩下了阮誉和老板娘。
“公子与那位姑娘,其实并不是夫妻罢?”老板娘亲手给他添满了茶,摇头笑笑,“不必紧张,我不过觉着两位颇合我眼缘,乐得和你们玩玩,愿赌服输。”
阮誉反省方才表现,并未反省出他与甚甚有何明显的破绽,不解道:“老板娘当真慧眼如炬,恕在下有一事想请教。”
“公子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发现你们不是夫妻的吧?”老板娘笑意愈浓,揶揄他道,“谁让你们全想偏了我问的意思?倒数两问围绕的‘喜欢的一句话’,尽管省略了几个字,但真正的夫妻听到这个问题,都能明白我想问的是两人相处时,对方喜欢听自己说什么情话——哪像二位,把好端端的情趣问题当成谈人生理想了?”
阮誉抽了抽嘴角,难怪他们演得无知无觉,原来破绽在这里……
又听老板娘感慨:“虽然不是夫妻,却了解胜过夫妻。依我观察,公子并非把她当作什么红颜知己,而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猜得可对?”
阮誉一时不知该坦白承认还是违心否认,如玉面庞在沉默中染上了绯色。
老板娘也不点破,慢悠悠地给自己添上一盏茶:“我已吩咐婢女拖延下时间,那姑娘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公子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阮誉见她举止文雅,无意间流露的风度绝非寻常商贾所能及,态度不自觉敬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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