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心猿意马
檐下叫起的铜铃叮当作响,毛茸茸的软团子在他脸旁拱了拱,湿漉漉的三瓣嘴在他额上蹭来蹭去。
好痒,青皌抬手将毛团子推开些,顺势揉了揉眼睛,耳边突然响起了叩门声,“阿皌,可起身了?”
他怎的来的这般早?!
“苏公子稍等片刻!”
夙悬提着食盒站在门外,听到房中传出凌乱的声响,便道:“阿皌不必着急,慢慢来便好,你门前的海棠开的甚好,我正好玩赏一二。”
来到树下,正瞧见一名弟子急匆匆赶来,像是要找青皌,他便伸手拦下,道:“这位公子,你看这花开的如此好,不如驻足欣赏一二。”
那名弟子看了看花,又打量了打量说话的人,昨日验探资质之时光华耀眼,他自是记得的,但此人这言行着实奇怪。
“苏公子,我有要事禀报大师兄,不打扰公子赏花了,先行一步。”说着便要走,然而夙悬拦在他身前的手却未放下,“不急在一时,先赏花。”
那名弟子皱起了眉,却骤然在对方的眼神中感到了不容置喙的威压,眸子里仍有笑意,眼底却已一片冰冷。
两方正在僵持,身后的门开了,夙悬转过身,眉眼霎时柔和起来,“阿皌。”他提着食盒示意,唇角弯成一个柔和的弧度。
身后海棠莹白染粉,将一袭玄袍映的更加风姿卓然,青皌看得呆了呆,随即轻咳一声,沉下脸色问那名弟子:“何事?”
弟子上前见礼道:“禀大师兄,今早山上又起烟了,我们上山去寻,仍不见火源,想来禀告时,那烟却又消失了。”
“何时的事?”青皌微微蹙眉,还真是怪事。
“大概一炷香之前。”
“一炷香……”青皌若有所思,回忆起昨日所见的烟,并不像是山中起火所致,倒像是……
夙悬瞧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食盒上,便笑了笑,朝他微微颔首,径自进了房中。
“此事我自会处理,今日起不必专门看守了。”那名弟子还要说什么,青皌截住他的话,道:“忙去吧。”便转身回去了。
“山上的烟是……”他望着桌上雕刻精细的食盒,怕自己猜错。
“炊烟。”夙悬自食盒中拿出粥罐和一笼汤包,一边盛粥一边道:“得空该炼制一个能隐去炊烟的灵器才是。
可惜忘了带上白萝腌制的小菜,他腌菜倒是有一手。”
“所以这些都是你做的?”青皌望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汤包,他难以想象,正在给他盛粥的那双修长的手,是如何灵巧又熟练地包好这一笼汤包的。
“自然。”夙悬将粥碗放在他面前,青玉莲花碗盛着青菜瘦肉粥,梅花白玉碟里放着香醋,到底还是不如在家中方便,食具简陋了些。
“那昨日晚饭?”
有些明知故问,夙悬却没有半分不耐烦,笑道:“亦是。
若不然,阿皌还识得七云何人有此手艺?”
自己辟谷,做饭食只是为了给他吃而已。
青皌辗转反侧树立起来的信念,在这汤包的香气中,不堪一击,刚拿起筷子,门外有人叩门,“大师兄,我送早饭来了。”
“阿皌你先吃饭。”夙悬十分自然地起身开门,仿佛此处的主人。
外面送早饭的弟子一愣,退了两步抬头瞧了瞧,这是大师兄的住处啊……
“今日起不必来送饭了。”
“可是……”还没说完,面前的门已然合上,他只好挠了挠头,将食盒放回分发饭食的小车上,推着走了。
夙悬合上门,再转身时却瞧见青皌神色不对,便道:“何事?”
“苏公子如此行事甚为不妥。”青皌沉下面色,对面前这人代他决定的行为有些不快。
夙悬挑了挑眉,“阿皌明明喜欢吃我做的饭菜,又何必再留一份多余的呢。”
他本是觉得小人儿一本正经冷着脸的样子有趣,可这神情落在青皌眼中,便有几分不羁的挑衅,一瞬间昨夜所思所想尽数翻涌上来,只觉得这位高深莫测的苏公子,不过是在戏耍他。
“苏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身为七云大弟子,自当食七云的饭食,还请公子莫要费心了。”
说罢便要去开门,夙悬忙拉住他,情急之下未注意力道,紧紧钳住了他的手腕。
青皌被扯得一个踉跄,险些栽进他怀里,一手在他胸膛上撑了一下,方才堪堪站稳。
方才的气恼,在这一栽一撑之间悄悄变了滋味,他从未与人靠的如此近,鼻尖萦绕着来自玄袍的冷冽清香,仿佛苍松独傲,银瀑高悬,天地浩渺不过一手可倾。
这旷远凛冽的气息,一时让他忘了自己方才在做什么。
“阿皌。”夙悬怕抓疼了他,将手略松了松,却未放开,“我若有什么惹你不快,你直说便是,莫要置气。
旁的我无甚所求,不过盼着你喜乐无忧罢了。”
他话语轻柔,似春日阳光带着浅淡清甜的花香,洒在层层湖波上,粼粼荡开,又缓缓穿透湖面,将每一寸湖水染上醉人的明媚气息。
最后将这浅浅湖水,搅得波澜不止。
青皌已然又乱了心神,挣开他的手回到桌前,低头捧起粥碗,遮住自己发烫的脸,“我,我并未置气。”
夙悬望着他红透的耳尖,勾了勾唇角,道:“那便好,若是带着气进食,要胀气的。”
青皌未答话,只低着头吃东西,眼睛扫过方才被紧握的那节手腕,纵然是汤包鲜香,肉粥稠糯,他此刻心如擂鼓,早不记得细细品尝。
望着他埋头吃饭的小模样,夙悬很是受用,坐在一旁含笑瞧着。
一笼包子吃完,另添了半碗粥,刚见了底,便听到了钟鸣。
“试炼要开始了。”青皌放下碗道,他看着对面的人,忽而有些担心,此试炼是为了查验心志是否坚定,这人所思所想与七云秉持之道相差甚远,若通不过……
“阿皌不必担心,小小试炼还难不倒我。”夙悬瞧见他露出担忧之色,心情大好,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顶。
青皌愣了愣,喃喃道:“我,我并未……”后面却是心虚地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夙悬收拾了碗碟,二人一同来到落云堂,青皌向林崇之和两位师叔见了礼,便敛了神色站在一旁。
堂中已被收拾出来,摆上了两排蒲团,每个蒲团边放着一只香炉,炉中插着一支未燃的香。
已有几个昨日通过的准弟子坐在上面,夙悬随便捡了一个盘膝坐下,身后忽而想起一个声音:“哟,苏兄这大清早便见不着人,可教宁秋好找。
生怕你误了试炼的时辰。”
李宁秋的声音虽不大,青皌却听得明白,本是寻常的话语,到了他耳中,却多了别的意味,未及思索自己为何如此,只拿一双清亮眸子瞪过去。
李宁秋扇子一展,堪堪挡下了那道视线,朝青皌挑了挑眉,这冰雕美人昨日对着他笑,十有八九有奸情。
脸前被遮了把扇子,夙悬额角跳了跳,本着眼不见心不烦,合上眼闭目养神,想着待过了这试炼,须尽快将叶辞召来,验一验这厮的身份。
见他闭眼沉默,大庭广众也不好再说什么,李宁秋只得收了扇,站到一侧,作为皇族,这项试炼他也是免的。
待人都到齐,林崇之道:“今日试炼,乃是考验心志,心志坚定者,自可留下,成为七云弟子,否则,便就此离去。
此法许会将你们内心隐秘展示出来,遂今日除应试者外,只老朽与二位师弟,及老朽亲传弟子青皌在此,待你们醒来,亦不会记得试炼内容。
若有不愿参加此试炼者,现在便可离开。
王爷,烦请到后堂等候。”
此为七云的规矩,李宁秋也不好强留,便摇着扇子踱步往后堂去。
“可有不愿应试者?”林崇之又问了一遍。
下面无人应声,“那便开始。”说着手中飞快弹出几团灵力,落入前面几人眉心,人便如入定般合上了眼睛,身边的香也随之点燃。
夙悬睁开眼瞧着他的动作,试炼心志,大多是以灵力入心,勾动心魔,陷入灵力制造出的幻境,而陷入幻境的人浑然不觉,全当做真实发生。
随着林崇之的动作,左右两位长老也跟着指尖弹出灵力,坐在蒲团上的人一个接一个陷入幻境,到夙悬这,却是例外。
一名长老朝他弹过去的灵力,“当”的一声被他身前看不见的屏障所阻,继而消散了,另一名长老再试,也是如此。
林崇之刚要出手,夙悬道:“掌门稍待片刻。”
他抬手,掌中现出一只流光溢彩的钟形灵器,一时间宝华灿灿,满室生辉。
“八荒琉璃罩?!”林崇之惊诧之下脱口而出。
八荒琉璃罩乃上古灵器,书中记载其形如悬钟,色若琉璃,可挡倾天之力,水火莫透,天下防器,无出其右。
林崇之活了这近百年,也只是在书中读过,今日一见这光华灿然的灵器,一下便想到了这天下防器之首,与书中所栽,并无二致。
夙悬未否认,只是略略拨动琉璃罩,让其失效一盏茶功夫,该够他们用了,“可以了,掌门请。”说罢收起琉璃罩,合上了双眸。
林崇之手中灵力弹出,落入夙悬眉心,他身边的香亦燃了起来。
竟是八荒琉璃罩,青皌望着那袭玄袍,他到底是何人……
李宁秋虽对什么八荒琉璃罩不甚了解,但听着前堂林崇之的语气颇为惊讶,这东西当是个了不得的灵器,冰雕大美人可真是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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