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薄色天欲晚，迟不进黄昏18
“将军，你为什么要从军呢”
颜润拨弄这前面的火堆，“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来从军”
年轻的士兵托着腮，“因为要建功立业，有了功名家里就能抬起头来做人，儿子也能有钱上私塾了”，眼前士兵不过就二十一二的样子，“话说，将军你是颜家的公子，要啥有啥，为什么还要来戍边呢？”
因为……他答应过她要帮她守着她的江山的。
“因为，我想来沙漠里看看有没有荷花”
士兵笑了笑，“将军说笑了，沙漠里怎么可萌有荷花呢”
“是么，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冷么”
“嗯？”，士兵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好，坐在火堆旁边不冷”
“你等会要去换岗了吧，就在这里替我温酒，可不许偷喝”
将军喜欢替士兵站岗，士兵也不喜欢多做推辞，“是，将军”
拿着火把和士兵一起巡逻，将军早已经脱下了蓝色校服，换上了沉重的盔甲。
三日后，封后大典。
半月前他已收到请柬，不知是他的体温暖了红色请柬，还是请柬本就烫人。
颜润从怀中拿出请柬，这是白芑染的字迹。
风吹着颜润的衣袍猎猎作响，颜润思虑一个时辰，回到帐中提起了笔。
将军带着几个亲信回朝，敷衍了些许个前来“探望”的人，大婚那日，将军捧着那封红色的请柬失了神。
“父亲呢”，颜润拉住慌慌张张的管家，“周叔”
管家扯过袖子擦了擦汗水，“老……老爷去宫里了”
颜润紧皱着眉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午时？早已经过了吧”
管家赔笑道：“公子不必担心，陛下不会怪罪下来的，陛下刚才已经派人来传过话，说是公子镇守边疆辛苦，典礼礼数繁多，将军不必……
“三年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颜润扔下茶杯，杯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上许多灰尘。
管家捡起茶杯，“因为颜家不能坏了礼数，君臣之礼”
颜润长扬而去，带着那把古琴去了肆遗坡。
山腰上可以把皇城的风景一览无余，午时已经过了良久，沉重的烟花爆竹快赶上过除夕般盛大。
颜润盘腿坐下，琴声合着城内的迎亲声。
颜润手指在琴弦上飞快地拨动着，高潮间，公子袖口处的麒麟令不小心露了出来。
琴声突然温和，伴着皇城内皇后迈台阶的步子，“阿染，我还是舍不得你”
皇后的凤尾拖得老长，与地上的红毯融为一体，皇城上下装着红绸缎，天边的云被染成了红霞。
公子藏在衣袖间的麒麟令还是没有拿出来，失神的公子缓过神来时，不知何时皇城涌进一只军队。
“灼华，你跟我走”，颜润匆忙放下琴。
“公子，城外我们有人马，你不必担心”，灼华气喘吁吁追上颜润。
颜润皱了皱眉，有些僵硬地偏过头，“是吗？”，我……好像一着急就忘了
冲进皇城，直到一把冰凉的剑架在颈脖出，颜润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带佩剑。
“常凛，我知道你会反”，颜润皱着眉头，“为何偏偏是今天”
常凛轻笑了一声，“你调动了那么多兵马，想要做什么，你自己心里不也清楚”
“你怎么就笃定我不会袖手旁观”，颜润也看着他。
“你再不动手人家就晚了，你调动了几万兵马和灵栖山的人，难道就是为了看白芑染当皇后？”，常凛冷笑一声，“颜润，你本是世家子弟，不会做这种让人贻笑大方的事情吧”
“我父亲有很多私生子，我的死活对他并不重要，或者说，我一生下来只是他的棋子，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颜家独子，生来就是氏族的继承人，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地做些无聊的事情吧”
“哦，然后？”，颜润皱了皱眉，“所以你的计划？？控制住了我还不反？要等到我的部下来救我，把你五花大绑递给陛下，再给我一个平叛的高功？”
常凛眯起的眼睛露了杀机，“我想让他们，都……死”
颜润反手夺过剑，“如果你没有想过要动她，我可以选择视而不见的”
手起刀落，一缕青丝滑落。
“今日她大婚，不能做些不吉利的事情”，颜润把剑递给一旁“匆匆”赶来的侍卫。
入了皇宫，到处都是一片狼藉，颜润皱着眉，飞奔至大殿。
他脚步极快，心里念着，阿染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事情。
走至大殿内，实体遍布，血和红毯融为一体，辨不清真假。
“常凛，你个疯子”，颜润回头，抓住常凛的衣领，“你看看这皇宫，满地疮痍，生灵涂炭”，他嘶吼着，双眼猩红，“你把我的阿染还给我”
常凛嘴里全是血，他一笑，血从他的下颚滴到衣裳上，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子。
大殿里全是他癫狂愤怒的声音，“恭长林结合外族人要杀你，你今日还要护着他和他的妻儿，颜子一，你是个世子，世子啊”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常凛满口是血，“没想到，你竟然也是有了今天”
他眼里的嘲讽瞬间转为凌厉，像一把杀人的刀，“颜润，时至今日，你还是这般软弱，你竟然，要替恭长林那个卖国求荣的狗贼护着他的妻儿”
“我瞧不起你”
常凛跪了下去，“你去御花园，兴许还能看见他们一家三口的尸体”
“哈哈哈哈哈”
常凛终是没有能站起来。
颜润看着他的周身是血，眼里满是恨意，“还有一口气，把他救活”
说完，便奔向了御花园。
御花园被团团围住，黑衣人看见颜润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赶来，纷纷亮出了利剑。
颜润化出腰间玉令，惊鸿出鞘，泛着灵光，颜润的声音冷冷的，“格杀勿论”
他带着人冲进来包围圈，恭长林瘫坐在主位上，胸前是一根涂着复杂图腾的箭，颜润一眼便看出来，是当年常家刺向他的箭。
白芑染怀中护着一个小孩子，蒙住了他的双眼，颜润看到的，便是一把利刃，架在了唤他哥哥的女孩脖子上。
颜润将剑插在脚边，“放了她”
他们之中似乎没有领头人，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说了四个字，“赶尽杀绝”
颜润反应迅速，他们不是想要以白芑染做筹码，只是得到了指令将皇宫里所有人赶尽杀绝。
挑开黑衣人手中的剑，几个回合之后，颜润渐渐体力不支，他经过几次重创，身体还未痊愈，这些黑衣人修为不浅，自是不能轻易拿下。
身后带来的人被死死牵制住，颜润身后，竟是空无一人。
一个疏忽，颜润不知被谁从背后踢了一脚，翃泽染上血，泛起了灵光。
颜润吐了一口血，缓了片刻，双指并拢凝神，唤道：“元生，替我护法”
白衣道人显形，挡住了一众黑衣人的攻击，两人合力，围了一道阵法。
黑衣人见状，便纷纷收剑，盘腿坐下，破起了阵法。
颜润感受到几股灵力的压迫，他快要支撑不住，但看到奄奄一息的白芑染和尚存的小孩子，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翃泽，念起了口诀，“引灯千盏，照君长明，雨雪风霜，白虎同行”
“破”
黑衣人被掀地而起，颜润受到阵法反噬，挣扎了许久，才站起身来，周遭修士的尸体横布，御花园内的景物全都化为枯骨。
元生元气大伤，瞬间匿进了阵法。
颜润支着惊鸿起身，刚进御花园时，便探到一个强大的法阵，这些黑衣人的灵力，便是来源于这个法阵，只有破阵，才能打破这个僵局。
他怕是不行了。
颜润跪在白芑染身前，女孩躺在地上，身体冰凉，他抹了眼角温热，满脸血和汗水交杂。
小孩被吓坏了，他害怕被丢下，死死攥住白芑染的衣角，满脸惊恐。
“你不要碰我母后”，小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冲过来推倒颜润。
颜润并不恼，而是在小孩的拉扯下靠近白芑染，他俯在白芑染耳边，柔声道：“阿染，我来带你回家了，你看，我们都是一袭红衣，我来晚了，还能娶你吗？”
泪水滴到白芑染脸上，但躺着的女孩并没有任何反应，颜润吊着最后一口气，抱着白芑染回家。
身后的小孩一边拖着剑一边追，哭喊着，“你还我娘亲”
天边的夕阳将白云染成红霞，少年终于带着女孩归了家。
女孩从少年手中滑落，一阵强大的灵力席卷过城郊。
十年后，白云观竹林深处，盛开着一朵古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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