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就那么好吗?看看我吧
中午郁容大多时候是没有时间回来的。
到了午饭时间,刘妈招呼人给袁欣准备了一桌子饭菜,又端着一些饭菜要上楼。
正好袁欣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看见了,就问她,“你这是?”
刘妈看了眼楼上,说:“大少奶奶不喜欢人多,平时都是单独用餐的。”
袁欣一听脸色又不好看了,皱着眉吐槽道:“一天天要死不活的,孩子也不会生,花样还挺多。”
说完她直接从刘妈手中夺过托盘,将饭菜拿到她手中,语气命令,“去,上去告诉他,让他下来吃饭,不下来就不用吃了。”
刘妈没想到袁欣会计较这点事,一时为难,“太太,这是大少爷默许的。”
“默许?”袁欣哼笑一声,直接将托盘中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那是以前,现在我这个做婆婆的既然来了,就要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说完她斜了刘妈一眼,“还不快上去。”
刘妈匆匆忙忙地上楼了。
刘妈先是敲了一声房门,没有人回应,她就直接推开门进去,一进去,果不其然,孟然又靠坐在落地窗边发呆。
头枕在挽起来的灰白纱帐窗帘上,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如精心雕磨出来的艺术品。
“大少奶奶。”刘妈看了一眼那令人惊艳的脸,就又垂下头,小心且谨慎地说:“太太她说要让您下楼用饭。”
一直没有动静的人,闻言转过头,用忧伤的眼睛看她,问她,“你们都叫他太太,那周慧云呢?”
刘妈脸色微变,往身后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少奶奶,这话您千万不要在,在太太和大少爷面前说。”
孟然垂下眸,苍白地笑了一下,问:“怎么,这种人尽皆知的事实说出来,他们也要杀人灭口吗?”
郁家大少爷郁容温文尔雅,博学多识,商界奇才,可是他却是个私生子。
这件事虽然不算人尽皆知,但是在郁家工作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这段密事。
可现在郁容成了郁家唯一的继承人,郁家名正言顺的太太也在出狱后被周家人接了回去,袁欣一来,整个郁家的人自然都称她为太太,虽然她从来没有名正言顺的嫁进过郁家。
现在孟然直接将这件事拆开了说,也幸亏只是在她面前说,要是
刘妈看着孟然一点也不肯服软的倔强模样,又觉得他在少爷和太太面前说也不是没可能。
刘妈眼里划过一抹愁绪,看来逸景园接下来的日子是很难安生了。
刘妈几次想要将饭菜给孟然送上楼,可袁欣就坐在客厅里,像是监督长工干活的地主婆,刘妈最终也没能成功。
而孟然自始至终也没有下过楼,他并不是为了跟袁欣置气,而是因为他已经忘了吃饭这件事。
孟然上学的时候对于数字并不敏感,就像是他一塌糊涂的数学,一开始要用一顿饭换郁灼给他讲题,后来上大学又没有逃过高数,不过郁灼问他要的酬劳从一顿饭变作一个吻。
可是现在,他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那串电话号码。
他坐在床上,抱着手机偷偷地拨了过去。
“喂?”alpha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
孟然摒住了呼吸,没有说话。
alpha沉默了一会儿,犹疑道:“孟然?”
孟然靠在床头,手上不自觉地抓着被子,抿了抿苍白的唇问:“可以叫我然然吗?”
“可以啊。”alpha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叫他,“然然。”
孟然神色动容地闭上眼睛,一滴泪从他的眼角一直滚落到他白皙的下巴上。
alpha没再等到他说话,主动问他,“然然在做什么?”
孟然已经把被子抓出褶皱,心口处酸痛不已,他抬手用力地按住心脏,轻声说:“在想你。”
“好想你。”
“我好想你。”
他连着说了两遍,就像鱼儿渴望水一样。
alpha并没有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情感发泄受到惊吓,而是用漫不经心的语调问:“这么想啊?”
“嗯。”孟然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好想好想!
alpha又问:“想见面吗?”
“想。”听声音都能听出孟然的期待。
下一秒alpha的话又让他失望。
“但是好像不行。”alpha似是困扰,“你老公不会同意。”
孟然乍一听到“老公”这个词有点陌生,迷茫地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指甲用力地嵌进手心里,他声音沙哑地说:“他不是,他是刽子手。”
alpha笑了,问他,“那我是谁?”
孟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一团打结的毛线,迷迷糊糊地就想说出那个答案。
“要好好想想,说错了,就不接你电话了。”
alpha语气不重,但却让孟然隐隐察觉到其中隐藏的深意。
孟然的心脏揪起来。
孟然回到逸景园以后就想起这个陌生alpha是谁了。
他是郁灼舅舅的儿子,周霭明。
可能正应了那句老话,“外甥随舅”。
所以郁灼和他那年轻时风流倜傥的舅舅长相极为相像,自然和他舅家表哥模样相似。
反倒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郁容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他们那么像,那天和周霭明的分别,他才会落荒而逃。
因为当周霭明顶着那样一张脸,叫他然然,又离他那么近,他甚至都要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想要有亲吻他的冲动。
可他不是郁灼
孟然睁开双眸,看向窗外正在游走的云,软软地像是棉花糖。
“周霭明。”
在念出这个名字那一刻,孟然就像猛然间从云端跌落,再也没有继续同周霭明聊下去的欲望了。
晚上,郁容回来,袁欣立即殷勤地迎了上去,要去接他脱下来的大衣,“儿子你回来了,工作一天辛苦了吧。”
郁容表情淡淡,没有把大衣递给她,自己转身把衣服挂起来,回她,“还好。”
袁欣今天一来就当着佣人们的面吃了两回瘪,这回还是因为她的亲儿子,脸色瞬间白了。
但郁容从小没有和她生活在一起,她也没敢当场发作,跟在郁容旁边,到了书房,佣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才低声问:“儿子,你是不是不想妈妈来?”
郁容没说话。
袁欣更委屈了,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妈妈就是想来照顾你,还做错了吗?”
郁容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没有错,只是我已经不再需要照顾。”
袁欣一怔。
再开口时更是慌乱,甚至口不择言,“你小的时候,我是逼不得已啊,要不是周慧云那个狐狸精把你爸勾得丢了魂”
郁容听到她的用词,黝黑的瞳缩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打断她的哭诉,“我知道,爷爷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往事不必再提。”
袁欣已经猜到再见面郁容会怪她,那她只要告诉郁容当初是他父亲不要她是他要娶别的omega,还残忍地把她赶到国外来解释她多年没有陪伴在他身边的原因。
但是郁容的态度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他看上去没有怨恨,只有淡漠和疏离。
母子两人时隔多年,再一次见面的独自相处就这样不欢而散。
郁容去了主卧,孟然还在睡。
自从车祸后从医院出来,他就异常嗜睡,一天中能打起精神来的时间也不过几个小时。
不过他这样的羸弱,郁容也并没有觉得忧愁。
omega侧躺着,一头秀发柔顺的垂落,秀眉鸦羽,呼吸清浅,就连苍白病态的嘴唇看上去都很有弹性,灯光洒落在他一半的侧脸上,整个人好似珠玉在发光。
童话故事的睡美人如果真的存在,恐怕也不过如此吧,赏心悦目又让人怜惜,何况他难得这么乖。
比起他醒来时的歇斯底里,他更喜欢他乖巧无害的模样。
就连到底什么时候,他开始真正地想要得到弟弟的omega,郁容都想不起来了,但是他记得很久以前,他很乖的模样。
可能追逐于已经找不回来的另一种模样的他,是他的执念。
就好像是完成了新旧交替,执念从对于父爱母爱的渴望,转变为对弟弟的omega的觊觎。
但那应该是不一样的,他想。
从小对于袁欣的爱和思念会因了解而幻灭,而对于孟然,即使他视他为仇敌,诅咒他去死,再也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半分过去,他还是想拥紧他。
郁容的手不由自主地温柔抚摸孟然的脸颊,眸色深沉。
他就那么好吗?
看看我吧。
可以吗?
孟然的睡眠本来就是极度不安地,心像一个漏斗,不停地有东西流失,只剩荒芜与空虚。
所以郁容刚碰上他,他就醒了。
他先是眯着眼睛迷茫地看了郁容一会儿,下一秒就被冷漠覆盖,恹恹地偏了一下头,拒绝郁容的触碰。
郁容并不恼,收回手,平静地对他笑,“然然,该吃晚饭了,还是让人给你送上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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