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粗胚
吃过早饭,陶安格去了雕刻房,她在材料房选了一颗松木,准备给周迎她们雕个小礼物。上次宋天言之凿凿让她把黄鹂吊坠送给他,她拒绝了,为此还有点一直不好意思。
松木是初学者最容易选的材料,木质比较轻松,雕起来也不费劲,一般很适用做大型家具的原材料,但陶安格特意选了这个,是因为松木颜色呈淡黄色,雕成兔子没那么丑。
陶安格已经不是新手,她在松木上大概画好轮廓,做一个简单的粗胚。
粗胚是做一个雕刻作品的基础原型,包括了创作着想要雕刻的方向和全部构思的形状。
对于现在的陶安格来说,做出一个简单的兔子形状的粗胚简直是手到擒来。她带着手套和护目镜,低着头,将最后一个粗胚做出来,她做的认真,并没有立刻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在叫她。
直到她听见温廷均的声音:“安格在雕刻房,我带你们去找她。”
陶安格直起身,雕刻房的门被推开,日光顺着缝隙钻进来,她抬眼,看见温廷均站在光里,身后站着宋天、周迎和杨安安。
“我天!”周迎看着她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刻刀,又带着护目镜,不惊发出感叹,“你这全面武装的样子稀奇了。”
“你怎么还戴着这玩意啊?”周迎伸出手指挑了一下她鼻梁上的眼镜,“我记得你不近视啊?”
陶安格放下刻刀,摘下手套搭在架子上,边摘护目镜边说:“这是防止木削崩进眼镜里的。”
她第一年学木雕,做粗胚的时候,因为用力过大,一粒木削崩进她的眼睛里,差点导致她失明,从那以后,温廷均就给她买了这幅眼镜,嘱咐她做粗胚的时候一定要戴上。
粗胚需要去掉的边角料很多,木削崩进眼镜里的概率很大,当做到修光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你在刻什么?”周迎附身,凑近那团形状还不是十分明显的东西。
陶安格微笑,话语中有一点小得意:“你们猜。”
宋天和杨安安也凑过来观看。
宋天瞅了一眼,皱眉,毒舌道:“你这是在雕东西,还是在给它毁容啊?”
陶安格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宋天冲她吐舌头,一副顽劣的模样:“就不闭嘴。”
杨安安看了看说:“安格,你这雕的是个动物吗?”
周迎“啊”了一声:“安安,这么糊的东西你都能看出它是个动物?佩服了。”
大家你一眼我一嘴继续观察讨论着陶安格到底雕的是什么。
陶安格却在间隙中,悄悄转头,和还站在不远处的温廷均碰上的视线。屋内的光线温柔,和他的目光如出一辙,温廷均对着他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出去了。
陶安格继续做粗胚,周迎他们三个也留在雕刻房,一开始还有点新鲜的到处走来走去,没一会儿就无聊地托腮望天望地。
“安格,你还有多久才做好啊?”周迎闷闷地问。
宋天这时骂了句脏话:“这地什么破网啊,打个游戏这么卡。”
陶安格起身看着被无聊死的三个人,她放下刀,解围裙:“你们非要跟我来这里,我就知道你们待不住。不然我今天让司机送你们下山吧。”
周迎立刻拒绝:“不行,说好要待三天的,这才不到一天我就跑回去了,也太没面子了。”
杨安安说:“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这山里确实太闷了。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往这里跑啊?”
宋天收起了手机,侧过头,也想听陶安格的回答。
陶安格坐在木椅上,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她听了周迎的话确实仔细想了想,一开始进山的时候,其实她也觉得很闷,每天除了面对这些不会说话硬邦邦的木头,还有满落空庭的院子,就只有一个师父。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习惯这种安静,喜欢满是木香的雕刻房,就连偶尔窗外传来鸟叫和蝉鸣都是如此习惯,也喜欢每天只面对一个人。
后来这种习惯在她十三岁陶映辉接她下山后慢慢变成了期待,她开始期待每次放假可以进山,期待再次走进雕刻房里拿起刻刀,也期待见到师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陶安格轻轻道,“应该就是习惯这里的一切,觉得很舒服。”
“那你待在家里睡懒觉不舒服吗?”周迎问。
陶安格垂着眼眸,抬眼看向她:“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陶安格做完粗胚,便没有再继续修光,而是带着他们几个被闷死的人到处逛逛,就算是爬个山看个日落,也比闷在着院子里强得多。
几个人爬完山回来,正好赶上晚饭的时间。
温廷均已经去侧厅等着他们了,几个人路过穿过中庭的门,一路欢声笑语地走近侧厅,期间,宋天好像有说了什么刺激陶安格的话,陶安格伸手追着打他,橘色的余晖落在少男少女的身上,勾勒出一幅生动鲜活的青春画面。
宋天躲闪掉陶安格的攻击时纵身一跃,躲到了周迎和杨安安的后面。
温廷均这身姿极为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转念一想,想起陶安格曾经给自己发过男生打篮球的照片,那照片上投篮的少年原来是宋天。
“回来了。”
几人走进屋里,温廷均对他们说:“去哪儿了?”
陶安格叹了口气,告状诉苦:“带他们去山上转了转,我就知道他们几个待不住,还非要跟我一起过来。”
周迎在漂亮师父面前不想露出觉得这里很无聊的表现,于是说:“哪有,正好我好久没爬上了,这里的落日真漂亮呢。”
宋天欠揍地拆台:“不都是一个太阳,哪里不一样。”
周迎咬着牙,小声凑近宋天的耳边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宋天不满道:“你学什么不好,和陶安格学。”他不客气地夹着菜,“一个让我闭嘴,一个让我当哑巴,你们女孩子怎么都这么毒呢?下次安安是不是直接让我自戳双目,你们才能停止对我的□□。”
“吃饭吧你。”三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大声道。
宋天夹着菜的筷子顿在空中,眼神在三个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在陶安格的身上。
片刻的安静,还是温迎均打破了着僵住的氛围。
“别愣着了,快吃饭吧。”
四人尴尬地呵呵傻笑,因为太过于专注互相斗嘴,还以为是在学校,忘记了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温廷均。
刚才还在斗嘴的几个人,都开始安静地默默吃饭。
温廷均笑了笑,心想,果真都是小孩子。
晚饭后,陶安格配他们三个玩了一会儿,等他们都各自回房后,她再次走进雕刻房。
做好的三个粗胚还完整的放在桌子上。
陶安格戴上手套,拿起圆刀,开始打胚子。
粗胚只有一个形状的大体轮廓,打胚子的过程相当于精修,把粗糙的轮廓修正的更加细腻,线条也更加明显。陶安格打胚子的时候喜欢用圆刀,圆刀的刀口是弧形,在有弧度上的线条上运用会更加的灵活,也比较节省力气。
其实雕刻表面看起来是个精细活,实际上也是一个力气活。
陶安格只要做起木雕,注意力就会变得非常专注,以前她还没爱上这项手艺的时候,经常边雕边走神,有一次她被窗外的燕子吸引去了目光,忽略了她手上运刀的方向,结果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当时流了好多的血,自己给自己吓的当场大哭。
温廷均听见哭声,跑进雕刻房,看着桌子上的血迹,立刻将她抱起。
她还记得师父抱她抱进自己的房间,默不作声地帮她包扎伤口,神情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她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温廷均帮她包扎好伤口,看着她,低沉道:“你若不想学可以不学,你父亲把你交给我,我就要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你手上拿的是刀,不是玩具,如果力度再大一点,你的手指可能就保不住了。”
那时的陶安格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她深深记得这种感觉,让她以后每次拿刀的时候,注意力都不敢走神分毫。
就是这份高度的注意力,以至于温廷均什么时候走近雕刻房的她都没察觉到,当她做完最后的打胚,起身揉肩膀的时候,才发现温廷均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挺拔的身姿,像屹立的君子竹。
“做完打胚了?”温廷均问。
陶安格惊喜道:“师父你进来怎么不叫我?”她走到他面前,甚至忘了脱下身上的防尘围裙。
温廷均温柔道:“进来许久了,看你做的专注,就没打扰你。”他垂着目光扫了一下,“先脱下来吧。”
陶安格转过身:“我手太脏了,师父帮我吧。”
温廷均抬手到她后腰的位置,将系好的蝴蝶扣轻轻一拽,动作很轻,帮她脱了下来。
陶安格心不自觉地一紧,温廷均身上淡淡的檀香气味,在这一刻环绕住了她。
为了分散自己的紧张,她主动道:“你知道我在做的是什么吗?”
温廷均将防尘围裙搭在一旁的架子上,陶安格只能看见他的俊朗分明的侧脸。
“是兔子吧。”温廷均转过身,看向她。
他只看了一眼陶安格的粗胚,便知道她想做的事兔子,三只兔子,送给她的三个好朋友。
“过完年就是兔年了。”陶安格一点也不意外温廷均猜出来,便接着解释道,“所以想送他们一点小玩意儿。”
温廷均轻轻点头:“你喜欢就好。”
陶安格抿了抿唇,突然想起什么,说:“师父,明天让温叔安排司机吧。”
温廷均以为陶安格要回家,便问:“这么早就要回去吗?”
“不是,”陶安格有些为难道,“他们几个都是闲不住的猴子精,在这待着太闷着他们了,宋天打游戏都开始骂人了!”
宋天玩游戏很溜,陶安格从来没听过他在玩游戏的时候骂人,一向都是得意洋洋的秀操作。
温廷均目光沉了沉,说:“明天我就让温叔安排。”他很快转移话题,“上次下山之前,我留给你的任务你还记得吧?”
陶安格嘟着嘴,小声道:“你还真查作业啊。”
温廷均看着她的模样,觉得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明天送完你的同学后,来仓库,我要考你。”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雕刻房。
陶安格看着男人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抿着唇翘了翘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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