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午后的阳光逐渐倾斜,从窗边射入,在桌面上洒下窄窄一道亮光。诺诺趴在桌上,头发散落在暖色的光里,红得近乎在燃烧。她的手撂在前排的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脑袋枕在手臂上歪着头和苏茜说话。不二走进教室,银色的四叶草耳坠在发丝间忽一闪光,越过整个教室,刺得不二眯了眯眼。他有些意外,见识过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后,便很难再把眼前的女孩和这样普通的大学生活联系起来。
苏茜首先发现门口的不二,浅笑着向他挥手。诺诺直起身来,顺着苏茜的视线寻到向她们走来的不二,她揉了揉压麻了的脸颊,歪头笑盈盈道:“怎么了,很意外?”
“你的表情被不二同化了诶。”苏茜无情吐槽。
不二放下网球袋,侧坐在椅子上转头看她们:“是挺意外的。”
“再翘课下去,就快被退学了。”苏茜解释道。
“你们就算被退学也没关系吧?”不二挑了挑眉。
“会影响签证啊,就不能继续在这玩儿了。”
也不能继续探查源氏重工了,不二在心里补充着,低下头思忖片刻,然后问道:“诺诺想去北海道吗?”
“想!”诺诺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趴回桌面,“可是已经没有红日子了。”
“导师有个研究会在北海道,就在下周。”不二弯腰从网球袋里拿出课本,“他需要几个同学帮忙,做些布置场地之类的工作,工作结束后可以自行安排时间,等他开完研究会一起回来。”
“不二不想参加研究会吗?”苏茜问道。
“老实说,我对这次研究会的主题没什么兴趣。”不二轻笑一声,眉眼弯弯地邀请道,“所以一起去吗?”
诺诺直起腰背,发丝扫动间散出保加利亚玫瑰的香气,让人想起某位远赴英国的华丽大少爷,她点点头:“那就拜托不二啦。”
会场的布置过程很顺利。尽管不二试图承担更多工作,两个女孩依然执意平分了所有任务。幸村借着建筑系外出采风的机会与他们会合,眼底的青黑显示出熬夜的结果。
不二眨了眨眼,绕到驾驶座的一侧:“还是我来开车吧。你们近期要交作业?”
“昨天刚交模型。”幸村从善如流地换到后座,“今天去哪?”
“札幌,不二说今天正好是札幌まつり的最后一天。”苏茜拆下脑后的发绳,微笑着点头向幸村示意。
他们首先到达宫泽站附近的白色恋人公园,晶莹剔透的泡泡从树丛中飘出,被不二的光风禁锢住,成群的泡泡盘旋在一起,在阳光下聚成一团五彩的梦幻世界。穿过童话般的矮人屋,一行人走进攀着爬山虎的复古建筑。雅马哈的三角钢琴上装着自动演奏的装置,正在以琴槌敲击琴弦的方式播放音乐。
“这算是个音响还是钢琴?”苏茜神色复杂地吐槽。
她的问题被诺诺突然塞进嘴的冰淇淋打断,苏茜衔着冰淇淋,漆黑的双眸受到冰凉与香甜的刺激满足地眯起,像是被顺着毛的猫猫似的,让人忍不住抬起手来拍拍她的脑袋:“好可爱好可爱。”
顺着旋转楼梯走上二楼,他们在临窗的桌台旁坐下。窗口对面的钟塔下簇拥着各色的玫瑰花,上方的窗口慢慢展开,随着音乐响起,从内走出各式雕像,进行整点报时的表演。
桌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两下,铃声混合在报时表演的乐音里显得势单力薄,但几个不连贯的单音已足够苏茜辨别,那是专属于楚子航的铃声。
她飞快地把小勺子嵌进冰淇淋里,点亮屏幕,新消息已经挂在屏保上:“已成功完成执行部任务,你的课题研究……”她轻轻舒了口气,点开那则信息,“……是否顺利?等待你的归来。”
诺诺在高脚椅上随着音乐摇晃脚尖,没转头去看苏茜的手机,只是问:“任务成功了?”
“嗯。”苏茜把手机放回桌台,又轻快地摩挲两下,展颜笑了。
暮色降临的时候,和纸灯笼在街巷中亮起,神轿和彩车的巡游队伍从北海道神宫浩浩荡荡地出发,仿佛将时间带回到平安时代。
“粉色真的很适合你啦。”商店里,苏茜正把试穿了粉色浴衣的诺诺往更衣室外拉,一向威风凛凛的红发女孩扭扭捏捏地被苏茜拽着,踩着小碎步走到大厅里。
她被拽到镜子前站定,有些犹豫地展开双臂,对着镜子前后转了一圈:“真的不奇怪吗?”
“完全不奇怪。”苏茜肯定地回答,“放心,不会有照片被挂上守夜人讨论区的,我保证。”
诺诺鼓起嘴来思索片刻,又转向一旁围观的不二和幸村。
“不奇怪哦。”幸村笑起来,转头去看不二,“不二觉得呢?”
“很好看,很适合你。”不二走过去,帮她整了整衣领,轻声道,“诺诺也很喜欢,不是吗?”
女孩沉默几秒,终于点点头:“那就这件吧。”
身着紫色浴衣的苏茜拉着诺诺的手走上街巷,混入人群中,不二和幸村穿着便服跟在她们身后。
“不二没有带浴衣来吗?”幸村扬了扬眉问道。既然是他定下的行程,应该能想到准备一套浴衣的。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穿便服吧。”不二笑盈盈地回答,目光循着女孩们的方向。
幸村点点头:“她们什么时候回卡塞尔学院?”
两个女孩在捞金鱼的小摊旁停下,不二随着幸村一起停在几步之外:“这学期结束后吧。”
“那你呢,打算去哪里?”幸村转过身,店铺里的灯光从他身后打下来,将不二笼进阴影里。
不二愣了愣:“诶?”
“有想过转去卡塞尔学院吗?”幸村侧头去看两个与金鱼斗智斗勇的女孩子,嘴角扬起。
“幸村怎么想的?”
“之前苏茜说,龙血在我们体内的比例其实并不高,”幸村敛下眉眼,“但是血之哀依然在影响我们。”
女孩们终于欢呼着捞起了金鱼,不二短促地“嗯”了一声,上前几步,接过苏茜递过来的塑料袋。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在水里游动的那条银蓝色小鱼:“这个颜色好特别。”
“诺诺说,像你眼睛的颜色。”苏茜眨眨眼,转身去看幸村,“幸村上次问我的事情,今天再详细讲讲?”
“好啊。”幸村会意地笑开,“去桥上吧,那儿有座椅。”
紫发男生挡开拥挤的人群,把路让给穿着紫色浴衣的黑发少女,于是热闹的庙会上,只剩下诺诺和不二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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