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只妖
戚拾雾夹了个饺子蘸点醋放到司酒碗里，低声道：“你怎么还挑食呢？番茄炒蛋，蒜末茄子，回锅肉，我就做了这三样。杨婶做的羊肉可好吃了，你尝尝。”
司酒不情不愿地动了筷子。
薄薄的饺子皮下是丰厚的肉馅，与剁碎的韭菜糅合，表皮裹着醋带来的酸意，送入口中酸香入味，香醇的汁水在齿尖相撞之中绽开。
大家围坐在一起，桌上的菜肴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脚边的炭火还在燃烧，屋子里洋溢着暖和的氛围。
热热闹闹地吃完这顿冬至午饭后，几个村妇帮忙收拾了下碗筷，坐着闲聊几句便走了。戚拾雾替杨婶擦干净桌子后，也跟她打了声招呼：“杨婶，晚上我再过来给你弄那烤鸭吃，你叫上吴叔一起呗。”
“好嘞。”
杨婶送走了客人，自个儿在厨房里忙碌。听闻她丈夫离世了很多年，家里就她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儿，两相依靠着生活。小女孩文静乖巧，又很懂事，她裹着厚厚的衣袍，露出红彤彤的脸颊，挥挥手送别戚拾雾。
“小二小二，我的任务是不是已经完成了。”回家路上，戚拾雾揣着手，用意识将系统唤出来。
【……是的。】
【奖励已经发放到厨房里了，不限品种的随机种子，任由宿主使用。】
【另外还附赠足够的肥料。】
系统的语气有些沮丧，它着实没想到这本来艰巨的任务因为司酒而变得这么轻易，戚拾雾都没出什么力就轻松完成了。
【特别提示宿主，美食系统所颁发的种子和肥料都有奇效，若是悉心浇水施肥，不出三天便能有所收成，宿主可以不用担心天气寒冷的问题，不过还是需要贴合种子的生活习性哦~】
！！！
戚拾雾在心里感叹。
有了种子，家里的地总算能派上用场了。若是这几天就能有收获，那么她的京城计划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回到家后，她便挑挑拣拣了一些合适现在播种的种子，拉上山妖和水妖准备去地里。
被放出来的狼妖看了看冷清的院子，鼻子哼哼：“我在这呆着能做什么？”
戚拾雾还是有些怵他，躲在司酒身后，弱弱地警告道：“反正你不能再偷吃鸡了。”
鸡笼被司酒施了法术护着，他自然是无法靠近的，只是现在行动也被牵制住，呆在这里着实让他觉得无趣。
狼妖舔舔爪子：“那你们不给我找点事做，我万一一个没忍住，觉得无聊怎么办？”
“……”
戚拾雾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山妖平时喂喂鸡，喂完了就去山里采点干货回来，而水妖可以负责清洗工作，现在这俩又都要跟着他们去地里，丑八怪就兢兢业业地当着桌子，好像的确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做。
狼妖既然已经被收服了，也不能让他待在家里吃白饭，得找点事情安排他做才是。
她上下打量狼妖，他黝黑的皮毛尽显摄人心魂的威严，配上一双让人发憷的眼睛，以及那若隐若现的尖牙，如果是当敌人确实让人害怕，但若是作为同伴却反而挺有安全感的。
“不如，你就负责看门吧。”她小声下了结论。
这是她能想到的他这身板能做的最合适的工作了。况且家里除了这个也没啥可以让他来做的事情了。
“……”
狼妖眼神逐渐凶狠起来：“你把我当看门犬？我……”
“我觉得挺合适的，很符合你。”司酒出声道，勾起一抹笑来，忍不住刺他一句，算是敲定了戚拾雾的安排。
狼妖哼哼唧唧的，只能认栽，夹着尾巴一瘸一拐地走到院门处，趴在地上闷闷不乐。
要不是打不过，他怎么会夹起尾巴做看门……狼？
而戚拾雾带上种子趁着还没到准备晚饭的时间，她要先去看看自己所拥有的那块地，好好捯饬捯饬，尽快将种子播种下去。
在司酒这几日的训练下，岫玉的控制能力比之前好了许多，不会再闹出那种翻天覆地的阵仗来。
于是戚拾雾准备利用她这一技能来翻地。
岫玉双手对准这片荒芜的土地，手指在空中轻轻转动，便连带着土壤翻转起来，她听从着戚拾雾的安排，让她什么时候动手，在哪动手，就乖乖照做。没花多久，旁人需要用机器耕耘许久的地就已经翻好了。
不过除了翻地，岫玉作为这一山之主，三两下的功夫就让这片原本贫瘠的土地变得疏松肥沃。她和戚拾雾一起将种子撒在土里，她们互相搭配着，水妖跟在后面浇水施肥，司酒则两手空空地像个没事人在一旁干看着。
等该种的都弄完以后，戚拾雾叉着腰喘气，虽然有山妖的帮忙轻松不少，但这么一大片地还是让她花了不少功夫。
不过，看着眼前播种任务圆满完成后的地，脑海里勾勒出长满蔬菜瓜果的画面，她的心里就填满了成就感。
从前她只是做普通的吃播，或者有时候自己做点不一样的东西来吃，即便后来有出过几次田园美食的企划案，但也很少有机会亲身体验下乡种田，顶多就是小时候的耳濡目染罢了。
果然还是自己种自己吃，最能深切地从辛劳中抿出一份独特的满足感。
正事忙完以后，就该准备晚饭了。
鸭子已经晾够了时间，戚拾雾借用杨婶家的烤炉，用炭火翻烤。鸭子两腿肉厚，不易烤熟，所以还要再多烤些时间，而鸭裆不易上色，需要人工来挑撩，于是她将鸭挑起，在火焰上微微晃动几下，给缺色部位燎上色。
出炉后的烤鸭色泽红润，肉香四溢，表皮q弹爽滑，散发着肉质与炭火相撞后的醇香。
戚拾雾用的是最普遍的片鸭方法——皮肉不分。她左手扶着鸭颈，右手持刀，拇指稳稳压在刀刃的侧面上，估摸着肉的厚度切下，刀片进肉后，拇指再按住刀面，娴熟地把肉片掀下。
最后配上甜面酱、葱条和荷叶饼，便大功告成。
等她的烤鸭端上桌时，天已经黑了几分。众人围坐在院子里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
怕吓着吴叔和杨婶，戚拾雾便留了一些菜让几只妖怪搬了小板凳在厨房里吃。
“这个像这样裹着，然后蘸点酱，这么吃。”戚拾雾示范了一遍。
司酒跟着她的动作，取了两片烤鸭肉放在荷叶饼上，有模有样地塞到嘴里，肉质醇厚，覆盖着肉片的甜面酱不仅没有掩盖住鸭肉本身的敦实香郁，还多了几丝中和的甜味。
一口下去，饱满入味，焦香充满唇齿之中。
若是不包裹任何东西，光吃烤鸭肉，其外脆里嫩之感尤为明显，鸭肉本身的味道也就更加突出，也不失风味。
“不错不错，要我说，小雾就是做大厨的料。”杨婶乐呵呵地夸赞着，毫不吝啬对戚拾雾的溢美之词。
戚拾雾羞涩地笑笑：“哪里哪里。”
“我听你吴叔说你过几日要去京城？去那做什么？”
“就是卖卖东西赚点钱花，这不身上的银票都要用完了，还是得过日子的嘛。”戚拾雾放下碗，大概解释了下自己的打算，“我也想着攒点钱，然后去京城打探打探开饭馆的消息。”
“这样也好，只是去京城的路可不近，你家……又是个麻烦的事儿，这路上可得小心着点。”
被杨婶这么一提醒，戚拾雾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让司酒答应和自己同去京城。
“天师，你就和我一起去京城吧，好不好？”
司酒正埋头喝汤，抬眼看她，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去。”
“天高路远的，我一个人要是路上再碰到妖怪了怎么办？”戚拾雾眨眨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但对方如磐石一般毫不动摇，依旧没有答应她，惹得杨婶看不过去，出言劝道：“小司啊，你放心让小雾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作为夫君，理应帮衬点才好，毕竟她也是为你们家过日子想办法。”
司酒：……
他想起那日夜里寄风汇报的事情，沉眸说道：“不去。”
杨婶欲言又止，她觉得司酒这态度不太好，还想再说几句，但戚拾雾抢先一步解了围：“没事的，杨婶，家里的地、池塘还有妖怪都得人看着。司酒留在家里也好。”
既然他实在不愿意去，她也不能强迫。毕竟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不是她能左右的。
“天师，你不去的话那能不能给我点可以防妖怪的符纸之类的？”她退而求其次，想着能有符纸防身也不错。
“不行。”
但没想到的是，司酒依旧是一口拒绝，毫无商量余地一般。
冷血动物。
她在心里给司酒打上一个重重的烙印。
气氛随之沉闷下来，吴叔看他俩神色各异，吃完饭便和杨婶一起离开了。
司酒又舀了一碗汤，余光注意到被拒绝后的戚拾雾闷闷不乐地戳了戳还没吃完的饭，平日里即便她心里很失落却也没有对他表现出来什么不满的神色，只一个人消化情绪。
但现在……
“你什么时候去？”他状似漫不经心道。
“地里收成了就去。”
司酒呛住：“不是刚种下？那不得等到明年？你还活着吗？”家里现在那点钱根本支撑不到明年。
戚拾雾没搭话，大口吃完饭，把他还没喝完的汤一同收走，招呼水妖过来一起收拾，好似看不到他这个人一样。
……
司酒不爽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堵了一团火，意识到这点后，他无奈地笑了笑。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休息了两天之后，地里的瓜果蔬菜竟然真的成熟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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