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怨偶
挨了这一下，江早只觉得耳鸣的厉害，脑袋也有些晕了。
她踉跄着想要站起来，谁知道脚下一软又跌在地上。
晏若川气的脸都变形了，指着江早，“你以为这件事光彩么！你就这么说出去！你把晏家的名声当什么！！”
江早被打懵了，“若川哥哥，我没提晏家。”
听闻这话，晏若川才消气了几分，他掐着江早的脖子，恶狠狠看着她。
“这些日子你给我老实点，要是再惹出事情，我要你的命！”
江早被他凶恶的眼神吓的一缩，整个人抖了一下不敢说话。
撂下这么一句，晏若川就走了，江早好似捡回一条命一样，慢慢缩坐在地上，她想哭，可都不敢哭出来，只能瑟瑟发抖的抱住自己。
她不知道一直疼爱自己的晏若川去哪儿了，更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她原本还拥有一个自己的铺子，如今什么都没了不说，还欠下了一千五百两，她怎么还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明日进了大牢，她该怎么出来……
昏暗的房间里，她无助地缩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冷的厉害，朝夕之间，她好似什么都没有了。
事情传到凌香阁时，云淮悠哉悠哉地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那慵懒的模样倒像是得了萧执的几分真传。
“姑娘，听说晚烟阁里二公子和江早嚷的厉害呢，都动起手来了。”
芷妍说着不屑一嗤，“多深的情爱又如何，还不是放不过富贵荣华。”
楚嬷嬷给云淮扇着扇子，缓声道：“如今两个鸳鸯撕扯起来，倒是更好看些，就是不知道夫人可还要添把火？”
云淮缓缓睁开眼，“让人闹大些，只说是腹泻的病更严重了，另外再把如玉阁是晏家开的事情再散出去一遍，别让人忘记了。”
“还有老爷子那边，这么大的事情总该只会他一声的，不然成天缩在屋子里养病也无聊。”
芷妍噗嗤一笑，“姑娘您把这事告诉了老爷子，恐怕他要被气死呢，早前他就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动如玉阁的。”
楚嬷嬷眸光深了些，要是真又闹上这么一出，恐怕晏家不救，江早真的难逃此劫了。
不过这局妙就妙在这里，晏家如今的积蓄只够保一个人，若是保了江早，那晏若川就打点不了，离开恭房这件事就难了，但若是弃了江早，晏家的麻烦还更大。
晏家想把事情栽到江早头上，只要强调了如玉阁是晏家的生意，就这么弃了她，晏家不仁不义卸磨杀驴的事情可就真保不住了，早前江早蹦跶着打理生意的事情可是不少人都眼瞧着的呢。
保名声还是保晏若川的前程？
这个抉择丢给老爷子，这才是诛心的杀招，若是他真选了江早，就是逼着他拿孙子的买官钱去救自己最厌恶的人，先不说救回来后江早的下场，就说出了这事儿，他会不会膈应到进棺材那天。
这位云娘子，看上去好像个温婉的江南女子，可这心思却也深沉得很呢，晏家不长眼惹上了，那也是真的活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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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苦夜短，一晃天明时。
江早始终没等到人来帮她，下午就被官府的人捉了去。
铁手铐脚链就这么拴着她从晚烟阁走出来，一路上下人的视线似是铁水一样灼烧着她，让她无地自容，更似一柄大锤击碎了她所有的自尊。
“你瞧瞧，之前嚣张的得很，现在还不是被抓了去，呸！活该！”
“自己就是个贱婢，成天还端着主子的款，最后还不是落得这么个下场，对着我们趾高气昂的，我们在此也是京城出生的，她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野种还蹦跶得很。”
“贱种生的就是贱种，如今倒是老天爷开眼，就该让她被卖了去，做那千人骑的贱货！”
辱骂声如潮水，大家都清楚，昨日晏若川没有保她，那她真就是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这还不算，晏家外面也聚着不少看热闹的，甚至还有些吃泻了的站在最前面喊着。
“还我公道！晏家纵容小妾管理铺子，结果把我们吃泻了，让他们赔！！”
“妾室管什么铺子，下贱货就是下贱货，说晏家是清流门户，你瞧瞧宠妾灭妻算什么事情，有辱斯文！”
“赔钱！赔钱！”
“……”
江早头死死低着，这些人也没放过她，拿着鸡蛋和烂菜就往她身上砸，就连晏府的匾额上都被砸了几个鸡蛋在上面。
身穿罗裙，头戴珠钗，江早来时穿的华丽，如今被鸡蛋菜叶这么一挂，被人推上囚车追着打，倒真像个过街老鼠一样。
江早被抓，宋氏这边也安了心，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才过了两日的工夫，事情就闹大了。
老爷子晓得这件事的时候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他指着妻子。
“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
老夫人不知丈夫何意，蹙眉道：“不这样办还怎么办？如今她自己惹下的祸让她自己去承担，若说云淮那里还有银子，只用拿她的赔上就好，可如今她把银子捐了去，莫非还走中公的账？这些银子都是留给川儿打点的，早前老二家的那个还不同意用公账，都是我顶着的，你以为如今家里还剩多少银子？她一声不吭把如玉阁一千五两卖了去，我们还亏了一千两呢，没打死她算好的了。”
老爷子险些没被气死，指着妻子，“短目！妇人短见！”
他急得团团转，“你没听见外人怎么说晏家么？出事就拿女人顶，说我们过河拆桥！”
“那又如何！”老夫人声音拔高八度，“你说这话难道真要为了所谓的名声去救那个不入流的东西？”
“什么叫所谓的名声？名声就是子孙的依仗！若不将她捞回来，放着流言乱飞，日后迟儿怎么办？他在中书令，就是监察官员的，如今因为江早惹下了这件事，少说他也要被影响，要是他被人参了，那晏家当真是没人了！”
“你们倒是好打算，把那个畜生推出去，可这解决事情么？你以为把她卖了当真值一千五百两么！你可听见这些日子多少人在衙门外嚷嚷着还钱，你且看着，不出两天的功夫，他们就要到我们家门口，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更莫说她还是川儿的女人，要是真被这么卖做娼妓，人家来找她还要笑一句这是晏家的女人，我瞧你脸上当真有光！”
即便是把那孽畜卖了赚银子还，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早迟这问题还要抛到晏家来！
老爷子憋气得很，“你们真是糊涂，早前出了这事就来与我说，你们这群东西，口口声声让我省心，做些事情就是想把我气死！怎么当初就娶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早前晏家太平，也没发现自己这妻子和儿媳是蠢的，你瞧瞧如今这些事情！
这话扎着老夫人的心，她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好好好！我鞍前马后为你们晏家操劳，你却如此说我！”
“还不快闭嘴拿了银子把那个东西赎回来！”老爷子怒斥。
“你休想！”
老夫人瞪着他。
老爷子指着她，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下了，拄着拐杖自己离开了屋子。
夫妻一场，她也知道丈夫多半要去赎人了，连忙道：“去告诉川儿！让他去阻止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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