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小月月
莹蓝色光芒顺着指尖没进玻璃中。
巫圣之闭上眼。
夜色深沉，清冷的月光微微照亮卧室一侧，路由器上的幽幽蓝光极为显眼：6月15日，21：01。
是昨晚。
空气突然扭曲，一道被黑气裹挟的身影从路由器中弥漫出来。
湿冷之气缠住巫圣之指尖，又顺着手心窜进她经脉。
她似无所觉地继续催动灵力，路由器上的时间一日一日往回推进，画面渐渐变得断续、斑驳。
当日期显示到6月9日时，巫圣之再次看见那道黑色身影；同时湿冷之气已经触及肩骨，她的灵力在飞速消耗。
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颤动，巫圣之知道，这是快到她能力极限的征兆。
突然一股温暖力量从她背心处涌进，像是瞬间落进汪洋大海，看不到边际的温暖将她轻柔拥抱。
不仅所有的负面情况在这一刻消失，连她推进时间回溯的动作都像失去了阻碍一般顺畅无比。
等再一次看到6月9日，她心中一惊，立刻收手睁眼，可她面前站着林语，石白月正背手站在身侧，面色如常地看向她：“怎么了？”
“你真的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林语也问。
“嗯。”压下疑虑，巫圣之回顾着方才所见所听，“虽然越往前回溯，画面越斑驳零碎，但这次我看到了一年间这地方所有有动静的画面。”
——而往常，她一般只能看到一周。
“圣之，”那头一直安静的方浅浅终于耐不住道，“你这是什么能力啊，好厉害……”
要详说起来可就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了，巫圣之微笑：“万物有灵，哪怕是这些旁人眼中的‘死物’，都在默默记载着回忆。”
“我可以用我自己的力量触摸这些没有生命特征的物件，从而分享它们的过往。”
“一般来说越静态的越容易被跳过，越动态的越容易被记录。”
——越消耗她的力量、越有被反噬的可能。
“那你这次看到了什么？”林语问。
“恶鬼。”巫圣之笑容收敛到只剩嘴角一点弧度，眉目间是确信和严肃，“虽然黑雾包裹在他周身，身形看不清楚，但他的面容我看见了，很清楚。”
尤其那一双全黑的眼球，正好与她正面相照。
“这一年间房子里都是空的，恶鬼来的次数不算多，不超过十次。”巫圣之回忆着细节，“但今年的六月六号他在这房间里逗留过，天亮了才离开。”
“六月六号，”林语疑惑，“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高考前夕。”石白月环顾房间，冷不丁冒出一句。
方浅浅被她逗笑，确实是刚结束高考的学生的条件反射。
巫圣之走到窗边，卧室朝阳，阳光透进来，将一旁的遮灰白布轮廓照得分明；布料底下似乎是一张带着书架的书桌。
“就是这里，”她虚虚指向白布之下，“恶鬼就靠在这里，望着窗户，一直到天亮。”
“这里可能是他生前熟悉的地方。”石白月道。
三人下至一楼，在方浅浅的帮助下找到32号楼的光缆分箱，贴上一张卍字贴纸后，她们再乘灵车回程。
分箱中传来的数据较为复杂，等她们回到中界点办公区，方浅浅电脑上的数据仍在不断变换。
三分中后，经过软件分析比对，她点头朝林语道：“虽然有深有浅，但这栋楼的网络确实以六楼为源头，被同一种恶意污染，所以那天月光之下才会显露出那么夸张的黑气。”
“而梁越是因为直接接触了源头，”林语道，“才会这么严重。”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盯着梁越和32号楼吗？”
事情好像突然变得无从下手起来。
“先从六楼查起。”石白月淡道，“我联系专案c。”
林语和石白月去秦大人办公室汇报，巫圣之则坐到方浅浅身旁，谈起另一件事。
“浅浅，”她道，“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你说。”方浅浅转过身，张着圆圆猫眼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如果我能画出贴纸上的图案，”巫圣之指向手机背面，“也能拥有同样作用吗？”
那双猫眼瞪得更大了些，似乎经过她触物寻鬼的能力展现之后，方浅浅已经不怀疑她能拥有更大的能力了。
“你可以吗？我们试一试？”方浅浅兴奋道。
“好。”
巫圣之抬起左手，萤蓝色的光芒瞬间在她指尖绽放。
方浅浅微扬着头，看着那只漂亮的手在空中飞速移动，逐渐画出一个有气息涌动的完整图案。
落下最后一笔，巫圣之收手，萤蓝色的图案浮动在空中，一阵抖擞地颤抖过后又似是想往巫圣之这里靠近，但被制止了。
“天啊……”方浅浅满脸震惊，来不及问一问其他，立刻在电脑上搜寻新的贴纸数据。
“！有！！！真的有！！！”她惊叫，立刻选择连接，“连上了！！”
方浅浅将各种功能逐一实验，最后连影像功能都完美呈现。
“我的天……”她不住地惊叹，眼中全是惊艳和兴奋，“圣之你是神吧，怎么做到的！！”
巫圣之笑容加深，桃花眼中倒映着空中萤蓝图案，清丽得叫人惊心。
“不过这个不能离我太远，离远的话大概不到半小时就会自己消失。”她道，“只能放在身边自己用。”
似是听出她语气中的可惜和遗憾，空中图案晃了晃，轻轻飘到她肩膀上，又一跳一跳跳到她颈窝，拥抱似的贴住她脖子。
“嘶——”方浅浅震惊了，“它怎么还像个跟宠似的？”
说起这个，巫圣之也很疑惑。
这几天每天都在试着画下那个符号，画了不下几百次，却只成功了这一次，还非同寻常。
“不知道。”巫圣之的笑里露出些无奈，似也不可思议，“但它之后，我再画也画不出第二个了。”
“没关系。”方浅浅安慰她，“不论是只能在你身边，还是只有这一个，都说明它是独特的，这样被有心人拿走做了坏事的几率也大大降低了嘛。”
倒也是，巫圣之轻笑点头。
“不过，”方浅浅又道，“它既然这么特殊，我们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
话音刚落，林语和石白月踏进办公区。
“聊什么呢？”林语问，“给谁起名字？”
方浅浅指着电脑屏幕，又指向巫圣之脖子上那块莹蓝色的光芒，将来龙去脉简单一说，又道：“所以要起个名字。”
似是林语的怀疑表现得太明显，莹蓝色的光芒离开巫圣之的脖子，浮到半空中朝他蹦跳了几下。
林语：……
方浅浅笑得很宠溺，道：“要不叫它小可爱？”
那光芒一僵，飞速转了个身，顿了顿竟是跳到了石白月的肩膀上。
看着肩膀上似是仰着腰和她对视的莹蓝色，石白月笑道：“叫小月月吧。”
？
巫圣之：……？
她又在胡说八道了！
“哦豁！”方浅浅眼中顿时亮起兴奋光芒：“不过圣之！它好像同意这么叫哎！”
巫圣之头皮一麻，看向石白月肩头，微笑咬牙道：“小，月，月？”
那莹蓝色瞬间一跳，晃了晃又折起自己——似乎是在点头——然后朝她一跃，再次抱住了她的脖子，光芒左右流动，就像是在撒娇。
巫圣之：……你好样的。
第二日下午，专案c发来一份内容相当丰富的电子档案。
林语将档案内容打印，四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看着档案内容久久不语。
32号楼的六楼空屋，竟曾是一处案发现场。
“三年前，这家的孩子孙博安坠楼身亡，一直找不到线索，最终以意外事故结案。”
石白月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看了两眼后递到巫圣之面前。
接过照片，巫圣之心中微动，却没在石白月的脸上看出一点波澜。照片上的男学生看起来青涩开朗，她仔细一看，又接过林语递给她的孙博安档案。
“没错，是我看到的恶鬼。”
“但这个事件，”方浅浅看着手里的另一份档案，皱眉道，“不太简单啊……”
孙博安这三个字，不仅仅只是出现在一个意外坠楼事件的当事人姓名栏里这么简单，还有另外四个名字，和他一起捆绑印在专案c发来的厚厚档案里。
“这件事情我当时听说过，很轰动。”方浅浅将打印出来的另外几张照片摊开放在桌上，“没想到今天会亲眼见到这几个当事人的信息。”
三年前，a市十三中在高考前一周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事件——连续五名高三学生相继身故，一名跳楼自杀，三名意外身故，一名意外坠楼。
而那名在十三中天台上跳楼自杀的名叫关晗的女学生，便是这场连续死亡的开始。
巫圣之瞳孔微缩，她拿起关晗的照片，仔细看向对方鼻子朝下的部分。
那天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阴天，傍晚，雨丝，人潮鼎沸。
十三中的校门前，她垂眸迎面穿过的怨鬼，锁骨上有一道疤。
而关晗，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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