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久别重逢
叶颜与景行等人被老何带到城中驿馆之中,好生安置妥当后,又为他们备了好酒好菜。
一炷香后,驿馆外马蹄声忽至,紧接着一道身着战袍的身影飞速蹿进驿馆,叶颜还未看清是谁便被来人自座位上猛然拎起来,落入一个紧实的怀抱之中,耳边传来几道男子粗重的喘气声,随即便听到了孟瑾年激动得有些微微发颤的声音:“阿颜……”
听到这一声“阿颜”,景行握住刀柄的手缓缓松开,稍稍放下心中戒备,目光沉沉打量起抱着叶颜的男子。
抱了许久,久到叶颜直拍他的背,孟瑾年才松开她,上上下下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仍不放心地问:“可有受伤?”
见她摇头,孟瑾年才彻底放下心来,扯起个大大的笑脸,模样瞧着有些憨。
可他鼻腔却泛起酸意,眼眶发热,心里胀鼓鼓的,全身热血沸腾,好似要烧起来。
许多许多话想问她,还有许多许多话想对她倾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失而复得的喜悦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双眼视线紧紧攫住眼前的女子,贪恋的目光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鼻唇、下颌,复又对上她清澈的明眸,再次将她牢牢抱入怀中。
闭上双眼,深深嗅着她颈间似有若无的暗香,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气息,细细感受她身体的温度,终于确定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是在做梦。
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不是梦!真的是她!是他的阿颜!她还活着!
两次,他曾经放开她两次。
北山镇那次,他赶到那家客栈,见到的是残垣断壁。四处找人打听,却被告知她住的那间客房里确实有具女尸,因长期无人认领,早已被埋到乱葬岗,连她的葬身之处都无法确定了。
临江城那次,他赶到顾宅,见到的又是一片废墟。他发了疯似一样四处找人打听,被告知顾宅里所有人皆已被大火烧死!尸体皆被官兵运走!他无法接受更无法相信,他不信顾长卿那么有本事的人会落得如此下场,可官府告示上明明确确写着顾家余孽已诛尽!
可他依旧不信,除非亲眼所见。
他要去闯官府的敛尸房,却便被老何打晕绑回去看管了起来。
他想方设法要跑,最后直接被关进了宫里。
那段时日,他自责过,懊悔过,酩酊大醉过,闹过……却始终没有放弃过,只要一日没有亲眼见到……他便坚信阿颜尚在人世。哪怕她果真遭遇不幸,他也要将她带回来!
幸好!她还活着。她没事,真好。
从今往后,无论如何,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他不想再经历分离的相思之痛!再也承受不了从别人口中听到她遭遇不幸的消息!他心中所爱,只能由他亲自护着!
……
“咳!”老何重重咳了一声提醒小侯爷——这大庭广众的,总不能一直抱着姑娘不放,没见旁边还有群壮汉在虎视眈眈?
相较之下,叶颜反应就平静多了,好歹早有心理准备,还不及乍见老何时来得惊讶。就是被孟瑾年抱得太紧有点呼吸不顺,他身上的战袍又硬邦邦的,硌得人怪难受的。
孟瑾年终于依依不舍松开手,拉着叶颜坐下,这才开口:“我一直派人在启国寻你…你怎会来了周国?”
叶颜张了张口,仍是说不出话来。
景行替她作答:“她是被人牙子卖到了周国,之后被浔阳城慎法司及时救下,并无碍。”
叶颜笑着点点头。
孟瑾年望向景行询问:“你是?”
“景行。”
“嗯,幸会。”孟瑾年朝景行点点头,心道就一个名字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他此时才顾不上旁的人,又转过头去问叶颜:“阿颜,这些日子你过得可还好?”
“她过得挺好。”景行答到。
叶颜又笑着点头。
孟瑾年不悦地蹙起眉,责问景行:“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同她讲话你总插嘴做什么?”
“因为……”景行顿了一下,“她有失语症,无法说话。”
失语症、无法说话,这还算过得挺好?还被人牙子拐卖……孟瑾年又回想起顾宅那片废墟,不忍再问下去,只得挤出一个无力的笑,伸手轻轻抚摸着叶颜的发顶,柔声安慰她:“都过去了,都会好起来的,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
叶颜点点头,也朝孟瑾年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接下来,孟瑾年又询问了景行等人的身份,景行见孟瑾年与叶颜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还维护有加,便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只略去他们杀朝廷侍卫一事不谈。
孟瑾年听后气愤不已,扬言定要亲手将徐如海那狗官与周国狗皇帝的脑袋拧下来,对景行等人郑重道过谢,又问他们有何打算。
十名司吏齐齐看向景行,显然是唯总班头马首是瞻,而他们的总班头则看向叶姑娘。
待叶颜比划了一阵,景行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对孟瑾年道:“她的意思是随我们回浔阳。”
见叶颜点头,孟瑾年拧起眉,不假思索一口回绝:“不行!”他语气笃定不容拒绝,“从今往后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哪都不许去!”
“咳咳!”老何又发暗号,不得不轻声提醒小侯爷,“咱们在行军打仗,这要被侯爷知道了……”
小侯爷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老何哪肯轻易闭嘴,却被小侯爷抢白:“我与孟大将军已断绝父子关系,井水犯不着河水,他管不着我!”见老何张嘴他又加了一句:“圣上已应允过我,孟大将军还能违抗圣命不成?”
于是老何默默闭上嘴巴,扶额去了。
十名司吏闻言皆惊诧不已,哪曾想眼前这位竟是齐云国鼎鼎有名的信远侯之子孟小侯爷?!还、还断绝父子关系?瑜城“混世魔王”果真不负盛名!
司吏们又齐齐望了望叶颜,对她与这位小侯爷的关系愈发好奇起来。
而后齐齐望向他们的总班头,皆忧心忡忡,心道总班头也太不幸了,情敌不是皇帝就是小侯爷,这如何斗得过?此时定不能将叶姑娘留在孟小侯爷身边啊!
然而他们的总班头看过叶姑娘一阵比划后又点点头,面色从容应下:“好,我与你一同留下。”
孟瑾年喜出望外拉起叶颜双手,信誓旦旦保证到:“阿颜,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老何以及十名司吏齐齐望天——
老何内心os是:行军打仗还带着家眷,从未有过先例啊!再者,将叶姑娘留下也就罢了,还要把敌国司法所里的官吏留在军营里?不怕对方是细作啊?不怕对方伺机行刺啊?
司吏们的内心os是:总班头将心上人留在情敌身边也就罢了,自身还要留在敌营之中?他们这算是叛国投敌了吗?
可转念一想,他们连皇宫中的侍卫都杀过了,已然是周朝的罪人,再叛个国投个敌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这并非他们贪生怕死或没有骨气,他们虽是慎法司里的司吏,离朝堂却远之又远,何况周国朝廷腐败已久,他们对周皇与朝中多数官员本就有诸多不满。
自始至终,他们守护的是一方百姓,最敬重之人是连司长,慎法司才是他们的信仰所在,如若让他们背叛慎法司绝无可能!
他们可以为救百姓牺牲,可以为慎法司的荣耀浴血奋战,但并非为了那些高高在上只顾享乐的掌权者。
可他们到底是周国人,事发突然,一时半刻无法做出抉择,更何况他们都还有家人,不比景行孑然一身。
杀皇宫侍卫是因无法眼睁睁看着叶姑娘被皇帝糟蹋,也不忍见总班头与叶姑娘爱别离苦,再加之他们有绝对的把握窜端匿迹瞒天过海,不至于连累家人。
可一旦叛国投敌,便再无退路,只能孤注一掷。
倘若齐军胜了还好,可若兵败,他们自身难保、臭名昭著不说,还会殃及满门。
司吏们走到屋子角落低声商议一番后,其中一名司吏走到景行身边面露难色,迟迟不语,景行顿时了然,拍拍那名司吏肩膀缓声道:“本就没打算让你们一同留下,不必对我心存歉意。”沉吟片刻又道,“如今你们大可放心回去,万一……日后若被朝廷责问,将过错一并推给我即可。”
那名司吏顿时肃然起敬,抱拳俯首欲对总班头行礼,却被景行拦下,用力握了握那司吏的手,慎重嘱托:“替我向连司长带些话,就说……就说他的收养与栽培之恩景行会铭记于心,只是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让他别为我这个逆徒忧心,让他保重身体……”他眼眶开始泛红,越说声音越沉,“他腿受过伤,一受寒便会发作,烦劳你们帮我多加照应……还有,他忙起来总废寝忘食,你们记得提醒他吃饭、早点休息……”
景行向来寡言少语,这回却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足见他对连司长深切的敬重与不舍之情,叶颜心中也被他带起几分离别的愁绪。
怎能说景行是孑然一身,慎法司便是他的家,连司长既是他师父也是他亲人。
可如今,他却要放下一切陪她留下,留在这敌国的军营之中,她不能连累他至此。
叶颜扯了扯孟瑾年的袖子,对他比划起来,孟瑾年倒是看懂了,让人为她找来笔墨纸砚。
写完递给景行看,纸上写着“你回去”三个字。
见她一脸焦急,景行自然明白她心中顾虑,将她拉到一旁解释到:“即便我不陪你留下,也不可能回慎法司。万一齐云兵败,皇帝回想起你来,定会向慎法司问责,总得有个人来担下此事,否则徐如海那小人定会借端报复我师父。”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叶颜瞪着他——
景行无奈道:“是是是,我有错,我不该滥杀无辜,下次保证不会了!”
桌子边,孟瑾年坐那都快把手里的茶杯捏碎了!吃醋、委屈、还想打人!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说个悄悄话有必要凑那么近吗?他俩什么关系啊?半年多了,她是不是压根没想过他?久别重逢也没见她有多高兴,也不问问他过得好不好……没了姓顾的,她身边怎么又冒出个景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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