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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翠熹山庄


瑜城内最近传得轰轰烈烈的事,当属萃熹山庄一年一度的舞墨大会。

        舞墨大会持续整整五日,期间要举行斗诗、斗墨、斗乐、斗舞等比赛项目,届时有许多文人墨客、风雅名流、红粉青娥齐聚翠熹山庄,热闹非凡。

        不过,在舞墨大会期间,有资格进入萃熹山庄的要么是参赛者,要么是持帖人,而能收到请帖的无一不是达官贵族家的公子小姐。

        如孟瑾年每年都能收到请帖,顾长卿这个便宜世子今年也有,叶颜这个便宜小姐亦是如此。

        持有请帖的人是可以携带侍卫的,叶颜心思一转,决定暂时委屈一下景行——万一孟瑾年同顾长卿打起来,总得有个敢上去劝架的不是?

        她朝隔壁喊了一声“景行”,景行很快翻墙过来,问她“何事”。

        “景行,你变了。”叶颜一脸深恶痛绝。

        景行一脸茫然。

        “你被孟瑾年带坏了,好好的门不走,为什么总翻墙?”

        景行:“……”好像还真是!

        叶颜决定还是不去纠结这个,免得心梗,“我陪你去买几套衣裳,明日你陪我去萃熹山庄。”

        “萃熹山庄?”

        景行不知道萃熹山庄很正常,叶颜也是收到请帖后才得知的,因为他俩都是“外国人”。

        叶颜一拍他肩膀,挤眉弄眼,“萃熹山庄是个好地方啊!里面美女如云,到时候给你找一两个?”

        景行望着她:“……”

        “咳,你不喜欢就算了,总之呢,你是我的人,必须打扮得体,这样才配得上我叶府千金的身份,懂吗?”

        明知她又在胡言乱语,景行耳根仍是悄悄红了。

        “走啦,陪你去买衣服,以后你的衣服还是我帮你准备吧。”

        叶颜拉上景行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驻足,喊了一声“小甲”。

        甲来的当晚,景行不明就里同他打了一架,结果打输了。

        叶颜这才见识到甲说的“公子说我武功最好”是怎么个好法,可惜甲十八岁的年龄,却只有八岁左右的心智,不过她挺喜欢这个心思纯净又乖巧听话的少年。

        “干嘛?”甲从屋顶上倒挂下来。

        叶颜心又梗了一下,用哄小孩的语气道:“带你去买好看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去不去?”

        甲翻身落地,蹿到叶颜面前,开心地道:“去!”

        “小甲好乖啊!”叶颜捏捏他少年感十足的脸,不吝夸赞。

        甲果然笑得更乖了。

        景行:“……”觉得很没眼看。

        “小甲,你家公子在瑜城有没有卖衣服、卖好吃的商铺呀?”

        小甲老实回答:“都有。”

        叶颜一锤定音:“好咧!咱们先去你家公子店里挑衣服,中午再去你家公子酒楼吃饭。”

        “好啊好啊,嘿嘿。”

        “还有什么店铺说来听听,咱们都去逛逛。”

        甲毫不设防,一五一十地为姑娘列数起来。

        景行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番大扫荡之后,他们满载而归。

        晚上,顾长卿收到那厚厚一叠账单时还蛮欣慰的——此举是在向他说明,她已然消气了吧?

        翌日,孟瑾年按约定时间前来接叶颜去往萃熹山庄。

        此行一去数日,叶夫人十分忧心,对景行千叮咛万嘱咐:切记要提防那个“混世魔王”,保护好叶小姐的安(贞)全(节)。

        萃熹山庄,人送别称“小极乐”,顾名思义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里面有各种华美的亭台楼阁,有风雅精致的花园假山,有温泉、马场、蹴鞠场等等等等,若是平常来玩只要有钱就能进,所以翠熹山庄也是个销金窟。

        马车在萃熹山庄外的门楼外停住,待叶颜他们下车后,自有山庄的杂役过来领着车夫去马棚。

        望着眼前高大的门楼,叶颜倏然开口问孟瑾年:“这山庄开了多少年了?”

        “开了有十多年吧?此处原本是个荒废的马球场,被萃熹山庄老板买去盖了一座楼,最初是叫萃熹阁,后来萃熹阁日益做大,慢慢才有了如今的规模,五年前改名为萃熹山庄。”

        十来年发展到如此规模,这得吸了多少金?

        “朝廷不管的吗?”

        孟瑾年奇怪到:“为何要管?合法经营,按时交税即可。”

        转念一想,叶颜又觉自己有些过于敏感,在律法森严的现代都有各种灰色产业,更何况是连开青楼都合法的古代。

        只是萃熹山庄如此明目张胆邀请官家子弟来这种地方享乐,虽说打着什么斗诗、斗墨的雅名,可朝中官员并非个个都是傻子,由此可见,这萃熹山庄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老板是谁?”叶颜好奇地问。

        “瑜城首富,普普通通一介商贾而已。”

        普普通通?叶颜嘴角抽了抽,原来京城首富在官家人眼中同样是普通人而已。

        士、农、工、商、奴,商贾在古代社会阶级排名中只比奴高一点,可真是高了亿点点啊!

        闲聊之际,顾长卿终于到了。

        几人这才上前递过请帖,一同踏入萃熹山庄恢宏气派的门楼。

        叶颜望向顾长卿削瘦的身形,再想起那日在茶铺中他说过的话,心中不由涌起悲凉之感,从前他身边总有顾远游、长安、小桃等人,可如今他形单影只……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顾长卿倏尔回眸,朝她一笑。

        孟瑾年见状心中登时警铃大作,牵起叶颜的手,假模假样解释:“此处人多,你跟紧我。”

        叶颜颇觉好笑,只得收回视线不再看顾长卿,应了声“好”。

        几人在山脚的接待处再次出示请帖进行登记,孟瑾年抢先付了钱,挑了几名婢女,而后有仆役过来领他们往山上去。

        他们下榻的住处是座木楼,叫“听松楼”,位于山庄内其中一座山岗的顶端,周围种的全是松树,树冠茂密郁郁葱葱,大风刮过,发出的声音有如海浪刷过沙滩,听起来令人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听松楼不远处还有座小亭子,含羞带怯般半掩在树丛中,隐隐还能听到那处传来淙淙的泉水声。

        听松楼有两层,地方宽敞,布置精巧,一楼有客厅、餐厅、厨房等,二楼用来住人,楼里家居用品可谓一应俱全,绝对称得上是总统套房级别!

        站在楼上的走廊里,能将整个山庄的美景尽收眼底,此起彼伏的山岗间分布着错落有致的小楼,山下是大片雄伟高楼,其间还有花团锦簇的园林与大片绿莹莹的草坪。

        叶颜忍不住赞了一声:“真是个好地方!”

        孟瑾年顺着她的话道:“阿颜喜欢的地方,自然是好地方。”

        参观完小楼,各自选好房间,几人下了楼在大厅里坐下。

        大厅里四周悬挂着轻纱,层层叠叠随风舞动,如烟似舞,有种缥缈朦胧的美感。

        看得叶颜啧啧惊叹:“这得多少银子住一晚?”

        他们是有进来的帖子没错,可不代表不用花钱,一分折扣都没有的那种!

        孟瑾年笑笑,“十两银子一天。”

        妈呀!折合软妹币得……四万块!

        “吃的免费吗?”

        “茶水、瓜果、点心免费。”

        也就是说吃个饭还得自掏腰包?那些休闲娱乐项目同样得另算?叶颜拍拍受惊的小心肝,心道还好不用她付钱,只管安心吃喝就行。

        此时,又有婢女过来问:“几位公子可要歌舞姬助兴……今年还安排了伶人和说书先生……”

        得,还有推销员!

        吓得叶颜赶紧摆手打断婢女的滔滔不绝,“啥也不要,你给准备点茶水瓜果点心就行。”

        婢女如卡壳一般,愣了好半晌才告退,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住在小楼里还啥都不要的贵客。

        叶颜又对侯在一旁的几名婢女挥挥手,“本小姐喜静,无需人侍候,若无传唤你们不得靠近小楼,可明白了吗?”

        婢女们自然不敢有异议,鱼贯而出。

        打发走外人,叶颜将孟瑾年拉到门口,四下张望几下,确定没人听得到她说的话才开口抱怨:“你知不知道浪费二字怎么写?房间能住人就行,为什么要挑最好的?”

        在山脚登记的时候她隐隐听到孟瑾年说了句“要最好的房间”,可没想到古代人也这么奢侈,住一晚好几万!

        哪知孟瑾年反过来抱怨:“你昨日买东西没付钱!”

        她没付钱关他什么——叶颜终于反应过来,孟瑾年这是吃醋了啊!难怪抢着付钱呢,原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替她还债?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算了,算了,下不为例啊。”叶颜“大度”地摆摆手,若无其事般转身回屋。

        几名婢女送来瓜果、糕点,又烹了一壶茶,而后再次告退。

        叶颜拈了颗樱桃送进口中,又是一阵心疼,招呼几人过来一起吃,都是钱啊!可不能浪费了。

        顾长卿婉言拒绝,见屏风前放着架琴,走上前试了下音色,坐下弹拨起来。

        此前从未听过顾长卿弹琴,叶颜还以为他不是那种附庸风雅之人,未曾想他琴艺如此高超。

        只可惜,他弹的这首曲子听上去过于悲凉,哪怕她这个门外汉都听出了一种孤寂之感。

        环顾四周,叶颜走到书案边,提笔开始写字。

        顾长卿一曲弹毕,叶颜堪堪停笔。

        习惯使然,景行又想凑上去看,却被叶颜一把捂住,她已被这位兄长打击出心里阴影来了。

        景行哼了一声,抬脚便往外走去,挥挥手道:“我出去转转。”

        孟瑾年同样好奇,问她:“阿颜写的什么?”

        只是听曲有感的一首歌词,但字太丑不宜示人,叶颜含糊其辞:“秘密。”说着将纸胡乱叠了一通塞进衣兜。

        眼角余光瞥见顾长卿又欲再弹,她急忙阻止:“等等,换首欢快点的曲子可好?”

        顾长卿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手指拨动琴弦,这回弹的曲子果然再无压抑之感。

        曲毕,他问:“如何?”

        叶颜从善如流地鼓掌,赞到:“甚好,甚好。”虽然没听懂其中意境。

        顾长卿回以一笑。

        他们的互动落在孟瑾年眼中只觉刺眼,心底酸意上涌,尤其是叶颜那句“甚好”,也不知她是单纯夸顾长卿琴弹的好,还是在回应顾长卿的以曲诉情。

        略一思索,孟瑾年负手走到顾长卿面前提议:“光听曲子有些枯燥乏味,不如你抚琴我舞剑?”

        这提议妙啊!叶颜深表赞同,兴致勃勃坐回案几旁,摆出一副拭目以待、洗耳恭听的姿势。

        顾长卿望向叶颜,见她拈着栗子酥吃得欢快,唇角不由漾起一抹不自觉的浅笑,点点头,“也好。”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问孟瑾年,“哪一曲?”

        孟瑾年已取来长剑,手指缓缓抚过剑身,眸光熠熠,“开阵曲,此前那种靡靡之音我可不爱听。”

        下一刻,曲风突变,铿锵有力。

        眼前仿佛出现一片战场,风起云涌军旗猎猎,金戈铁马蓄势待发……号角声骤响,战马嘶鸣着冲锋入阵,士兵挥动着兵刃厮杀……

        将军手持长剑,带着无往不利的气势冲入战场,神情冷肃,身形矫捷,长剑在他手中有如龙尾般卷风弄云……

        头一回见孟瑾年舞剑,叶颜着实被惊艳到了,忍不住鼓掌喝了声彩。

        孟瑾年身形一顿,望向叶颜,却见她双眼注视着另一方向,唇边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足尖一点,如云燕般破空而去,剑尖直直指向她——

        琴弦崩断,琴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当啷”一声,长剑掉落在地。

        孟瑾年一手挽住叶颜的腰肢,一手捧起她的脸,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低头吻了下去……

        叶颜被这突兀的一吻惊得大脑一片空白,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恼,用力推开孟瑾年。

        环顾屋内,果然已找不到顾长卿的身影,气急败坏,“孟瑾年!你这闹的哪一出?幼不幼稚?”

        昨日才答应得好好的,今日却当着顾长卿的面亲她?她恨不能撬开孟瑾年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脑浆还是浆糊!

        然而已经快被醋意淹死的人哪还顾忌得了那么多,以更大的音量吼了回去:“谁让你们眉来眼去!”

        “???”叶颜觉得他眼睛有什么毛病,气得拿脚踹他,“你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满腔心意被心上人无视,未婚妻眼里心里都是别的男人,两人还他面前眉来眼去,还让他去找情敌,还拿脚踹他,这世上有他这么憋屈的男人吗?是不是他太纵着她,才让她如此轻贱他的心意?

        连日来积攒的不满、怨愤、委屈此时再也压抑不住,一股脑地爆发出来,让他急红了眼,一把捏住叶颜的手腕厉声质问:“凭什么?我才是你未婚夫!”左右她已决意与他解除婚约,他何必再装大度,“叶颜我告诉你,我巴不得姓顾的彻底消失!你想跟他重修旧好,想都别想!”

        分明是他自己主动放手,结果出尔反尔不说,反倒怪起她来?叶颜气得又踹他一脚,“你又凭什么管我?我偏要他重修旧好,我——”

        未尽的话语被孟瑾年以唇封住了,叶颜挥着拳头猛砸他的背,“唔(孟)唔(谨)唔(年)!”

        亲完不算,他还重重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冷笑道:“你说一次我便亲一回,你一直说我便一直亲,亲到你再也不说为止!”

        眼见他这回像是来真的,叶颜审时度势决定暂时服软,以后再跟他算账,捂紧嘴唇瓮声瓮气地道:“不说了。”

        可他仍阴沉着脸,让叶颜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完全想不明白哪里刺激到他,让他变得如此无礼,还有,她何时与顾长卿“眉来眼去”了?

        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咬着唇别开头,一副“别搭理我”的样子。

        两个闹别扭的人,先退让的往往是在意对方比较多的那一个,孟瑾年压下心中躁意,叹了一声,主动认错:“抱歉。”

        不料她接得极快:“你错哪了?”

        孟瑾年被问得怔了一瞬,伸手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拥住,“我错在不该放手,不该说那些胡话。”他终是选择直面内心,“阿颜,我反悔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手。”

        想了一夜,他想通了,同样的错误他不能犯第二次。

        且不论顾长卿留在宣王身边究竟有何目的,顾长卿这个人本身就是极大的隐患,难保什么时候会再次连累她,所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像上次那样,任由她留在顾长卿身边。

        这是认错的态度吗?叶颜气笑了,一把推开他,连带顾长卿一并骂了进去,“你和顾长卿脑子是不是都有大病?不要我的时候就把我推出去?想要的时候三言两语又想把我哄回来?都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觉得委屈?我还委屈呢!”

        她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我又没求着你喜欢我,你明知我心里有别人还要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委屈也活该你受着,凭什么拿我撒气?我本来都决定好好跟你在一起了,初吻都给了你,结果你又想把我还给顾长卿,我成全你一片好心,你又怪我跟他眉来眼去,你还是人吗?”

        被她这么一说,孟瑾年还真有点觉得自己不是人,起码有一点她说得没错,他明知她心里有别人,却执意要与她在一起,无论有什么不满和委屈,确实只能由他自己受着。

        但其它的他不认,“阿颜,今日是我不对,可有些话我必须对你说清楚,我并非不想要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委屈,况且我有问过你多次是不是想要回到他身边——”

        叶颜打断他,“我有说过想吗?第一次你问我,我就已经明确拒绝过了吧?”

        “可你昨日——”突然想起她只说了再考虑,他的话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咽了回去,改口到,“可你还是担心他,维护他。”

        “我为什么不能担心他、维护他?我被追杀的时候是他救了我,我颠沛流离的时候是他给我一份工作,还给过我一个家,我好歹也算他半个亲人吧?再怎么也是朋友对吧?他如今孤零零的一个人,身体还不好,作为朋友的我关心一下他也是理所应当吧?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欠人情,就当还他恩情。”

        又是还人情,孟瑾年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那你打算如何还?如果他要的是你这个人,你也拿自己还债吗?”

        她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可你不正是用自己来偿还欠我的情债?”

        一语中的,堵得她哑口无言。

        “阿颜,你不能将感情当成做买卖一样衡量,倘若你不喜欢就该明确拒绝,而不是因为觉得有所亏欠就勉强自己做不愿的事,也不该给我任何希望。正如你所说,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对你好也是我自己的事,所有后果也应当由我自己承受,所以你没必要觉得欠我什么,更没必要偿还什么。”

        对啊,倘若还有别的男子喜欢她、对她好,她也必须还回去?若还不完难不成再嫁一次?这不就是变相的绑架吗?还是自我绑架!

        他这一席话令叶颜茅塞顿开,身心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真真是无债一身轻。

        她冲孟瑾年感激一笑,“你说得很对,是我着相了。”

        孟瑾年默默转过身去,无力扶额,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这下好了,她倒是想通了,唯一能将她束缚在他身边的羁绊也被他亲手斩断了!这回她可以毫不迟疑并毫无歉疚地与他解除婚约了!

        他亲手挖坑将自己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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