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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纷争


“去年你运气好,得王兄怜悯相救。”姬羲和挑衅道:“以后可不会如此好运了。”

        “好运?”邹姒嘉羽睫忽闪,笑意停在嘴角,点头:“姬姐姐说是,那便是吧。”

        闻言,姬羲和顿住脚步,甩开两个侍女的手,走到邹姒嘉面前,俯视着邹姒嘉古井无波的眼睛,恨得牙痒。

        “邹姒嘉,本宫最讨厌你这副模样。”

        邹姒嘉朝后一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盯着姬羲和,笑道:“是吗?”

        姬羲和用力掐着桌子:“本宫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尤其是你这样的,明明什么都想要,还要装成什么都无所谓的清高样。”

        “许妹妹要走远了。”邹姒嘉偏过头,似随口提起。

        “你骗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过本宫。”姬羲和又道:“王兄说你虽为九黎人,却颇为乖顺知礼,让本宫善待与你。”

        邹姒嘉挑眉,指尖滑上额头:“那姒嘉多谢陛下宽厚了。”

        姬羲和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认为是本宫欺辱你?”

        “当然不是。”邹姒嘉回忆道:“姒嘉就觉得姬姐姐不过是玩笑罢了,他们不是姒嘉,当然不理解姒嘉的感受。”

        “虚伪!”姬羲和一挥衣袖:“本宫就该把你伪善的面具撕下来!让他们知道,你就是活该!”

        “活该么?”邹姒嘉面无表情道:“因为所谓表里不一四字,姒嘉活该被推下水,活该被罚跪,活该被取笑,活该被辱骂,活该被克扣衣食,活该被教养姑姑关在房里不予吃喝,活该被送到宫里作人质……如此种种,都是姒嘉活该,对么?”

        “你当然活该。”姬羲和恨意燃烧在眼中:“你为什么不安分一点呢?本来就是蝼蚁,为什么不能安分守己一点?为何要让本宫看到你?”

        邹姒嘉拨弄着腰间的香囊,窗外的鸟雀叫得轻快。

        “你最教人看不起的。”姬羲和俯下腰嘲弄道:“就是出身泥蹧,心比天高。”

        “原来如此。”邹姒嘉点点头,站起身:“说到底,姬姐姐不过也是瞧不起姒嘉的出身。”

        姬羲和高傲地仰起头。

        “既然做不了所谓的高门贵女,姒嘉自然也不想做蝼蚁。”邹姒嘉解下香囊,挂在姬羲和身上。

        “你要做什么?”姬羲和抬起手想要去解开。

        “姬姐姐不必担心。”邹姒嘉笑道:“不过是一些零嘴,姬姐姐一言让姒嘉获益匪浅,自然要答谢一番。”

        邹姒嘉后退一步,微微低头:“姬姐姐慢走。”

        姬羲和狐疑地放下手,冷哼一声走到门口,解下香囊,丢在一边,不屑道:“本宫嫌脏。”

        香囊系带松散开,滚出那天剩下的果仁。

        风吹进堂,吹着邹姒嘉的披帛翩翩,邹姒嘉走出殿外,倚在门上:“自视甚高,往往看不到真相。”

        东陵托着食盒走上台阶来,回头望向姬羲和走远的身影,问道:“公主可是在说荆国公主?”

        “她差点就能去御前告本宫一状了。”邹姒嘉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碎发,看着那个香囊发笑:“既然不要,那就该本宫了。”

        承文殿。

        直到姬拂吃下一个珍珠团,邹姒嘉才彻底放下心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大殿薄毯上的三足香炉上,其上的金箔闪着细碎的光芒。

        香炉里升起的烟云轻轻了了,丝丝清香盈满大殿,如雨后新竹,与殿内名贵的摆设却是不合。

        邹姒嘉放下墨条,拢了拢披帛,道:“陛下为何不焚龙涎香了?”

        姬拂从奏章中抬起头来,看到那个香炉,听不出喜怒:“这香不好?”

        邹姒嘉闭口不答,似乎只是随便一问。

        “你若喜欢。”姬拂拇指擦过玉扳指:“待会儿让李泉给你送些。”

        宫中仅有帝后二人可用龙涎香。

        姬拂似是试探她,邹姒嘉只是微微低下头。

        “臣女不敢僭越。”

        姬拂摘下板纸,丢到桌上,不经意提起:“殷丘公主今日来过。”

        邹姒嘉心思一转,状似隐忍:“许妹妹与臣女……有些口角。”

        手指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金爪,姬拂想起方才许松落跪在殿上垂泪的模样,颇觉心烦:“你与她并无利益纷争,如何有口角?”

        “确是小事,惹陛下不快了,臣女请罪。”邹姒嘉黛眉一蹙,说着就是要跪下。

        “不必。”姬拂虚扶了一把,阻止邹姒嘉跪下。

        邹姒嘉看着眼前姬拂的手,皮肤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手指微曲,轻轻颤抖着,心里粗粗算了下时间,应是药起了作用。

        姬拂收回手,揉了揉额头,皱着眉:“你不要招惹她,殷丘……”

        “陛下?”邹姒嘉关怀道:“陛下怎么了?”

        姬拂摆了摆手,鼻尖冒着汗,声线克制:“朝臣……都让朕立殷丘公主为后……你——”

        “陛下?陛下?”邹姒嘉声音惊慌,却是纹丝不动,眼睁睁看着姬拂撑倒在桌上,手臂一扫,紫檀笔架落在地毯上,几若未闻。

        “臣女去请太医。”不管姬拂是否听见,邹姒嘉朝门外走去,心里却在盘算姬拂刚才说的那件事。

        姬拂闭着眼,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没人听见。

        “李泉!快去请太医,陛下晕倒了——”

        看来殷丘王把许松落留在襄安,已经是做好准备了。

        “陛下——陛下怎么了——”李泉狼狈地跑进殿内,扶起姬拂。

        若是荆国和殷丘联手把持襄安,以后岂有他们立足之地?

        邹姒嘉捏着拳,目光涣散,语气装得极为着急。

        “先把陛下扶进内室!”

        邹姒嘉走在最后,看着宫女太监手忙脚乱地跑进跑出,目光停留在那些规劝立后的奏折上,方才被姬拂刻意遮去,此刻却浮现在纸上的名字——殷丘公主。

        半盏茶后,内室里乌泱泱跪了一地。

        邹姒嘉站在龙床前,低头捏着手帕。

        宋太后坐在床上,皱眉盯着地上跪着的太医:“怎么回事?陛下为何晕倒?”

        为首的太医抬起头,额头浸着汗,战战兢兢地说:“陛下……应是中毒。”

        “中毒?”宋太后柳眉倒竖:“是何毒?”

        邹姒嘉所站之处恰好是床头,姬拂面色泛红,不安地扭动着,眉心、脸颊、下颌和颅顶,都扎着银针,邹姒嘉略微愧疚地扭开脸,看向太医。

        “还未查过陛下吃食,不敢断定。”太医更加低声:“也不敢轻易用药,只能先施针逼出余毒,但眼下应是无虞。”

        宋太后抿唇不语,侧头看着姬拂,似乎比方才要好些了,只有因为太热从被褥里挣扎着露出的手臂,还有许多可怖的红疹。

        宋太后并非姬拂生母,只是先帝的贵妃,昭敏长公主的生母。

        虽无血缘,但这般丝毫不见她焦急,只是敷衍了事,邹姒嘉还是有些意外。

        “九黎公主。”宋太后站起身,长裙迤逦,头顶的珠翠微微晃动,粹着夺目的光泽,走到罗汉塌上坐下:“陛下晕倒时只有你在身边?”

        “是,但是……”

        “此事不可声张,传哀家的话,陛下偶感风寒,需休养两日。”宋太后话音一转,并没有把邹姒嘉放在眼里,轻而易举地决定了:“九黎公主暂且禁足至偏殿,对外宣称侍疾,其他涉事的婢仆,都先抓起来。”

        “臣女并未……”

        宋太后一抬手,挡回了邹姒嘉的辩白,懒洋洋道:“李泉配合章太医验毒,其余事等陛下醒后自有决断。”

        太医们取了银针,收拾好药箱,在李泉的指引下去了侧殿,宫女们捧着水盆,还有姬拂换下的外衫,前前后后出去了。

        先前挤满人的内室,一时变得宽敞起来。

        宫婢送来茶食,宋太后坐在榻上,红妆华服下略带倦容,对一旁的邹姒嘉视若无睹。

        李泉走进来,赔笑道:“公主请随奴才来,委屈公主这两日在东偏殿歇下了。”

        看了一眼床上的姬拂,邹姒嘉摇了摇头:“既是侍疾,本宫就在这里等陛下醒来。”

        宋太后这才抬了抬眼皮,睨了邹姒嘉一眼,手上剥葡萄的动作却是不停。

        “这……”李泉不敢拿主意,看向宋太后。

        “带罪之人。”宋太后慢条斯理地用手绢擦了擦手,站在她旁边的太监会意,走上前继续剥葡萄:“岂敢留你在陛下身边?”

        “既然太后认为臣女有罪,臣女当然更应该尽心侍奉,以期陛下太后垂怜。”邹姒嘉福了福:“况且有太后在此,奸邪之人怎敢作祟?”

        那太监剥了一颗葡萄,递到宋太后嘴边,宋太后自然地偏过头,就着他的手启唇一咬,打量着邹姒嘉,朝李泉摆了摆手。

        “公主今日送来的吃食,奴才需得拿去一验。”李泉朝邹姒嘉弯下腰。

        宋太后目光看了过来,邹姒嘉倒没想到李泉待她如此恭敬,只是点头,李泉便告退了。

        “既是侍疾,还不去陛下跟前候着?”宋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邹姒嘉,没注意力道,一口咬到了那太监的手。

        “嘶——”

        “没事吧?”宋太后下意识去碰太监的手,那太监却敏锐地躲开,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恕罪。”

        看着两人这诡异的一幕,邹姒嘉低下头,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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