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了房子
次日一早,卫蹊睁开眼,除了大脑尚有些昏沉,身体疼痛已减轻许多。
他盯着茅屋棚顶,眸中有一瞬空茫。
身上盖着并不十分柔软的被褥,他昏昏沉沉一整晚,烧退下又发了一身的汗,此刻像躺在湿润的潮茧里。
但这却是他自六岁家族获罪之后,几年来睡的最趋近于安稳的一晚。
轻轻动了动手指,他感觉身侧胳膊被人压着,侧头看去,是张陌生的美丽脸孔。
这人趴在榻沿边,侧脸正压在他手臂上,看得她出很疲倦,眼下淡青在白皙肌肤上异常显眼。
卫蹊有些想起昏沉时,那温软指尖推开药膏的触感,难道是她在照顾自己不成?
说实话,在昏倒的那一刻,少年心里已经默认自己此生生命终结了。
但如今睁眼又见阳光,还被人细心照顾,竟让他内心生出些恍惚的不真实感。
他不自觉转动下手腕,动作不算大,却惊醒了桑枝,她迷蒙睁开眼,反应一会儿才惊喜道:“你醒了。”
太好了,她的小命暂时无碍了。
桑枝站起身,见少年苍白的面颊上有些红意,许是被子捂的,她伸手掀开被子,将卫蹊上半身扶起,
“感觉好点了吗?”
卫蹊有些怔愣地点头,桑枝摸上他额头,确实一点不烧,这让她内心生出些成就感,像照顾小孩子般温柔道:
“你这会儿该饿了,我去拿点吃的给你。”说着便转身出屋。
屋外老夫妻俩人比桑枝起得更早,见她出来,老妇人道:“姑娘醒了,小郎如何了?”
“昨日拿姑娘的银钱,老婆子去换了些米,这会子正在灶上熬着粥,病人吃这个最最好。”
桑枝本就是想找吃的,此刻不由感谢道:“多谢大娘,他烧已退下去,人才醒,我正要给他寻吃食呢。”
“谢啥。”一旁挥着锄头的老汉停下来,接话儿道:“等你在这落下户,咱便是一个村的人,帮衬些是应该的。”
是了,他这话提醒到桑枝,如今男主脱离危险,房也该早些买下,总不能一直在人家家里添麻烦。
她道:“大爷何时有空?一会儿还请您带我去见见那老屋主人。”
“姑娘何时想去,只管叫我就行。”老汉热情应下。
桑枝感激的点头,她转身去灶台处,见锅沿儿边摆着新碗勺,便知是老妇人准备的。
果然不管是何时代,都存在这般温暖善意之人。
拿起木勺,桑枝在白气蒸腾中盛了一碗粥,便赶紧进屋去投喂卫蹊。
卫蹊半靠在枕头上,他身上缠满桑枝裙裳做成的彩色绷带,这会儿整个人瞧着竟有些喜感。
“吃几口粥吧。”桑枝侧坐在榻沿,作势要喂他,卫蹊却拒绝,有些艰难的伸手拿过勺子。
“不劳烦……主人。”
少年声音沙哑,却并不难听。
桑枝被这声‘主人’催起了鸡皮疙瘩,她可没有奇怪的嗜好,赶紧道:“不必如此。”
“我买下你,只因……你与我早逝的弟弟容貌相似。”
不能将系统供出来,桑枝便胡诌个缘由,继续完善自己的话:“我家中父母早亡,几年前弟弟也逝去,如今只剩我孤零零一人。”
“我见你面容亲切,想将你当弟弟来养,聊作慰籍,只望今后你与我姐弟相称,莫要说自己是奴隶。”
如此,将来她让他读书,亦或看着他好好学习不许谈恋爱,似乎也都能有些由头。
桑枝为自己机智的临场发挥点赞。
却见少年漂亮的双眸微微睁大,他黑透眼珠儿盈着墨玉色泽,似有许多情绪,却很快便垂下眼皮,抿唇不语。
桑枝疑惑:“你可是不愿?”
见卫蹊摇头,她想了想又问:“你今岁是十四?”
卫蹊:“十五。”
原来是十五。
桑枝恍然,应该是男主营养不够,所以各方面显得比实际年龄小,她温声道:
“我十七,比你长两岁,你叫我声姐姐不亏的,别有顾虑。”
卫蹊捏着勺炳沉默片刻,不知心里经历几番思想,微不可查的点下头:
“我……叫卫蹊。”
卫蹊,这个自六岁之后,便无人提过的名字。
桑枝一愣。
倒不是愣别的,她想起自己一开始,在人牙子面前便试探喊了卫蹊的名字。
所以说,那时候的卫蹊是没听见?
还是他大脑太昏沉,只顾着抵御身体不适,并未在意别人声音?
不管如何,总之他不提,桑枝便也只算他没听见。
她重新拿回被少年捏着的木勺,舀起一口白粥送到他嘴边,笑眼弯弯:“我叫桑枝,桑树的桑,枝条的枝。”
桑枝属于清艳一挂儿的长相,若不做媚态,清便压过艳,此刻笑起来如同春日潺潺溪水,又好似微凉柔软的风。
卫蹊停顿片刻,视线落到粥碗上,对递到嘴边的勺子配合吃了一口。
舌尖卷入粥糜,温热滑软的米香在口腔散开,咽下去,粥便顺着喉咙直达冰凉空虚的胃袋。
暖意融散开来,逐渐弥漫四肢百骸,他长睫不易察觉的轻颤。
接下来卫蹊一直顺从配合,桑枝一口一口将粥喂完,见他乖乖的,倒觉出些可爱。
不像她想象中,被人牙子打到遍体鳞伤还倔强不屈、呲着小獠牙的样子。
到底还是个孩子。
桑枝想着,便端着空碗勺准备出屋,道:“你先躺着歇息,我现下要出去办些事,等回来再帮你换药。”
说罢也不等少年反应,抬脚边走出屋内,找到外面的老汉一起去村口老屋。
两家相隔不远,二人没走几步路便到了目的地。
比起老汉家紧凑,这是一片占地较大的院落,被干净的篱笆墙规整围住。
院内三间矮房,一大二小,正适合她与卫蹊分住,还能空出一间堆杂物,又或者做成书房、工作房,皆可。
院外旁边有一颗繁茂的垂丝海棠,这季节花正开着,鲜妍如春色酿在枝头,叫桑枝很喜欢。
她没什么钱,不强求太多,如此看完一圈,心下已对这老屋生出满意。
既然满意,她便与老汉并屋主同去村长处,痛快掏钱过户。
彼此签字画押,待拿到一纸房契在手,桑枝感叹,自己终算是在古代有个落脚点了。
此刻日头渐中,已是将近午时。
桑枝办完事,便赶着回去看卫蹊,她一路快步,到了地方儿刚迈进屋,卫蹊便睁开眼,仿佛刚刚只是在浅眠。
“主,姐…姐。”
他有些尴尬,这声姐姐叫的生涩,丝毫不流畅,同时用清润黑沉的眼眸看过来,让桑枝再次感叹造物主伟大。
这孩子真好看。
她想着,走过去道:“我在这村口置下一间老屋,你好一好,咱们明天便搬过去。”
“过去之后你先养身子,我想办法将你的奴籍改成良籍,日后做事也会方便。”
户籍是桑枝要面对的第一道槛,没良籍的卫蹊别说科举,连书院他都上不去。
卫蹊也明白这些,他对自己的奴籍一半反抗一半认命,此刻听桑枝如此说,内心说不震动是假的。
卫蹊被流放时年纪小,只有六岁,但他生性早慧,如今也深知被官家流放的奴隶,籍户哪是那般容易改的?
眼前女子真的会为了自己,去大费周章改户籍吗?只因他长的像她弟弟?
少年内心一会儿期盼,一会儿冷静,又夹杂各种疑问,几类情绪交织,让他思绪竟开始纷乱起来。
深吸一口气后,卫蹊最终选择将桑枝的话当做玩笑来听。
他哑着声音,冷静道:“多谢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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