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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夜晚偷吻


温璟的脸上还是挂着那笑容。可白昱轩觉察到了一丝敌意,思索了一会后回答:“没关系,他现在身体还不舒服,我可以照看他。”

        “白堂主任务繁忙,这事情不劳您费心。”温璟的话听上去十分中恳,“我作为团长,需要照顾好我自己的队员。”

        此刻白昱轩再推脱就显得过于奇怪了,他只好说:“任务诚然紧急,但是身体更加重要。”

        温璟收拾完行李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松软的床上,整个人张开成一个“大”字,往下挪动了些,修长的腿垂在床边。

        宁渊穿着纯白的睡衣,拿毛巾擦着浸湿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变了个人后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温璟作为一个将霸权贯彻到底的团长,一定是把史上最难伺候的陆源清交给好脾气的黎映去对付了。

        因为他的有意避让,两人很久没有这样处在同一个空间。

        温璟闭目养神,他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用灵力把头发烘干,一言不发地钻到自己的床上,整套动作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温璟等了很久才睁开眼,发现宁渊没有盖被子,背对着他,末端微微卷起的睡衣下露出一小段白玉般的腰身。

        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手停留在了睡衣的尾端,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探明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但他犹豫了。

        “温团长?”宁渊发现温璟左腿膝盖已经靠在了他的床铺上,还保持着伸出左手的姿势,立刻警惕地转过身子。

        “别紧张,我是想看看你胸前的伤口。”

        温璟看他的敏捷动作,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一只猫科动物被吵醒后,伸了个懒腰看着自己的主人。

        “你先下去。”

        宁渊平时说话的语速并不快,声音也属于和缓型的,这么故意压低声音放出这么冷冰冰的一句话,在温璟看来倒有几分耍脾气的感觉。

        他退回了自己床上:“你胸口那是刀伤吗?看着挺深。”

        “是剑伤。”

        温璟在内心揣度一番。

        随着越来越多灵术被研究出来,人们对传统冷兵器的依赖程度骤减,纠察堂与执法堂虽也配备枪械、匕首或者短刀,但实战中用的并不多。

        “宁渊,我记得你会用剑。”温璟说,“但最近用的很少。”

        宁渊含糊地回答:“剑法不精,不想影响任务,我困了。”

        温璟看他又准备背过身去,赶紧阻止:“聊两句再睡吧,你这作息跟老年人似的。”

        宁渊从床上突然坐起,整个人转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足足三分钟才开口:“聊你为什么话这么多还能平平安安长到二十四岁没有被家里人免费送给人贩子吗?”

        温璟笑了起来:“当然是因为我从小相貌英俊,没有人舍得送走我。”

        大概是那副模样太过欠扁,宁渊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你说吧。”

        “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温璟也端正坐好,正色道,“前面十一个人你觉得会去哪里了?”

        窗外的寒风拍打在紧闭的窗户上,月光穿过窗框,在地面铺上一层支离破碎的光。

        “我觉有最大的突破口在村里,但庙里肯定有很难发现的细节,至于其他地方,其实没有查下去的必要。”

        “为什么?”温璟抱起了枕头,俨然一副你继续说,我洗耳恭听的样子。

        宁渊只好说了下去:“旅舍里失踪太有随机性,固定的地点只有村子和山里。我们都知道世上没有鬼,所以村里说鬼把人抓走了的假说是不现实的,那么必然是人所为,因此突破口在村里。”

        温璟继续发问:“那庙里有很难发现的细节是为什么呢,只有顾燃是在庙里失踪的。”

        宁渊回答一向简明扼要:“经验罢了,加上人数有限,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温璟思索了一会,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我们大部分人都去村里盘问吧,两个人上山查看,没有发现的话再去四周的旅舍看情况。”

        “听你的……晚安。”宁渊再次飞快地钻回温暖的被窝里。

        随着灯光暗下,宁渊在一片寂静中抬起右手按在胸口的位置。

        多年来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在他身上留下过很多伤疤,但这一处却是最痛的。

        又是这个梦。

        他头昏沉得厉害,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口腔里满是鲜血。他就如同一具死去多日的尸体,目光空洞直直看着前方,嘴角的血顺着脖颈一路淌下,所有的感观都消失不见。

        他皱着眉头想去拔插在自己胸口的剑,却用不上任何力气。

        温柔的声音传来:“暂时还不能拔剑,落渊剑的位置刚好阻挡了灭灵散侵蚀你的灵核。”

        随后一只温暖的手帮他把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整理好。

        他听见自己问:“为什么救我?”

        那人将温暖的源源不断的灵力不断注入他的体内,又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别害怕。”

        他此刻只想流泪,嘴型在问:你是谁——

        温璟半夜醒来,发现宁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眉头紧锁。他心中涌上无名的冲动,起身踱步到床边,伸出手摸了摸宁渊的头。

        这次令他惊讶的是,熟睡的宁渊表情舒展,往自己的方向挪了一点。

        头发很软,人也很温顺。

        温璟非常有成就感,安抚完宁渊后准备回到自己的床上,却被一股巨力拉了过去。他再次回过神来,已经被拖到了宁渊的床上,而后者的鼻子几乎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温热的气息让温璟直接从头皮麻到脚底,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此刻极其温顺的宁渊,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就这么小憩一会。

        明月将圆却未圆,顺着隐形的天梯慢慢爬到夜幕的顶端。

        温璟突然睁开双眼,举起双手看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那个人身上,眼眶微微泛红。

        搂着他脖子的人仍然陷入昏睡,却用柔软的头发蹭了一下他的脖子,嘴里还发出轻微的嘟囔声。

        温璟目光暗沉了几分,突然翻身压了上去,将他的上衣解了开来,手指抚摸着那道伤疤,眼神变得悲伤起来。

        过了很久他才将纽扣扣了回去,在宁渊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低声说:“乖宝,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我。”

        随后他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可目光一直停留染着皎皎月辉的侧脸上,那弧线如此绝美。

        冬日的夜晚如同一幅定格了的画卷,浓墨泼洒在沉沉夜色之中。

        夜色已深,黎映依旧坐在书桌前,从外袍的口袋里拿出白天画完的符纸翻看着,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爆破法阵、束缚法阵,这些应该就够了吧?之前那个燃冰法阵好像也还行,不如再画上一个。

        法阵符咒在各种摊位上都有售卖,但是因为在绘制过程中需要输入灵力,所以使用别人制作完成的法阵效果远远不及自己绘制的,最契合的灵力属性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他的无良团长经常“克扣”他画完的符咒。其实也不能算克扣,毕竟是给钱的,高出市场价两倍。

        “你有完没完,还睡不睡?”陆源清从床上坐起来,冲着黎映大发脾气。

        黎映没有理会他:“……疾行符左上必留方位,点朱砂色即随意……”他把符纸摊在桌上,从口袋里取出包好的朱砂墨笔。

        陆源清抄起枕头朝黎映砸过去,后者头也没抬腾出一只手接住:“这种符纸叫舒云卷,是老大从拍卖行淘来的,500灵币一张,你悠着点。”

        陆源清冷笑一声:“陆家有钱,砸坏了三倍赔你们。”

        “我在外面帮人画一张100起步,画这种类别的都要1000起了,你确定要赔?”黎映正经地说。

        “你骗鬼啊!市面上买的50灵币都不到,就连我们家平时用的也最多200一张。”

        “质量不一样。”或许是觉得陆源清叽叽喳喳的样子实在是太烦了,黎映拿出一张看上去很皱很旧的纸符,向他的方向一扔。

        陆源清没来得及避开,那张纸贴在了自己的咽喉处。

        “你干嘛?”陆源清瞪大眼睛,“我的声音怎么变成女生的了?”

        黎映撇了陆源清一眼,淡定地说:“一种新的符咒,老大的主意,专门用来对付话多的犯人。”

        “快给我解开!”

        “两小时之后自动会解开,少说两句吧,你每多说一句话,这个时效会延长一小时。”

        陆源清愤然在心里面怒骂一句:一团的狗东西。然后整个人认输似的砸在了床板上,用声音表达自己的抗议。

        这一早六人兵分两路,温璟安排黎映和宁渊两人到来愿观查看情况,自己则和其他三人到村里挨家挨户询问一番。

        陆源清做事时常含糊不清,能糊弄就糊弄,还是参与询问这种比较机械化的行动,让直觉比较准的宁渊和做事严谨细致的黎映去是最佳选择。

        “进村至少把每家每户问个三遍!”温璟说完,背过身子打了个哈欠。昨晚其实睡得还算不错,但今早起来却困的不行,最奇怪的是莫名奇妙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我还梦游吗?

        他的思绪被陆源清的话打断了:“凭什么听你的?”

        面对质问,温璟一脸不屑:“凭我是一团团长,而你是三团团长,就算想篡位也得先问问二团团长的建议。”

        这一句话把陆源清堵得哑口无声,半天才憋出一句:“二团你妹!出完这个任务三团这个月分数马上就能超过你们组。”

        在温璟无情的嗤笑声中,李卉竹把手搭在陆源清的肩膀上,用万分遗憾的语气说:“陆源清,他们组四个人,我们组就两个,出完这个任务分数的差距只会更大。”

        刘静姗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被恼羞成怒又很尴尬的陆源清狠狠白了一眼。

        “别对团长这个位置产生误解。”温璟用手肘捣了一下宁渊,“大部分团长都是我这样灵术学院毕业的优等学生,都得满足三高,正直勇敢智商高,谦逊礼貌情商高,风趣幽默颜值高。”

        “你谦逊正直?”

        温璟毫不脸红迎上宁渊的目光:“你这是变相承认我的颜值吗?”

        宁渊:“……”他的表情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之后又像是想通了似的,满脸写着超脱与大度。

        冬日的嘉卉山与其他季节是大不相同的。满山的落叶树都褪去了绿色的冠,留下光秃秃的树干与树枝。唯有松树与柏树上还得以窥见一丝绿意,那像针尖一样的叶片上沾染了白霜的浅浅寒意。

        年迈的老人被搀扶着走在山间的小道上,落叶在脚下窸窣作响;年轻的情侣互相依偎在一起,眼神中满是期盼;父母牵着孩童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来愿观”供着的是几百年前的一位大能,他最擅长的灵术被誉为来愿之术,据说可以将口中所述之事化为真实的存在。这样逆天的灵术一出现,很多人都以为他会沉沦于无边的欲望中,但他一生严于律己,用自己的灵术为众人带去了很多帮助。

        许多年以后他销声匿迹,连名字都没有流传下来,但事迹却一直广为传诵,人们都称他为神灵,为他修建了一座寺庙。

        “根据我掌握的知识来看,这个人应该是虚构出来的,或者灵术是假的。”黎映身穿一件深蓝色的厚外套,“来愿术的存在从理论上根本无法说通,灵力也是需要物质的支持,不可能出现这种出口就把物体具象化的灵术。”

        宁渊裹着一件白色的大衣,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半张脸被领口遮挡住,他轻轻吐了一口气,面前出现一片白雾:“不一定,应该是驭灵术的一种罕见的类别,本质上是一种精神控制。”

        “是吗?”黎映伸手擦了擦自己眼镜内侧,“这个说法还挺有意思的,我回去记一下。”

        黎映对于未知事物的执着和对于新知识点的狂热程度与温璟对自己脸的着迷程度可以相拼。大家坚信,如果不是出任务的时候不便,他一定会随身携带一本厚重的笔记本,把所有看到听到的奇异现象全部记录在册。

        宁渊说:“我也就随口说说。”

        “老大说让我们多听听你说的话。”黎映也能觉察到宁渊说话时隐约的戒备和谨慎,每次遇到这种类似的事情,他看似知无不言,却总是会故意避开消息的获取途径。

        不过这对黎映来说都不重要,他只知道宁渊是自己老大带回来的队员。他信任他的老大,所以也会信任满身秘密的宁渊。

        这时两人身边经过一对夫妻。女人先是皱了皱眉头:“听说这里山脚下前天死人了。”

        男人以为是妻子在和自己开玩笑,笑着说:“怎么可能,是不是梦里梦到的?”

        那女人一听立刻急了:“村子这几天闹得不可开交,是因为那个顾家带了一大批人把村子都给围起来了。”

        “别瞎说,估计就是哪个大家族的人自己跑丢了,神灵大人怎么会看着崇敬自己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呢?”

        女人也终于被说服了:“也是,神灵大人最看重信徒了,怎么会容忍有人死在这里,一定是谣传的!”

        宁渊问:“消息藏得这么好?”

        “如果不是顾燃这次的事,估计都不会有人发现。”

        宁渊发现其中的疑点:“前面失踪的是一个人独自到来,说明抓走或者杀了他们的那个人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这样看来,顾燃不会被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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