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布棋
疾行在夜晚灯火绚烂的横滨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夜晚向来滋生阴暗、秘密、死亡和美丽。
马上就要到中原先生所说的私人机场了。直觉告诉我，靠近黑手党的地界都不太平，于是我逐渐开始减速行驶。
微风在空气中浮动，夹着子弹迎面飞速袭来，我稍稍往左压下车头躲过子弹，但脸上还是留下一条鲜红的血痕。
幸好我见识的多了——从果戈里那儿。什么“小果飞刀”，“小果飞牌”，“小果飞子弹”诸如此类的。现在已经完全没在怕了。
当然以上名字是我胡扯的，被果戈里听见大概他会大笑着拧飞我的头吧。
啊，说不定他真的有可能会喜欢。
将油门拧了半圈后再往前冲了半分钟，我支着小电车在道路中央的空地急刹车，温柔的月光从我身后倾泻而下，铺满了我影子之外的沥青路。
怎么感觉是冲我来的，是错觉吗？
实在没办法了，确认外卖平安无事后，我叹了口气。
“请原谅我，店长。”
“异能力——「辉夜姬」。”
尽管有一小段插曲，但总归是带着外卖平安到达。
离得不远便能瞧见中原先生站在舷梯旁，黑夜中的飞机闪烁着各种颜色的灯，亮得晃眼，中原先生身上反重力的外套随着飞机卷起的气流猎猎作响。
瞥见我的中原先生抬脚快步走来，“还真挺快啊你……喂你脸上怎么有伤？不会是翻车了吧？！”
“中原先生，翻车的话我现在就在医院了。”我将披萨盒递给他，“只是遇到了小麻烦，目测是找中原先生的。”
如果说是找我的话，中原先生会担心的。
“我——？那群人你没事吧？！”他甩手就把披萨盒丢给身后的部下，紧张地抓住我的双肩，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将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
“妈的，看清楚有什么标志之类的吗？老子回来就去端了他们。”中原先生气呼呼地爆了粗口，又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再次看向我：“你一个人挡下了他们？这个时候不应该给我打电话求救之类的吗！难道你也是——”
他戛然而止，我不好意思地对上他，点点头。中原先生烦躁地暗骂几声，抓起我的手腕拉着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死死盯着我。
难得的沉默蔓延着，横亘在我们之间，那湛蓝透彻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我，直到飞机那边传来部下呼唤他的喊声，中原先生才开了口：
“还有谁知道你的异能力？”
“另一个病弱客户，因为顺手救下他了。”
后来才发现他根本不需要我救，应该要收钱才是。
中原先生面色更加凝重，但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伸出手揉乱我的头发安慰道：“辛苦了，我会派部下送你回去的，好好休息吧。”
“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转身离开时，森先生正朝这边走来，那条红围巾在风中飞舞，甚是出众，我眨了眨眼。森欧外先生我见得次数不多，中原先生尚且都忙成这样了，他也应该是个大忙人。
“森先生。”我鞠了躬致意。
“呀，外卖员小姐，真实辛苦了。”他向我点点头，仍然带着那难以揣测的笑容。
森先生大概是来找中原先生的，我不宜在这里久留。拜别后，我骑上电车离开了机场。
待女孩的身影远去，森欧外才背着手，悠悠问道：“怎么样了呢，中也君。”
中原中也显然是不太愿意面对既定的事实，贝齿在下唇重重碾了一下，艰难道：“是的，如您所料，她确实已经被盯上了。”
“嗯”森欧外摸了摸下巴，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思考。
“那么，我们的计划就有成功的前提了。”
这该怎么办呢。
刚刚接到出差回来的金主大人中原先生的点单，太宰治那厮打来的电话就响上天了。
我握着电话纠结着要不要接通，约莫过了一分钟，铃声似乎没有掐断的迹象，我无奈地摁下接听键。
“太宰先生”
“小姐小姐——是我哦！今天我也想吃樟茶鸭披萨，麻烦小姐送一下外卖吧？”
“现在不行，要送一位金主大人的。”
“诶——！！！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啊小姐？！难道我不算金主吗！！”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只能含糊地应了。电话那头的太宰治反应却更加激烈，不依不挠地追问[金主大人]的名字。
天气已经有转凉的迹象，我在柜子里四处翻找着外套，将手机搁置在柜台上懒得理会，决定无视掉太宰治发出的噪音。
门口出现的人影吸引了我的视线，我从衣服堆里抬起头来，走到柜台前拧开水龙头洗手。
“嗯？中原先生，这次是自取吗？”
“啊。”中原先生朝我点头，店内的灯光将中原先生的脸染上一轮柔和的色彩。“顺路就过来了。”
柜台上的手机被通话声震地嗡嗡作响：“什么啊是叫中原——这个声音？中也？！”
“什……！！”听到话筒里的声音时，中原先生的柔和在一刹那间破碎，像只受到什么刺激的猫。“为什么是你这条死青鲭啊！！！”
“啊啊臭蛞蝓凭什么是金主啊？！中也不要用可爱的小姐的手机和我说话！！快滚开啦！！”
中原先生冲到柜台前，隔着无辜的我和我的电话和太宰先生开启了像小学生似的骂战：
“有问题的应该是我这边吧！！你为什么会有她的号码啊！！你这家伙也配是顾客之一吗！！”
“蛞蝓居然能吃披萨才是旷世奇闻吧？快滚开让小姐来听电话！！”
“死青鲭就不要瞎吐臭水！！！没看到人家一点都不想理你吗！！”
“臭蛞蝓就该离可爱的小姐远一点啊！！赶紧从小姐身边爬走！！！”
啊……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这两个人的骂战真的很好笑，可惜出于职业素养，我并不能笑出声。
太宰先生认识中原先生这件事让我感到惊讶之余还让我觉得有些微妙的合理呢。
反正在横滨这个奇怪的城市，奇怪的人有奇怪的缘分，也不奇怪吧？
当然这个结论很快就会再次应验，而我也会因为这个卷入痛苦的无尽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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