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没完
作别秦正羽,黎弦回归到了她今天的正事儿——打麻将。花大价钱定的包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浪费了。
黎弦聚精会神,势要一雪前耻。
“碰。”李凌飞随意伸手,从黎弦眼前拿过那个心心念念的一万。
黎弦看了看手中的二万与三万,忍了,还有可以等等四万。
“杠。”程彬彬漫不经心,从黎弦眼前那一个仿佛镶了钻的四万。
黎弦再次看了看手头那笑话一般的二万与三万,忍了,说不定还有一张一万在牌堆里等着。
“我自摸了?”助理小吴攥着一张一万,有些不确信的口气。
啊啊啊——黎弦忍无可忍抓狂起来:“已经连续三局了,一次都没有赢过!一定是因为刚刚碰到了秦正羽,晦气,太晦气了。”
李凌飞气定神闲,喝了一口普洱,说道:“别激动,这是你的基本操作,跟碰没碰到秦正羽无关。”
“飞哥,你怎么帮秦正羽说话!”黎弦气急败坏。
李凌飞抬眼,正要说点什么,包间的门铃响了。
“请进。”黎弦冲门口唤了一声。
于是秦正羽登堂入室,闪亮亮出现在她眼前。“你点的鹅肝刺身,服务员送到隔壁了。”他很平静,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谁都看不出来他刚刚在“雀帝厅”包间外徘徊,把端着鹅肝刺身的服务员拦了下来,硬是要自己把刺身送进来,给服务员塞了些小费才如愿。
“别跟任何人说这件事。”秦正羽冷面如冰。
“先生您放心,我是专业的,不会跟别人讲的。”不愧是高级休闲会所的服务员,不管心里怎么吐槽,脸上不露波澜。
鹅肝刺身切得薄如蝉翼,相互偎依着排成整齐的一列卧在清白的瓷碟上,没有泄露半点隐秘。秦正羽端得四平八稳,骨节分明的长指比这骨瓷更像艺术品。
黎弦的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一下,她缓缓接过秦正羽手里的瓷碟儿,心跳有一丝紊乱,但气息不能乱:“哦,让服务员送来就可以了,你不用亲自来。”
秦正羽眼都不眨,平铺直叙:“这地方服务不行,我担心服务员又搞错了,记到我们包间头上。”
黎弦听他瞎编,也懒多问,就摆摆手打发:“行吧行吧,请好嘞您呐。”
秦正羽抬眸,瞧见那张全自动麻将桌边坐着三个男人。一个是经纪人李凌飞,已婚已育;一个是主持人程彬彬,年逾三十;一个是工作室助理小吴,毛头小子。
呵,不足为虑。秦正羽只瞥了那么一眼,便默然走了。
送走了秦正羽,黎弦又回到了麻将桌前。说来也是奇怪,那红的绿的花的牌牌,忽然失了颜色似的,变得苍白无味。
这厢碰走了六条,那厢打绝了三万,也掀不起心底波澜。
黎弦有些郁闷,插了一块鹅肝刺身放到嘴里,细腻的口感在唇齿间漾开,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端着瓷碟儿的那只手。修长而白皙,那样的手指天然适合在黑白键上漫步,在琴弦间攀援,回旋激荡出一段段天籁。
不见心忧,见也心烦,就像那张被打绝了的三万。
“你怎么了?状态不太对啊。”不愧是共事多年了,李凌飞没两局便看出了她有些走神。
黎弦抬头,失去的焦点重回瞳孔,手下漫不经心地翻着牌,嘴角扯着不着边际的调子:“没怎么啊,你不是说我输牌是基操吗?那我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大惊小怪,也是你基操的一部分。”李凌飞轻笑了一下,吐出实情。
黎弦开始有些烦躁了,被人看穿总是不爽。
包间的门铃再度响了起来,一屋子的人都莫名其妙。菜都上完了,这又是要演哪出?
门开了,又是秦正羽,这回手里端的是个水果盘。皮儿削得干干净净,果肉既亮既鲜,还弄了摆花造型,倒是挺精致的。
“又怎么了?”黎弦叉起腰,一脸不耐。
秦正羽把水果盘递给她,口吻平静得能当标尺:“会所给你们送的果盘,又送到我们包间了。”
谁都看不出来他刚刚出了“雀帝厅”包间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叫服务员点了一个水果盘,千叮嘱万叮嘱服务员不要说漏嘴,又给服务员塞了些小费才如愿。
“别跟任何人说这件事。”秦正羽冷面依旧。
“先生您放心,我是专业的,不会跟别人讲的。”服务员已经有点撑不住了,还在尽力维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红的草莓绿的奇异果粉的水蜜桃,一盘鲜果争奇斗艳,无暇吐露那无聊的秘闻。
黎弦扶了扶额,抬眼看他,说道:“我刚说了你可以让服务员来送的,不必亲自过来。”
“连续犯两次错误,这地方的服务员业务水平真的让人信不过。”秦正羽面不改色地诽谤会所的服务水平。他已经给过封口费了,就背这点锅,是服务员应当提供的对价。
黎弦只觉得他这是找茬。身为星荣荟的vip会员,她能不知道这里的服务员水平吗?
“呃,秦老师要不要进来一起玩几局?”程彬彬见两人几度僵持,便出声解围。
没想到这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一个眼中带火,一个眸里含冰,直接给他来了一记两重天。
“道不相同。”“低级趣味。”两人都双手抱胸,各往一边冷哼。
程彬彬立马把头缩了回去,这场面勾起了他的梦魇。
秦正羽顺着程彬彬缩回去的方向扫了一眼,除了李凌飞这个老狐狸气定神闲,程彬彬和小吴都被他那一眼看得哆嗦。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程彬彬忽然想起一首多年前流行的歌曲,那歌词别有深意。
秦正羽没有再说什么,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包间。
给他这么折腾两回,黎弦打麻将的兴致都败了,连程彬彬和小吴也缩手缩脚起来,心不在焉的。
连续三回流局后,黎弦终于忍无可忍了。打麻将的兴致是败了,骂秦正羽的兴致倒是空前浓郁。她立马掏出手机,在微博上发出血泪控诉——
【黎弦:我以前总说秦正羽的歌不好,有人劝我看问题要全面,不应该断章取义。最近我也反思了一下,这个说法确实太片面了。更准确来说,他整个人都不行,不是只有歌不好。】
分明只是一墙之隔,两人却非要隔空喊话,让三亿微博用户共同见证。
黎弦发完微博,便把手机放到一边了。如不出所料,五分钟以内她就能听到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响起。
可是还没到五分钟,那提示音没响,门铃先响了。
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黎弦气势汹汹地起身,一拉开门就冲外边吼道:“秦正羽你有完没……”
她还没说完,便被对方一把拉出了包间,代替下半句的是“砰”的一下关门声。
“凌飞,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程彬彬探头探脑,有点担心黎弦,又十分顾忌秦正羽。
李凌飞从头到尾都淡定非常,吃着隔壁买单的精致果盘,淡然道:“不必了,他们只是在演习。”
程彬彬一脸莫名,问道:“什么演习?”
“《心之声》。”李凌飞笑了起来。
门外,黎弦猝不及防便被秦正羽拉了出来,这还没回过神来呢,晕头转向地便又被他堵在一个角落里。
此刻,秦正羽一手压在墙上,一手蓄势待发,将她困在身前。周围连个路过的人都不会有,黎弦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星荣荟这地方太大也是个问题。
“你说我不行,倒是具体说说,怎么个不行法?”秦正羽微微眯起眼,语气不善。
黎弦本能地朝墙的方向退了一步,不明白他怎么计较起区区一条微博来。他们“问候”彼此已逾一千零一夜,其中不乏比这更恶劣更难堪的,今天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他何必这样激动?
临时更换场地不紧不慢,约好的档期提前也不急不躁,连舞台塌下来都不慌不忙,如此秦正羽。
但是今天的他格外没耐性,横冲直撞,单刀直入。不过就是参加了一场不欢而散的同学聚会,不过就是得知她要去上一个所谓的恋爱综艺,天知道是什么刺激了他。
黎弦退一步,他便进一步,精准维持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距离。
“你你你,就你现在这个姿势,就很不行!”她狠狠瞪他,发出抗议。
秦正羽这会儿反倒不急不躁了,薄唇微勾,全不将那反抗放在眼里。他俯身在她耳侧,慢声细语好似体贴:“那我,换个姿势?”
说着,他稍稍弯身,将原本仅有的微毫距离都缩短为无限趋近于零。
黎弦不敢出声了,低头瑟缩在秦正羽的阴影下,弱小无助又可怜。
两人维持着这暧昧的姿势,直到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黎弦迷惑地抬头,不期然对上一双笑眼,令她一怔。
彼此敌对太久,她都快忘了,他也曾是那个会对她微笑的十七岁少年。他从来就很少笑,笑也是不屑。只有在那段尘封的时光里,他将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暖意都给了她。
那一瞬,黎弦几乎要记不起,彼此到底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
“镜头来了就下意识低头,胆子这么小,”秦正羽把自己的目光比喻成镜头,垂眸看她,眼底是数不清的情绪,“还跟以前一样。”
他的尾音悠长,似乎说的不止是当下这一刻,能够追溯到过去的许多瞬间。
黎弦还在揣摩这句话适用的范围,秦正羽已经直起了身。他什么也不说便走了,一如既往沉默寡言。
她怔怔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良久,一声手机提示音唤回她的神志。
【秦正羽:到底行不行,《心之声》见分晓。//黎弦:我以前总说……】
三顾包间,莫名找茬,还要上那种平素最看不起的恋爱综艺节目,他只差没把“我在乎”写在脸上。
黎弦忽然鼻尖一酸。年过完了,日历正式翻过一页,那些七年前的往事也成为八年前的往事了。
23:59,正弦主义超话定时打卡。
【罪恶心理学:今天黎弦与秦正羽在一起了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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