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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切片


就在白时的目光撞上那第二幅画的一瞬间,白时的冷汗如同暴雨,后背上一片汗涔涔。

        这幅画不同于其他——这一张中的年轻男人的眼神被极为细腻地刻画了。

        其他的画中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不知道是否是巧合,画师仿佛在刻意避免画中人同画外人眼神的正面对视。

        独独这一张,在这条长廊的众多姿势各异的男人中极为显眼。

        只需要这一眼,白时就知道,这张画里的人是尤清。

        准确地说,这里所有的画,全都是尤清。

        长廊墙壁上挂的满满的画,幽深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全部都画满了尤清。

        全是尤清。

        除去那副可以勾勒神态的画,其他的都似乎仅仅强调了尤清的一个特点,并且还将这个特点着重进行了抽象和放大,从而给观者造成了一种理解上的难度。

        比如刚才的那第一幅画其实只有下颌是属于尤清的。画师将尤清的那种下颌骨极为巧妙地融入了另一个年轻男人的肖像画中,只有这一点点特征能带给白时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或者下颌骨,或者额际或者一段脖颈,这些属于尤清的部位仿佛被细致而精密地解剖成了一个一个的小部分,再被生硬地安装在了一个一个不同的人偶身上。

        置身于这些画中间,白时只觉得毛骨悚然。

        走在白时前后的侍应生仿佛是机械运作的齿轮机器,目不斜视地走路,甚至给了白时一种他们的每一步距离都是相同的错觉。

        长长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一幅幅的肖像画目送着他们一行人。脚下一点儿声音也无,仿佛走进了另一个空间,连声音都失去了传播的介质。

        ““您好,我们可能需要您的合法id。”

        静谧的空间中突然再次响起了询问,白时一惊,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声源。前面领路的和她身后左后方的侍应生看起来若无其事,就仿佛那一声彬彬有礼的询问根本就是白时的幻听。

        但白时瞬间想起了方才的第一声询问。

        “您好,我们可能需要您的合法id。”

        方才的第一声询问,分明是从她的右后方传来的。

        白时几乎竭尽了全力来让自己冷静下来——人的耳朵是能分辨声源大概方向的,就像第一次询问声响起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右后方,但是为什么方才的第二声询问她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声源方向呢?

        而且她的右后方究竟有没有人,还是说,在她回头看之前右后方的那个人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离开了?

        理论上那样大小的声音人耳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能准确判断声源方向的,那究竟是为什么?!

        白时咬了咬牙,心一横,心道:“管他呢,都他妈的进来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他妈倒要看看这他妈到底是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从她的右后方再次传来了方才的声音:

        “未检测到合法id,执行清场。未检测到合法id,执行清场。”

        白时心头一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前面一直无声领路的侍应生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那人低着眉眼,根本不同白时对视,仿佛是机械地执行公务一样,冷漠地冲白时一颔首,紧接着整条长廊的灯都瞬间关了,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漆黑一团。

        继而就是尖叫一般刺耳的尖锐爆鸣声,几乎就在白时的耳边疯狂叫嚣,像是生生要将她的耳膜震破——

        在这样尖锐的声音下,白时根本无法再想什么,她能做的只剩下死死按住自己的耳朵,全身上下的肌肉仿佛都紧绷着皱成了一团,用尽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分每一寸力量去抵御这种利剑一般的痛苦。

        她几乎觉得自己已经聋了。

        就在这样尖锐的声音中耳膜破裂,就再也听不见任何东西——

        白时紧紧咬住的牙关已经失去了知觉,眼角已经开始溢出泪来,就好像有一把无形的钝口电锯,在疯狂地将她锯成一段一段,甚至于每一片的切面都是参差不齐的。

        她的身体仿佛真的被锯成了一片一片,每一片的厚度甚至都不一样,电锯太钝了,便一遍一遍摩擦过她的骨头,于是骨头的截面也满是毛刺。

        快疼疯了。

        为什么还不停下啊???!!!停下停下停下!!!!

        白时想哭却睁不开眼睛,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死却走投无路……、

        这样深不见底的绝望被淹没在漆黑不见五指的这条挂满了肖像画的走廊里,如同粘稠的黑色石油,严严密密地将整片海域都上了封条,死死地将里面的鱼溺死,将海面上的飞鸟糊成一大团垃圾。

        白时似乎只剩下了一个动作——就是死死按住自己的耳朵,即便她连手指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这个动作就好像是她最后的稻草,只要手指还紧紧按在耳朵上,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活下去的生机。

        但没有用,那样尖锐的声音还在不知疲倦地呐喊——但满满的,传到白时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幻化成了时强时弱的胡言乱语——

        放弃吧放弃吧……别等了……清场了……清场……

        白时快疯了。

        整个人的神经系统仿佛已经完全错乱,这根线胡乱搭在了那一根上,又被砍断,再拿皮筋儿强硬地扎成了一大捆,相互之间甚至还在滋啦滋啦地放电,生怕电不死这个脆弱的大脑。

        恍惚间白时甚至已经不会哭不会喊了,似乎能感觉到自己满脸的泪水,但就连这样的液体仿佛已经硬化成了一层厚重的外壳,一整个结成了痂,结结实实地将她的身体封死了。

        白时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深海中,周围满是漆黑,一点光都不见,时间仿佛停止了流淌,就此戛然而止,便抛弃了她,自顾自就长出了翅膀和光亮,逃也似地窜上了天空。

        手臂不知道是何时垂落的,白时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身体对外界一切事物的感知已经消弭,随之而来的是死亡的麻木。

        也许当人即将失去意识或者即将长辞之时,总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幻觉,身体失去了知觉,但大脑还在坚持不懈地运作,于是兢兢业业也要工作到最后一秒,为人体创造出一点虚假的幻象。

        白时看到了前面一点雪白雪白的光线正仓皇失措地朝她飞奔而来。

        像是深海中长着灯笼的鱼,发出黑暗中稀缺的光线,借此捕捉到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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