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恨爱
“这才是真正的魔域吸星大法，就凭他铁世鹰也敢自称是魔域吸星？哈哈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哈哈哈！”战飞鹰仰天狂笑，风傲天与风悍世二人此时哪怕想起身，也动弹不得。
“江湖正道者居之，你别妄想了，哈哈哈！”风悍世大笑道。
“正道？我曾经也坚持我的正道，但这个江湖最后还给我的是什么，是无休无止的痛苦。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才是江湖的正道！既然你那么追求正道，本座就先送你下去！”战飞鹰鹰爪一挥，风悍世缓缓闭上了眼睛，在他眼里，多活一天也好，少活一天也好，似乎早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战飞鹰的鹰爪却在落下风悍世脖子那一刻被狠狠弹开了，只见血灵剑的剑锋划过了战飞鹰的脸颊，一道血痕顿时撕裂开来，与此同时，身后一阵箫声响起，箫声每一声都打在了战飞鹰四周，扬起了一道道尘土。秦鸿此时从飞鹰门门内一跃而出，孟天菲也已经赶到了现场，霎时间，一萧一剑，江湖中最正和最邪的武器聚在了一起。
此时二人与战飞鹰就这么对峙着，谁都没有先出手的准备，因为出手是最容易让自己露出空门的时候，而一旦空门不甚露出，下一步迎接自己的便是死亡了。
“潇儿？”忽然，风悍世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只见凌潇潇和血爪此时自房顶一跃而下，就在凌潇潇靠近战飞鹰那一瞬间，战飞鹰一个步法，鹰爪便已贴上了凌潇潇的脖子。凌潇潇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挟持给惊住了，战飞鹰的心狠手辣她是知道的，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到底想怎样，放开她！”风悍世自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吼道。
“我的鹰爪只要轻轻一划，她的命就没了。”战飞鹰俯首在凌潇潇的脖子上嗅了嗅，仿佛饿狼在闻着一块肉一般。
“放了她，我和你交换。”风悍世捂住了方才被震伤的肺腑道。
“要我放了她，可以，你先自尽。”
风悍世愣了一下神，他望向了凌潇潇，凌潇潇的眼神，依旧是那般憎恨，他缓缓举起了手运出掌力往天灵盖拍去，就在掌风触及天灵盖那一瞬间，他犹豫了。他又缓缓放下了手，凌潇潇此时眼神里充满了嘲笑，是的，也许他被自己亲身女儿看不起是应该的，因为在她最危难的时候，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代她去死。
战飞鹰望着风悍世方才的举动，仰天大笑道：“我还真当是父女情深呢，不过是说说罢了。”
“战飞鹰，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当初在临安，你是个让所有匪盗闻风丧胆的捕快，那个捕快如今到底去哪儿了。”孟天菲的剑直指战飞鹰道。
“我为天下，天下可曾为我？今日，不是我负了天下人，而是天下人负了我。”战飞鹰有些激动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你别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你杀了那么多的无辜的人，他们可曾负你？你说你不负天下人，但你自己试问一下，被你杀害的那些无辜的人的孩子，你难道就不曾负他们？”
战飞鹰听罢，心中似有一怔，便是在这一怔，血爪见机，一滑便切入了战飞鹰与凌潇潇二人间，血爪的掌力正对上了战飞鹰的鹰爪，当即便被震退了好几丈。凌潇潇也被这二人的掌风一时伤及，重心不稳，便已经踉踉跄跄跌向了后方。风悍世见状，当即一跃而起，接住了凌潇潇。然而，就在凌潇潇的身体触及风悍世那一刻，风悍世只觉得身体中内力顿时被抽光，加之之前已经挨了战飞鹰一掌，此时内力一空，便如同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般。
“这是？”风悍世一惊，却对上了凌潇潇那双仇恨的眼，和那张正洋溢着扭曲笑容的脸。未待风悍世退远，凌潇潇大袖一挥，隔空将站在一旁的逍遥宫弟子的剑吸了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剑尖便已经直逼风悍世。
风悍世此时内力全无，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凌潇潇竟然从一开始，便和战飞鹰演了一场戏，还为了杀自己，不惜练了魔域吸星大法。他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果然是命不由人，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冰冷剑尖的到来，一切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宫主，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夫人是契丹内奸，为了给契丹收集更加上乘武功才……”一名小厮跪在了地上，望着风悍世已经变得全黑的脸战战兢兢说道。
“我知道了……”
后院里，风悍世怒气冲冲踹开了原本已经上了锁的房门。
“你终究还是来了。”女人微笑地看着已经红了眼的风悍世缓缓道。
“他们说你是契丹的内奸。”
“那老爷信吗？”女人的笑容依旧是那般风云不惊。
“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证据确凿，我不得……”风悍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女人打断了，“老爷，他们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契丹的内奸，早在我遇见你之前，我就知道，我和你心爱的女人柳潇潇长得很像。这也是为什么契丹人会派我来接近你的原因，我自知对不起你，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善待潇儿。”
“我没说让你死。”风悍世冰冷地望着那张微笑着的脸，然而，就在下一秒，他亲眼看到了这张微笑的脸变得苍白，这个纤细的身躯轰然倒下。
等他扶起倒在地上的人儿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有多么不小心，不小心到忘记了他当初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样子，还是因为她那股什么都自己扛下来的心。
“你服毒了？快，我帮你把毒逼出来。”风悍世着急地说道，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发现他是如此害怕一个人的离开。
“不用了老爷，这是契丹内奸专配的药，服下必死，潇儿性子倔强，你要多……开导她。”
“你别说了……”风悍世强忍住了泪水道。
“是我对不起你，老爷，我好痛苦，你……能不能送我一程，我真的好痛苦。”
“嗯”风悍世沉默地应了一声，颤抖着手缓缓放在了怀里人儿的天灵盖上，掌力缓缓注入了她的身体，他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再也顾不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再也顾不得一宫之主的威严，撕心裂肺的嘶吼，萦绕在了逍遥宫上空……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完成你最后交给我的事情，我没有照顾好潇儿。”风悍世呢喃了一句，他等待着凌潇潇的那一剑，可那一剑却没有到来。
“哧！”这是剑刺入人体的声音，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往下滴落着，凌潇潇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剑正中了心脏，她的剑的确没有偏，不仅没有偏，还刺穿了对方的身体。只是，此时在她眼前看着她的，不是她一直憎恨的爹爹，而是从小就对她宠爱有加的哥哥——风傲天！
“不……不……”她猛地接连退后，她开始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前的风傲天却依旧那般微笑地看着他，久久才吐出了一句：“潇儿，你这一剑……真重啊！”
“咳！”一口鲜血从风傲天嘴里吐出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呆子！”孟天菲一跃到了风傲天身后，接住了重重倒下的风傲天。她触摸了一下他胸前的血，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你给我起来，你又要骗我是不是，你给我起来啊！”
“好，我困了，睡一觉就起来。”风傲天苦笑了一声，“咳咳”几声，鲜血又一次溢出了嘴角。
“我命令你给我起来，死呆子，我是你师父，你敢不尊师命！”孟天菲声嘶力竭吼叫了一声，泪水，沿着脸颊滴落在了风傲天的嘴唇。
“别哭啊……我醒了之后再带你去看雪山的极光好不好，但我就怕我要睡好久好久。”
“好，好……”孟天菲把头靠在了风傲天的额头上，在他的额头上记下重重地一吻，风傲天轻轻伸出了手抚摸着孟天菲的脸颊，缓缓道：“别……等……我。”
孟天菲拼命地摇着头，那只本来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却缓缓掉落了，她望着风傲天渐渐闭上的双眼，泪水模糊了这个世界，一切迅速闪过了脑海。
……
“你是什么人，为何躲在这儿！”孟天菲将男子扯至篝火旁，此时细看此人，不可不谓是一美男子。男子双手作揖，颤抖说道：“小生陆少文，是途经青昆镇，无奈盘缠半路被人尽数窃去，已在此庙中留宿两夜了。”
“师父，我知道你现下是含糊我，但我是铁了心跟着你，你若是扔下了我，我就是不眠不喝，也一定会把你找到。所以你别想扔下我。”陆少文望着孟天菲若有所思地样子道。孟天菲此时倒是一惊，看来着呆子这般死心眼，还得智取才可，便故作怒气道：“呆子，你若是能追上我，我就收你为徒，若是不能追上，以后便不许缠着我！”说罢，便大手往马屁上一挥，马儿当即飙出了好几米，陆少文见孟天菲使诈，便赶忙追了上去……
风傲天笑道：“你倒是不拘谨，别的女子在我面前是千般注意自己的形象，你倒是很例外啊？”孟天菲轻哼一声，不屑答道：“这天下女子又不是都对你这风流公子爱慕，你少自吹自擂了！”孟天菲刚一说罢，却又是想起了一件事，忙改了口气，道：“风…风公子，你看我现在也是动不了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救一个人，那个人是我徒弟，呆头呆脑的，很好认的。”
“呆子，你这是干什么，呆子！”，‘唰’一声，剑抽离了躯体，男子如木板般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你……你没事就好了。”陆少文张开嘴微微地说，血，已然溢满了嘴，自嘴角流了下来，胸前的一剑，依旧触目惊心。
“你听过雪山极光吗？相传西北穿过茫茫大漠，便会到这个世界最寒冷的地方，那里全都是茫茫雪山，还会有极光，极光五彩斑斓，没有任何一种美能与其媲美，相传极光是天堂里的人赐予人间的亲人的礼物。如果你可以看见极光，那说明天堂里有人在想你。”风傲天微笑着叹道。
“那你见过吗？”孟天菲侧了头，望着风傲天问道。
“没有。”风傲天望着孟天菲的眼，笑着道：“等和你报完了仇，你肯和我一起去看吗？”
……
“啊！”一声崩天裂地的嘶吼划破了天际，孟天菲缓缓放下了风傲天，杀气顿时溢满了整个飞鹰门。
孟天菲的血灵剑又一次幻化了出来，只是此时的剑似乎杀气更重，威力更强。孟天菲的内力此时倾泻了一地，剑身一挥，所扫过之处飞沙走石，几乎万物尽毁。只见一眨眼的时间，血灵剑的剑锋便已经直逼战飞鹰，战飞鹰当即以轻功滑出，却不料剑锋之快实在与之前天差地别，当即以鹰爪抵挡。孟天菲自从被秦鸿祛除魔性之后，实则魔性并没有祛除，只是融入了本身的内力里，使得功力大增，此时战飞鹰哪里抵挡得住，当即被内力弹出了几丈，撞在了地上。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禁大喜，然而，就在下一秒，再也没有人可以笑出来了。只见战飞鹰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药丸放在嘴里大肆乱嚼，有点了身上几个死穴，只见原本已经变形了的躯体此时膨胀成之前的两倍。战飞鹰的鼻子也渐渐变成了鹰的模样，整个人的肤色变成了暗绿，此时的战飞鹰，已经完全不是人类的样子了。
战飞鹰双手相对，只见两个鹰爪中间的内力竟然凝聚成了一个白色球，本是看不见的内力此时竟然强到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孟天菲见状，当即以轻功退后了好几丈，孟天菲惊恐地望向了秦鸿，二人不约而同地点了一下头，只见二人将一萧一剑置于身前，内力全然灌进两个物体之内，瞬间，在孟天菲和秦鸿面前形成了一道内力的墙，使得身后逍遥宫的和六大派的人放心了不少。
战飞鹰两爪一挥，白色的光球瞬间被抛出了好几丈，在内力墙前爆炸了开，白色的光弥漫了整个飞鹰门。凌潇潇惊恐地望着那即将爆炸的光球，她此时并不在内力墙之内，她并没有反抗，相反，此时她死了说不定是对自己哥哥最好的交代。她缓缓闭上眼，迎接着爆炸的到来，就在强大的白光笼罩她那一瞬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有一个人挡在了白光的前面……
白色的光照亮了天空，随即黯淡了下去，白光过后，只见孟天菲和秦鸿已经倒在了地上，战飞鹰似乎也很是疲倦，撑在了地面。凌潇潇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竟然还在这个人世，但很快，她就发现在她身前，倒下了一个人，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她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那人竟然是血爪！
“为什么？”她呢喃了一句，随即大吼了一句，腾身一跃，消失在了飞鹰门前……
“菲儿，没事吧！”秦鸿强撑着身子摇了摇身边的孟天菲，孟天菲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开口道：“秦鸿，把你内力给我。”
“什么？”秦鸿有些不解道。
“我叫你把你所有的内力输给我。”孟天菲大声吼道。
秦鸿望着孟天菲坚定的眼神，当即盘坐在地，在他的手触及孟天菲背的瞬间，他发现了自己的背后竟然也有源源不断内力输来。他回头一看，只见此时身后逍遥宫的所有弟子和六大派的人此时竟然将所有的内力都灌输到了他的身上，他坚定地笑了笑，心一沉，将这股庞大的内力尽数输进了孟天菲的身体之内。
孟天菲方才的伤在强大的内力之下竟然慢慢痊愈了，只见此时一股强大的内力从孟天菲身体上反弹了出去，本是输内力的众人皆被震倒在了地上，看来是孟天菲的身体到达内力承受极限了。
“谢谢大家了！”孟天菲缓缓站了起来，回过头向身后的人示意。
战飞鹰饶有兴趣地看着孟天菲，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所有内力，将内力凝聚于胸前，又一次那一招！
“哈哈哈，别逞强了，这是魔域吸星大法终极的一招，天星破，刚才的威力你也领教到了，但这一次的威力是刚才的两倍，孟天菲，你会以什么来接这一招呢，哈哈哈！”战飞鹰疯狂地仰天大笑，“最后一统武林的一定是我！”
“是吗？”孟天菲嗤笑了一声，只见她一手指向了天际，众人皆是疑惑地看着她，只见下一秒，她竟然将源源不断的强大内力注入了天空，霎时，天际风云变色，所有的云都旋转成了一个漩涡。天际仿佛开了一个白色的光亮的洞口，四周都是黑压压的如龙卷风般的乌云，战飞鹰吃惊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甘心问道：“怎么可能，竟然能操纵天，这是什么？”
“战飞鹰，世上最厉害的武功从来都不是什么魔域吸星大法，而是万毒决，只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把万毒决练到第十层，因为要练万毒决，便要先伤自身。但多亏了高山流水，让我的身体已经不再畏惧这些毒，而是融合了这些毒，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万毒决第十层。”
“神啸九天！”孟天菲话音刚落，战飞鹰的巨大光球已经扑面而来，只见此时天际的光亮洞口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着，自天际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只见一条白色的巨龙下一秒穿云而下，从洞口了直朝着战飞鹰呼啸而去，两片光芒顿时相撞在了一起，孟天菲和战飞鹰的身影，都淹没在了光芒里。一瞬间，强大的内力倾泻开来，压得所有人都透不过气。
一片光亮过后，天空渐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人们缓缓睁开了眼睛，这场厮杀，只怕在江湖再往后几百年里，也不一定会再出现了。众人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只见孟天菲和战飞鹰都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慢慢地，战飞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身后溢满了整地。
“为什么？”战飞鹰望着孟天菲，不甘心地伸了伸手。
“刚刚我说错了一句话，这个江湖最厉害的武功不是魔域吸星大法，也不是万毒决，而是一颗正义的心。”孟天菲冷静地望着战飞鹰，淡然道。
“是吗？不过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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