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同类相杀

地精的数量非常多。黑甲拔出剑，将背包丢在地上。愤怒的地精们包围了它。绿色的兽群尖叫着挥舞着粗糙的石制武器。地精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不过，它并没有乱了阵脚。黑甲的眼睛锁定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地精身上。如果它把目光移开，那无疑是一种软弱的表现，而且它自己也不允许这样做。

那大地精的缠腰布并没有完全遮住身体。所以很明显是男性。它恶狠狠地瞪着黑甲，咆哮着威胁地举起斧头。这些武器看起来是用碎石块制成的，石头被固定在树枝上。明明是简陋的武器，但看起来还是很危险的。

黑甲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地精。它们还没有发动攻击，但一旦攻击，就会迅速压制它。它们可能又小又弱，但更加残忍血腥，而且似乎很生气。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对付大地精，并希望能吓得其他地精屈服。

当然，那大地精明显比黑甲更大更老。几道长长的苍白伤疤装饰在它裸露的皮肤上，一道特别难看的疤痕顺着左眼向下。然而，最显着的特征是它的黑角。两根都超过半尺长，如小鹿角一般。

黑甲被那长角吓坏了。它自己的角都没有真正长出来，而且它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长出来可能看起来很有气势，但角使伪装自己和戴帽子变得困难。不过，它真的很希望现在就拥有一双。

黑甲怒吼一声，挥舞着自己的武器，朝着大地精走了一步。它需要让这场战斗成为它们两个之间的挑战。它不可能打败那群地精和它们的大地精首领。

“喂，愚蠢的家伙！你长得很丑，我要把你砍了。”黑甲又向前迈了一步，咆哮着。

黑甲知道大地精听不懂它的话，但也不需要听懂。光是语气和肢体语言，就绝不会误解。

两个大地精摆出姿势，对着对方咆哮了几秒钟，然后慢慢靠近，跃跃欲试。围观的地精们愤怒的嚎叫变成了兴奋的尖叫。它们现在渴望看到两个大地精战斗。

黑甲笑了；它成功地使这场争夺主导地位的斗争成为了一对一的挑战。于是又上前一步，然后猛地扑了上去。用剑刃猛烈地砍向另一个大地精。

对手反应比黑甲之前战斗过的任何人都要快。它轻而易举的跳出攻击范围，没有反击，只是狐疑的看着黑甲的剑。

黑甲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的敌人并不愚蠢，也知道剑有多危险。看来情况有变。还没等它想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那大地精突然出手袭击。

对手挥动一把石斧朝着黑甲的脑袋冲去。尽管感到惊讶，但黑甲知道最好不要试图格挡它。斧头很重，长角大地精比它更大更强壮。于是，它滑到一边，避开攻击。

第二把斧头紧随其后。黑甲的对手一跃而下，朝它挥下。黑甲再次滑到一边，但就在它准备反击时，大地精扔出了第一把斧头。斧头冲向它的脸飞来，黑甲措手不及，赶紧后退。

它猛地举起剑，拼命想要挡开凶残的飞斧，斧头从剑上擦过，砸在了黑甲的肩膀上。这把武器并没有刃口，但还是砍入了它的身体，而且很痛。  黑甲发出嘶嘶声，疼痛迅速遍及全身。这次攻击只留下了一个小伤口，但它的手臂已经因撞击而麻木了。

黑甲再次打量对手，大声咆哮。长角的大地精现在正在后退，观察黑甲是否有任何虚弱的迹象。在小路周围，地精们兴奋地喋喋不休。虽然黑甲的一只手臂受伤，但它的对手丢失了一件武器。

不能在对手和围观的地精再次进攻之前示弱。黑甲对长角大地精发动了一阵快速的斩击。对手后退一步，试图用自己更重的武器将黑甲的剑刃击碎。

黑甲闪电般的斩击在对手的手臂和肋骨上划出了几道小伤口。空气中弥漫着敌人鲜血的味道，它得意地笑了。然而，黑甲酸痛的手臂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最后一击也戛然而止。

对手抓住机会，将斧头砍在了黑甲的剑刃上。大地精粗糙的斧头破碎了，但冲击力却让黑甲受伤的手臂失去了对剑的握持。

长角大地精高兴地尖叫着，丢下了自己损坏的武器。就在黑甲还在痛苦中挣扎时，大地精跳了起来，将它按倒在地。

有角的大地精骑在黑甲身上，伸手向下恶毒地掐死它。快要窒息之际，黑甲咳嗽了起来。

它试图逃跑，但没有成功。当咽喉被扼住时，野生的大地精笑得很开心。黑甲觉得自己变得头重脚轻，身体虚弱，它徒劳地试图吸入空气。以对手的超强力量和体重，黑甲几乎不可能脱身。

所以它没有再尝试逃跑。相反，一只手伸到斗篷底下，拔出了匕首。然后，刺伤了长角大地精的侧面肋骨。黑甲一次又一次地刺出。直到自己感觉好一些时才停手。

对手咳嗽了一声，黑甲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大地精松了口气，随后掐着黑甲脖子的手颤抖着松动了。赫拉的手下毫不客气地将抽搐咳嗽的对手推开，然后站了起来。

周围的地精圈子已经安静下来，它们此刻正专注地盯着黑甲。黑甲抑制住摔倒的冲动，盯着它们看。紧接着，地精们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欢呼声，冲了过来，将它围了过来。兴奋的令人讨厌。

地精们欢呼着围了起来。黑甲抽身离开，但它们同时从四面八方向它袭来。很快，它被兽群推搡着向前走去。

大吃一惊的大地精试图推开它们，逃离一大群没洗过澡的地精。小地精的手真的很脏。黑甲不知道它们干过什么，但的确不喜欢被人弄脏自己的衣服。

其中一个地精挣脱出来，走过去查看黑甲早些时候掉落的背包。大地精看到了，威胁地咆哮着，试图将地精推开。

“滚开，你这个小贼。”黑甲怒吼道。

怒吼声在它们耳边响起，黑甲身边的一群地精四散而去。被吓了一跳的地精们纷纷从它身边退了出去，开始四处乱跑，大喊大叫。

黑甲不理会它们，冲向自己的背包时，把挡路的所有地精都撞开了。在背包里翻来覆去的地精看到它来了，赶紧跑进了附近的灌木丛中。

黑甲简单检查了一下，确保没有丢失任何东西，然后迅速拿起包。摸了摸身上，确定身上没有少东西。但是少了一把匕首和一个袋子。

“小强盗，坏地精。”黑甲嘶嘶地扫视着附近的地精，寻找匕首和袋子的踪迹。

黑甲看到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它的小袋子，就走过去打算拿回来。可它实在是太慢了，绿贼溜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黑甲低吼一声，立即跟在它身后。

在茂密的灌木丛中追逐目标时被树枝和植物拍打着。不过它的手臂还是酸痛的，而且很快就感到疲倦了。这群野蛮的强盗惹恼它了。

跟着地精走了几分钟，直到走出灌木丛，走进一座人类老房子的废墟。看起来相当大，但早就崩塌了。只剩下几英尺高的一面凹凸不平的残破砖墙。

废墟之间的地面还是很硬的，那里只有几株小草和小树苗。是一片小空地，这个地方散发着地精的气味。

当大地精环顾四周时，它发现了一堆灰烬和烧黑的石头，无疑是火坑。能看出是最近使用过的。地精活动的其他迹象，例如足迹和小动物骨头，也散落在该地区。

黑甲听到身后的灌木丛在晃动，它回头瞥了一眼，看到身后的灌木丛中出现了几只地精。当它瞪了它们一眼时，地精们畏缩着并顺从地垂下眼睛。

黑甲不理它们；地精们已经不再是威胁了。像这些野蛮的小地精永远不会和像它这样的大地精打架。它们的地位在它之下。

现在黑甲需要找到它的袋子，这样就可以重新上路了。在这里浪费的时间越多，部落的其他人就离它越来越远。

它环顾四周寻找小偷的踪迹，很快就发现了隐藏在瓦砾中的旧地窖入口。它笑着朝那边走去。

粗糙的灰泥墙仍然完好无损，但台阶早已被侵蚀。使得沿着毁坏的台阶走下去会很危险。幸运的是，黑甲具有非常好的夜视能力和出色的平衡性。

它花了几秒钟才适应了黑暗，走到通道底部时，黑甲仔细地看了一眼地精的巢穴。这里是一个大到足以容纳数十人，甚至比这还要多的地精的大空间。旧地窖的墙壁是粗糙的石头，用砂浆将它们固定起来。地窖显然是由人类建造的。

地板上铺满了泥土，但黑甲不确定是否一直都是这样，还是在被废弃后积聚了泥土。到处都是地精居住的痕迹。收集到的羽毛、木头和人类垃圾散落在地板上；而且还有几只昆虫在垃圾中嗡嗡作响。

唯一的光源是黑甲背后的通道和一些地精在远处墙上挖的小洞。地精总是有不止一个入口进入它们的巢穴，这样就可以很快逃离掠食者的追捕。洞口看起来对于大地精来说也足够大。

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堆压平的干草和碎布。在黑甲看来，就像长角大地精的旧床。它对此嗤之以鼻；自己的床要好比这好得多。

随后大地精注意到它的小袋在洞口旁边的地上。在另一个地精出现并逃走之前，黑甲迅速跳过去并把它捡起来。重新绑好，它感到如释重负。很高兴不必再花时间寻找了。

就在这时，一种头晕的感觉笼罩了黑甲，早先与大地精的战斗使它感到疲倦和酸痛。这并没有让它感到惊讶。好在那家伙已经死了。

黑甲走到角落的草床上坐下。它需要片刻休息，这个巢穴可能比它能找到的任何地方都更安全、更舒适。

大地精环视着四周，喉咙突然发紧，心中涌起一股思乡之情。不太一样，但地窖肯定让黑甲想起了从小长大的下水道。  这似乎是一辈子以前的事，尽管只有几个月而已。很多事情都变了。

手臂一阵刺痛，黑甲脱下斗篷和衬衫，以便更好地查看伤势。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但周围却形成了非常讨厌的深紫色瘀伤。检查伤口时，黑甲吃痛的畏缩了一下。

一旦战斗的冲动消退，伤口真的会开始疼。

黑甲使用背包中的物品小心地清洁和包裹伤口。做完后，之前在战斗中的兴奋已经完全消退了。黑甲打了个哈欠，旅行的疲劳一下子爬了上来。

它决定小憩片刻，好让自己有精力上路。稍微休息一下，反正它也能走得更快……

黑甲懒洋洋地拿出苍蝇鞭开始涂抹。当涂抹了足以让虫子远离的药物后，它又打了个哈欠。然后，它把头埋在背包上，仿佛那是一个枕头。闭上眼睛，这样才能更好地休息……

黑甲被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叫醒了。有那么一瞬间，它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饿，但随后嗅了嗅空气。地精连忙坐起来环顾四周。几个地精小心翼翼地在巢穴周围游荡，显然它们已经为黑甲准备好了食物。

一堆浆果和坚果堆在黑甲面前的一些叶子上，这还不是全部。它们还在那里放了一只死兔子，并还了它的刀。黑甲看着那些神情紧张的地精，然后警惕地嗅了嗅食物。闻起来很香；比在路上吃的食物还要好。或许这个部落没有那么糟糕。

黑甲很快就把浆果和坚果吃完，只剩下兔子了。它拿起了匕首。当黑甲移动时，地精们紧张地分散开来。

爬上湿滑的通道，它惊恐地发现天变得更黑了。黑甲连忙跳到外面，抬头看向了天空。太阳开始落山了；它几乎睡了一整天。

“该死！”它沮丧地诅咒道。

已经不可能在夜晚降临之前赶上其他人了。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冒险，一个人睡在路边的森林里，要么在这里过夜。还有它的伤也需要考虑。血腥味会像苍蝇一样将捕食者吸引到它身边。

黑甲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兔子尸体放在附近的一块岩石上，然后去捡些木头。几只地精跟在它身后。

没过多久，它就捡到不少木头。这里到处都是，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地精加入了进来。一开始只有少数几个默默地跟着黑甲，但是当它收集木头和火种时，它们开始互相窃窃私语并模仿它。

很快，差不多有两打地精到处跑，为生火收集木材。被逗乐的黑甲很快停止了自己的劳动，而是返回去生火。努力点燃火种时，地精们已经在它的脚下放下了大量的树枝。很快，树枝越来越多，火光冲天。

随着火势越烧越旺，更多的地精出现了，想看看是怎么回事。黑甲数了三打，估计是整个部落。其中有几只小地精和怀孕的母地精。

它们之前一定是在躲避它这个未知的大地精。黑甲没有责怪它们。地精领导层的转变往往是血腥的，即使没有大地精也一样。

黑甲根本不在意，也不理会它们，开始给兔子剥皮。它喜欢生吃，但在路上走了这么多天后，倒是很想吃热食。它忽然想起地窖里好像有锅？

黑甲又回到地窖。它没记错，角落里有一口黑色的大铁锅。一定是人类离开村庄时把它留下了，后来被地精搬了进来。在垃圾中它还发现了几个木杯子和碗。

大地精抓起所有的东西，拖到火边。迅速收拾起来，抓起一根大树枝，将它倾斜地插入地面，使其靠在火上。然后在它下面放一块石头来支撑，另一块压住了。

现在只需要一些水和其他东西。黑甲转向离自己最近的地精，重复了人类部落用来表示水的词语。地精只是把头歪向一边，困惑地看了黑甲一眼。

大地精叹了口气，用手做了个掬水的动作。有点尴尬。实在是有损自尊。地精只是继续用困惑的表情盯着它。

然而，一旁的另一只地精发出兴奋的声音，冲了过来。这地精眼中满是认可，兴奋的开始胡言乱语。它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地精，皮肤略带蓝色，头顶有几缕白发。

地精跑向了灌木丛，回头看看大地精是否跟在后面。黑甲追着地精跑了几分钟，直到它们来到了一条冒着气泡的小溪边。

在仔细查看了溪水中是否有鳄龟的踪迹后，黑甲走近并喝了一杯。它把手里的两个杯子灌满，把一个递给自己的向导。

回到巢穴后，大地精试图向小地精们解释自己想要什么。在几次尴尬的失败之后，黑甲设法让地精们开始用碗和杯子装满一锅水。不久之后，它让它们带来了野胡萝卜和其他常见的野草。

黑甲把所有的材料都切碎，全部扔进锅里，然后把锅挂在火上的树枝上，等它烧开。大约一个小时后，巢穴上方的空气中弥漫着宜人的炖菜香气。

黑甲吃完之后，还剩下很多炖菜，于是把它递给了地精们。一开始是试探性的，但随后带着急切的兴奋，地精们开始拿起杯子和碗喝肉汤。

从兴奋的喃喃自语和为了碗的争吵来看，它们真的很喜欢。几个地精打算直接从锅里喝汤，但被黑甲踢了几脚之后，就都消停下来了。

随着天空变暗，星星开始出现，黑甲和一整个地精部落围坐在火堆旁。它们精力充沛地跑来跑去，彼此之间莫名其妙地喋喋不休。这让黑甲想起了它在下水道中的生活，但同时也令人不安。

现在的它，已经和当年大不相同了。它甚至无法把自己想象成在自己身边跑来跑去的绿色小矮人之一。甚至现在它都不是地精了；与人类的生活彻底改变了它。

盯着野生地精的时候，黑甲意识到自己不再像这个部落那样看世界了。它们只专注于简单的事情，比如食物和住所。当看到自己领地边缘的道路时，它们有什么想法吗？它们是否想知道那条路通向何处？

黑甲叹了口气，意识到这样简单的生活永远无法满足自己。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曾经想回到下水道。它会在这里过夜，早上去寻找赫拉和部族的其他人。总而言之，人类有更好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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