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礼物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惊得瞪大眼睛，低声说道。

黑甲给了男人一个露齿的微笑，然后用匕首刺中了他的脸。

刀刃划过他的脸颊，格方尖叫起来。他捂着脸，试图从床边退开。黑甲没有给任何机会；它抓住男人的头发，将他拉倒。

黑甲已经忘记了格方是药奴，而且非常强壮。整个床都翻了个底朝天，男人把地精从床底下拉了出来，拽到了空中。剧烈的动作扭伤了黑甲的手臂，它痛苦地嘶嘶作响，肩膀发出令人不快的嘎吱声。这并没有按照它的计划进行。

大地精在空中挥舞匕首，格方痛苦地咆哮着。黑甲想用脚把自己扶正，在格方的脸踢了几下。大个子恶狠狠的吼了一声，想要伸手抓住黑甲的脖子。大地精躲过，然后又刺伤了对方。刺似乎是最好用的招式。

匕首刺进了对方的肩膀，划伤了他的脖子。强盗首领再次发出痛苦的咆哮，将黑甲扔到了房间的另一边。伤口鲜血流出，大地精撞在墙上，然后落到了地板上。哎呀，人类为什么都如此强壮？

“你他妈是什么鬼？是地狱的使者吗？”格方咒骂着，踉踉跄跄地站直了身子。

鲜血从脖子上的伤口中涌出。他双手紧紧地捂住，但这几乎没有减缓猩红色的流动。情况对他不利，但对黑甲有利。

不过，黑甲并没有感觉好多少。它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在疼痛，与墙壁的撞击让骨头断了几根。不过，战斗的第一条规则是不要表现出弱点。

“是的，我是恶魔！今晚——你要死了。”黑甲用最可怕的声音装腔作势，这实际上只是它的正常声音。

大地精强撑着站起来。它站不稳，有点摇晃，开始向目标走去。

“去你的！”男人诅咒着回答。

格方受伤了，穿着内裤，但他仍然是一个药奴。他环顾房间寻找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附近的一个架子上有一个花瓶，于是抓起了花瓶，然后扔向袭击者。

黑甲闪身躲过，继续拉近距离。格方随后拿起木架子扔了出去。这一次划伤了黑甲的肩膀。它微微踉踉跄跄，畏缩了一下。不过，除了又一次瘀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格方趁这个时间，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地板上抓起他的裤子。黑甲露出野蛮的笑容。他打算用这些做什么？

然而，当男人摸索着从裤子里掏出一把小匕首时，它的笑容消失了。黑甲本来会更担心的，但格方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不过，还是不要冒险为好。黑甲收起自己的匕首，随即拔出了剑。

当大地精走近时，格方的神情中充满愤怒和沮丧。黑甲举起剑，向着男人砍去。格方防御性的用匕首想要格挡，但黑甲的速度太快了。

剑砍入了男人的手臂，然后黑甲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一声嘎吱嘎吱的响声之后，格方倒在了自己的身边。他痛苦地尖叫着，鲜血从手臂喷出。大地精没有给他恢复的时间。毫不留情地砍向倒下的男人，直到格方停止挣扎，它才一瘸一拐的住手。

黑甲看着脚下血淋淋的烂摊子。然后，将剑刃对准了……砍向男人的脖子。又试了一次，因为第一次没有砍断。

头被砍断后，黑甲举起头颅将里面的血倒出来一些，然后用床单把它包起来。手上的动作突然被楼梯顶部的门爆开的响亮声音打断了。几乎是同时，它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妈的。”黑甲一边骂着，一边把可怕的战利品塞进背包。

大地精拉起自己的兜帽，收起剑。它知道自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就会被一群非常庞大且非常愤怒的人类团团围住，于是冲向最近的窗户。它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但总比待在房间里等死要好得多。

此时已然天黑了。大地精抓住窗框，来回摆动。幸运的是，外墙有一道可以抓住的脊。于是将自己拉出了所有人的视线，然后开始爬下大楼的一侧。

下方是酒馆旁边的一条肮脏的小巷。此刻那里没有人，但黑甲可以听到刚离开的房间里传来的咒骂声和叫喊声。它敢打赌，人们很快就会从格方的巢穴中涌出，涌入街道。

不过对大地精来说，往下爬也并不容易。它不能直接下去，因为墙壁太光滑了，抓不住。它必须仔细摸索四周，并在先下脚时侧身寻找立足点。它可不喜欢这样浪费时间。

这栋楼的第一层比其他楼小，而且是凹进去的，所以黑甲不得不跳下去。落在地上时，受伤的肩膀更加疼痛了。大地精只是哼了一声，开始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它能听到周围有人的声音，其中有几个人似乎已经靠近了，于是它冲进了附近一条听起来空荡荡的小巷。

在黑甲身后，格方巢穴的所有窗户都一一亮起，他的手下醒来，查看混乱的来源。空中开始响起愤怒的叫喊声和警报声。

当黑甲拼命想逃离现在漆黑的城市街道时，它痛苦地嘶嘶作响。脚踝开始疼痛，于是它不得不放慢了步伐。它试图克服疼痛，但脚上的无力感越来越重。

它听到一群人从前方逼近，随即侧身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一条小巷。狭窄的通道没有杂物。使得穿越变得更容易，但这也意味着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一群人匆匆赶来，黑甲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大地精不可能跑得过他们，于是四处寻找任何可以帮助它逃脱或藏身的地方。地上空空荡荡。它注意到与小巷接壤的低屋顶上的大悬垂物。但没有办法快速爬上屋顶。

追击声越来越近，就在黑甲开始慌张的时候，它忽然想到了一个念头。随即冲向最近的墙壁，然后跑上去。脚踝越加疼痛，但它选择无视。它想活下去。

黑甲利用势头从墙上跳了起来，抓住了悬垂的屋顶。然后把自己拉到屋顶下，靠在墙上。墙上有木板支撑，它可以扶着。

十几名暴徒突然冲进小巷时，黑甲已经挂在了墙上。他们有火把，可以照亮周围的一切。一群人一起匆匆走入小巷。由于道路笔直而空旷，他们并没有四处张望。

火光没有照亮悬垂屋顶的黑暗凹处。看着那些人从自己身边经过时，黑甲紧紧藏在那些阴影里。如果有人看向这边，他们会看到黑甲的眼睛里反射着光线。然而没有人看。

当所有人转过拐角消失在视线中时，黑甲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刚才已经很近了；如果人类不是那么盲目和愚蠢，它可能会被抓住。大地精或任何动物都不会错过空气中的血腥味。

没有听到附近其他人的声音，于是黑甲落回地面。然后匆匆回到街上，离开了。有几次它差点被一群搜查的打手抓到，但总能在最后一刻溜走。

人类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合作。他们都像是在随意地跑来跑去。

最终，黑甲逃离的够远了，把搜索队抛在了身后，城市变得安静了。摆脱追击后，它放慢了速度，开始蹒跚穿过黑暗的城市，向赫拉的住所走去。它到了那里就安全了，可以躺一会儿……

黑甲绝对不会很快就去找另一位强盗首领。这不是它想要重复的经历。要是那个丑陋的人类混蛋没有掉下那些硬币就好了！黑甲的完美计划会被如此随意的事情破坏，这很不公平。

赫拉只要知道格方已经死了，并且有他血淋淋的脑袋作为证据，就会很高兴。反正它的包里可能放不下两个脑袋。

大地精在黑暗空旷的城市街道上跋涉了几分钟才到达目的地。走近赫拉的巢穴前，黑甲看到外面站着两个人。

灯光从旁边的窗户射出，照亮了院子。当披着斗篷的大地精越来越近时，看起来很无聊的守卫瞥了它一眼。黑甲闻到了他们的气味，其中一个闻起来很熟悉，这让它松了口气。它现在已经筋疲力尽，无法潜入了。

“站住，你是什么人？”第一个男人把手放在剑上问道。

“是我。”黑甲无助地回答。它累得说不出话来，更何况脑袋还有些迷糊。

“谁？”男人疑惑的问道。

“我是黑甲。”这是它唯一的回答。

“什么鬼？大地精？揭下你的兜帽我就信。哈，地精不可能在城里！”第一个人回答。

“当然可以。”大地精回答道，拉下兜帽，瞪着男人。

它的眼睛里闪烁着几乎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沮丧。两个人都惊讶地从黑甲身边退开一步。第二个人脸色苍白如月，然后向他的搭档投去询问的眼神。

等和赫拉说完后，它要揍这两个白痴。黑甲开始走过守卫，走到大楼门口。

“喂，你不能进去！”男人告诉它。

“我是来看赫拉女主人的。挡住我的路，我会把你内脏掏出来。”大地精从卫兵身边走过时嘶嘶地说。

他们没有试图阻止；只是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看着。黑甲脸上干涸的血迹可能与此有关。陌生的气味一个接一个出现。

“这不会是真的地精吧？我的意思是，我听人说过有些是会说话的，但我以为他们在开玩笑！”他紧张地说。

他的搭档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他显然没有想太多。

“它身上是绿色的，你个白痴。它当然是地精！”另一个人回答。

黑甲推门走进去。房间很朴素，几个人坐在一张桌边打牌。对于黑甲的突然出现，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但每个人都看起来很惊讶。

他们都不是赛特或赫拉，于是大地精继续往里走。在它身后，几名男子将椅子向后推开，站起身来，一阵焦急的谈话声响起。

黑甲可以从大楼深处听到赫拉的声音。随即穿过光秃秃的走廊。向前走去，它看到的每个人都一言不发地让开了路。

片刻之后，它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外。赫拉的一名贴身侍卫站在旁边。强盗首领和她的几个爪牙之间的谈话声听得清清楚楚。

“……与他们开战就是自杀。我和我的手下加入了你的部落，只是因为听说你有很好的安身计划。我们不同意为你对抗所有的达格庞特强盗！”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说道。

“你发誓要跟着我，所以你别无选择。”赫拉冷冷的回答道。

赫拉听起来还是有点生气，但黑甲太累太痛了，根本顾不上。它也愿意打赌这份礼物会让她振作起来。

“开门。”大地精对守卫说道。

黑甲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男人退缩了。他神色一愣，随即放松下来，脸上浮现出理解的神色。

“赛特的地精？你他妈的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黑甲沮丧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大多数人都那么愚蠢？它来这里的理由，实在是太明显了。

“开门——我是来看赫拉的。”它告诉那个人。

“她不想被打扰。她吩咐我不要打开门，除非受到攻击。”守卫回答道。

“我明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几刀。”黑甲乐于助人地提议道。

“哈，不用了。你别吓我，我会让你进去的。如果你惹恼了首领，死的是你而不是我。”他一边走一边自信的微笑着回答。

大地精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上前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的争论平息了。

“进来。”赫拉从里面喊道。

黑甲花了一秒钟才从背包中取出被砍下的头颅。它仍然被包裹着，但布现在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旁边的男人厌恶地盯着大地精手中的东西。

黑甲推开门进去。宽敞的房间只有一扇小窗，因此大部分被黑色铁制吊灯照亮，吊灯上挂着十几支明亮的白色蜡烛。

房间中央的枝形吊灯下放着一张方形的大木桌。蜡烛发出的光显示出有几个人围坐在桌子周围，但房间的其余部分都处于阴影中。

当然，赫拉坐在桌子远端最大的椅子上。赛特坐在她的右边。黑甲走进来的时候，向他们投来了自信的眼神。

当桌子周围的人看到它披着斗篷的样子时，低声的窃窃私语爆发了。赛特当然立刻认出了黑甲，关切地皱起了眉头。赫拉惊讶地扬起眉毛，注意到它手中的血迹。

“滴在我的地板上了，黑甲。”她很平静地告诉它。

“对不起，女主人。”它回答道，走过桌子靠近她。

黑甲并没有被她的声音所迷惑。它知道她生自己的气，而且越来越生气。一个微妙的线索是她抚摸着自己的剑柄。它最好直入正题。当大地精在她面前停下来时，赫拉倾身向前对它说话。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记得允许你跟来，大地精。我严重怀疑是红狗让你来的。”她低声说，用冰冷的蓝眼睛瞪着黑甲。

“我想追随女主人。我听说有你想要的东西，所以就去找了。这是一份礼物。”黑甲迅速解释道。

大地精说完，赫拉嘴角抽了抽。她转过身，看着从它手中垂下的血腥物体。

“这是你的礼物？这最好是我想要的。否则，你会后悔来到这里。”赫拉告诉它。

黑甲连忙扯下布，将被头颅托在里面。当所有人看到这一幕时，桌子周围都发出了喘息声。格方的脸上溅满了鲜血，松散的头发粘在上面。他的皮肤已经变得死一般的白，嘴巴松松垮垮的张开。最令人不安的是，他那死气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地精的女主人厌恶地看着它。黑甲意识到自己最好解释一下。她大概不认识他。

“我把那个叫格方的人的头送给你。”它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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