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寅时,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雪。
凌夏裹着被子睡的正香,梦里,她正跟爸爸妈妈坐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妈!”
睡梦里的凌夏,软软糯糯的喊着。全然不知床上那个昏迷了好几年的男人,正缓缓的坐起身。
痛!脑袋是剧烈的绞痛!
陆承安双手抱着头部,咬着牙,缓了好久才感觉到好一些。
他缓缓的睁开眼,可即便是微弱的烛光,也刺得他眼睛生痛。
他强忍着痛疼流着眼泪,环顾着屋子里的一切。
熟悉的檀木桌子,祖父送他的踏春图,还有案几上的博山炉,那是他七岁生辰那年父亲送他的。
陆承安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他突然害怕起来,他怕这一切都是梦。等梦醒了,他还是那个昏迷不醒的瑞王世子。
“妈,不要……妈,妈妈不要走……”
陆承安好像听到有人在小声啜泣。
一低头,便看到睡在地上的凌夏。
她好像还在睡梦中,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伤心的事,睫毛都被泪水浸湿,小脸上也是散不尽的悲伤。
陆承安知道,这姑娘大概就是那个日日在他耳边胡说八道的冲喜丫头。
批了衣裳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又小心翼翼的绕过凌夏,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
茶壶中的水早已冰凉,可对于此刻的陆承安来说,这凉水好似甘泉般清甜。
放下茶杯,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籍翻看。
这是一本手札,字迹娟秀,必是出自女子之手。只是书中有些字体与他所识得的字有些不一样,书中的字更加简洁,他倒也能猜出个大概。
说是书,其实更像是话本子。里面写的,正是那丫头平日里给他讲的故事。
他曾听那丫头说过,说她不是大周人。想来,这话本子应该是那丫头撰写的。
看不出来,她竟是个识字的,而且字写的还不错。
翻了几页,陆承安干脆在桌前坐下,认真的看了起来。这些故事虽像天方夜谭,却吸引人的往下读下去。
鸡叫第二遍的时候,凌夏才迷迷瞪瞪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先是伸了一个懒腰,才转身去看床上的陆承安。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三魂吓掉两魂半。
此时的床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陆承安的影子。一个昏迷多年的植物人,难道还能被人偷了不成。
凌夏是袄子也来不及穿,赶忙爬起来寻人。
这刚爬起来一侧身,就看到坐在桌子前看书的男人。而那男人,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啊……!”凌夏本能的发出尖叫。
“凌姑娘,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长生听到尖叫声第一时间就来拍门询问。
“他……他……我……”凌夏无与伦比的半天也说不出几个字。
“你……你……”凌夏看看空着的床,再看看桌前的男人。即便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六年,六年啊!昏迷了整整六年的男人,突然醒了,此刻还在看着她笑。
“凌姑娘?凌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儿!我就是做了个噩梦!”凌夏觉得还是要确认一下的好。
凌夏小心翼翼的走到那人面前,询问道:“陆承安?”
男人却只是轻轻笑着,并不回答。
“你是不是昏迷太久了,不会说话了?那我问你你点头或者摇头可以吗?”
男人还是笑,不语。
“你是世子陆承安吗?”凌夏指了指面前的男人,又指了指床。
她以为男人会点头亦或是摇头,却不想那男人直接问到:“你叫什么?”
“你会说话?”
靠,这人明明会说话,那先前干嘛不回答她。
不过凌夏深知自己的身份,也有职业道德,所以还是好性子的答道:“你好,我叫凌夏!”
她以为那男人接下来会说,“你好,我叫陆承安!”
万万没想到那人说的是:“饿了么?”
她还在想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就听到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真是,丢死人了!
“有……有点儿!陆承安!”
“嗯?”男人放下手里的书,侧着身子坐着,等待着凌夏的下一句。
凌夏突然发现,他的声音竟然这么好听。
“没……没什么,那个……那个,你肯定你也饿了吧,我好像是有点饿了,我这就去让长生弄饭来。”说完,凌夏逃似的出了屋子。
天啦!明明她寸步不离的照顾了他三个多月,她觉得她对陆承安已经算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连他大腿上的痣在哪儿她都清清楚楚。
可当陆承安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时,她又觉得她对他无比陌生。就好像,从未认识过一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生的皇家血脉,自带王霸之气。所有就算陆承安很随意的坐着,她也觉得有种压迫感。
“长生,长生!”
“怎么了凌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你家主子醒了!他饿了,你去把早饭端过来吧!”
“什么?凌姑娘你是说……你是说世子他醒了?”长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他又希望凌姑娘说的是真的。
“是是是,陆承安醒了!你若是不信,进屋子里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
凌夏话还未说话,就见长生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经过,然后奔向了陆承安所在的屋子。
凌夏并未跟过去。
他知道,长生与陆承安一道长大,他们之间的主仆情分要比别人深的多。
这么多年了,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雪越下越大,凌夏把手缩在袖口里,在侧院的走廊上来回踱步。
“啪!”树枝支撑不住积厚的雪,断裂后掉到了地上。
凌夏突然想起牛头山下的几分地,她想,今年许是会有个好收成吧。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长生红肿着双眼出了屋子,直直走到凌夏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重重的磕了个头。
长生这一跪,给凌夏吓得不知所措。
“你这是作甚,我还没死呢,快起来!”凌夏急的直跺脚,这人真是,好好的对她磕什么头。
“不不不,我是感激凌姑娘。那高人果然没骗人,只有凌姑娘才能救我们世子!凌姑娘真是菩萨下凡,若不是凌姑娘,我家世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这一拜,您受得!”长生觉得磕一个头还不够,打算再磕几个。
凌夏见状,赶忙将人拉起来。
“别别别,算我求你了,你磕的我心慌!那个……我饿了,要不你先去把早饭端过来?想来世子也饿了吧!”
这一提陆承安果然好使,长生是头也不磕了,奉承的话也不说了,咧着个嘴噌的一下就爬起来了。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好,好!我这就去端饭!”说着,一溜烟似的出了清风院。
长生走后,院里又安静的能听到雪落地的声音。
凌夏在门口徘徊,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屋。先前出来的急,未来得及多加件衣裳,现在冷的厉害,她有点想进屋暖暖身子。可是她又怕,怕进去了与那人四目相对会是无尽的尴尬。
最后,凌夏还是心一横,进了屋子。
“吱呀!”凌夏推门而入。
陆承安还是坐在桌前,见凌夏进来头也未抬,继续看她写的话本子。
凌夏也未说话,安静的坐在炭盆旁,暖着手。
呼,好暖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迟迟不见长生回来。
凌夏突然有点后悔,后悔进了屋。她觉得在外面挨冻也好过此时屋里无比压抑的气氛让她喘不过气。
她想开口打破僵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的陆承安,太陌生。
“要喝水么?”没想到,最先说话的人,会是陆承安。
“好!谢谢!”
陆承安倒了杯水,示意凌夏自己过来拿。
这女人平日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这会儿这般安静,难道是怕了他?
他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凌夏轻咳了两声,走到桌前拿起茶杯就如牛饮水,一口将水喝了个精光。待放下茶杯,发现陆承安正看着她。
“抱歉,有点口渴,失态了!”她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陆承安只是微微笑着,眉眼弯弯,就像春日里的暖风,略显暧昧。
凌夏心里直打鼓,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笑的一脸暧昧。那张惊天地泣鬼神的脸,再挂上暧昧的笑,她都快要把持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屋里放着炭盆温度太高,凌夏手心竟微微渗出了汗。
“那个……”
凌夏刚开口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接着,就是瑞王破门而入。
“安儿!我的儿啊!你真的醒了?老天有眼啊!”瑞王看着陆承安,激动的老泪纵横。
六年,整整六年了!他的儿子终于醒了!
“父王,是孩儿不孝,让您担忧了这么多年!”陆承安说着就要跪下。
瑞王一把将人抱住:“浑说什么,日后好好孝顺我便是!如今你醒了,你母妃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
站在瑞王身后的瑞王妃,脸上不可察的闪一丝阴霾,却还是被凌夏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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