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战争落幕
“我是说,故事到这里就差不多应该结束了。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天下人早已等不及了吧。”
“那么今日就做个了断。我先说说你做过的事,再和天下说说我想做什么。”
林妙微不急不缓地一步步上前,气盛惊人,太素忍不住后退两步。
“怎么?”太素眼中闪过寒光。“你现在要代表魔族杀我?不会到现在还想着统一四海吧,民众已经厌弃战争,你若这样做,必然不得人心。”
说话间,他逐渐恢复了镇定。“再者,若说代表魔族,你也配?”
底下混成一团的士兵突然看向对方,目露警惕。在之前异变发生时,两族的军队就已停战了。而现在,看样子是还要继续打出胜负?
士兵们握紧手中的兵器。
“不用紧张。”
“我倒是知道你为什么从容不迫,不妨让大家来猜猜,你的七邪灯点了几盏了?”
“什么?”
话音刚落,太素瞳孔一颤。底下的士兵一片哗然,纷纷开始议论。显然七邪灯的凶名广为流传。
“血口喷人。”他做出镇定的样子,试图安抚躁动的军队。“吾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岂容你这女魔头污蔑。”
“吾不才,家师元道子仙去后,侥幸继承国师之位。在位两百二十七年,殚精竭虑,不敢懈怠,自认问心无愧,从未做过害人之事。”
说到这里,太素义愤填膺,一挥袖,继续说道。
“我钻研星象之秘,炼的是琉璃心火盏。此秘法燃烧生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故天下人不知,不想会被你诬陷为七邪灯。须知那七邪灯是血气孽力凝结而成。又如何会出现在身上,又如何会澄清明亮?”
太素解开封印,眉心飞出一盏明亮的琉璃盏。火光清澈,不似阴邪之法。
“如今两军对垒,你出此狂言,若不是为了动摇军心,还有什么目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不少人族士兵恍然大悟。林妙微皱起眉头,她固然可以当面揭穿,太素对七邪灯进行了改进,但显然天下人是不会信服的。
如此一来,杀太素不能名正言顺。固然可以用武力解决,但帝国的建立要背负上污名,于她合道不利。
众人见她沉默许久,也都沉思不语。正在这时,一道清光从远处飞来,散开,化作计北云的模样。
他衣衫凌乱,袖子上还沾染了血污,手中提着两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计北云将尸体重重扔在地上,定睛一看,居然是太素身边的亲信。
“太素,你或许没有想到我还活着。”地面上,一具尸体的头颅脱落。“但正是你一次次的生死追杀,才促使我突破了金仙。”
周围响起吸气声。开战之后,计北云确实消失到现在,只听说被太素要走,似乎有隐秘的任务。没想到才一旬不到的时间,居然已经突破金仙了?
这是何等的天纵之才?但为何此时要站出来反咬太素?众人疯狂用眼神交流着,不得其解。
太素眉头紧蹙。
“那天退朝之后,你把我叫去娲宫,有心之人想来都知道这件事。”
一些仙官和将领纷纷点头。
“你让我前往殷墟参加秋祭,我原以为你有隐秘的任务指派,没想到,你居然蛊惑我加入你麾下,趁秋祭点燃七邪灯。”
殷墟秋祭时发生了什么,天下人也是都知道的。
“我假装答应,想逃出玉京之后就揭发你这人族败类,不料被你发现。你派出心腹追杀我,我原本是十死无生,但苍天眷顾,恰恰是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我得以突破金仙。”
“幸而现在及时赶回,特意在天下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免得两族族再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魔族士兵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期望着人族开始内战。人族士兵脸色风云变幻,阴晴不定。
太素面色不变。“计北云,我原以为对人族忠心耿耿,没想到竟然也是魔族安插的暗子。”
这句话倒是真心的,事情到这个局面,太素也明白原来计北云和林妙微早已串通一气。先不论他们是如何知道七邪灯之事的,在天下人面前绝不能承认。
等等……
既然每件事都是自己亲自去办的,他们若知道七邪灯之事,说明了什么?
一颗璀璨的留影石被抛上天空,储存的影像放大。
画面里,远方城池里的火还在燃烧着,将山顶照亮。就在这样的亮光之下,一个白袍男子来到了山顶,探查着周围,十分警惕。
“那是……钟山!”“国师怎么会在那里?”眼尖的众人看出那白袍男子正是面前的国师太素。
那白袍男子见没有人,终于放心下来。他一挥衣袖,放出一堆阵法材料,还有一盏琉璃灯。
他布下一个极为复杂的阵法,然后将琉璃灯放在了中央。来自远方城池的红色阴云飘离着,一直飘到琉璃灯的上方,那是数万人死亡的血煞之气。
这红色的阴云缓缓降落,落在琉璃灯上,灯被点燃了。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众所周知,留影石记录下来的画面是无法改变的。也就是说,这份录像也是真实的。
国师他,居然真的在炼七邪灯,甚至连钟山也不放过。或许钟山火烧的真相……恰恰是他需要足够的血气?
“好哇,真是多亏了计道友。若你没有留下后手,怕天下人还不能识破此獠的真面目。”
林妙微拍手称快,虽然这份留影石是她留给计北云的。本以为他会直接出来放证据,没想到还编了一段经历,把她和计北云的关系撇清了。
“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黑光一闪,太素眉心的那盏琉璃灯居然被强行点亮了,与此同时玉京大地震动,夏宫的那盏琉璃灯也突然亮起,血光刺痛众人双眼。
在遥远的钟山,西北琨玉,中央的戾山,三盏灯也分别亮起。这五盏血灯联合在一起,将太素的气息直接拉高了半个层次。
“你们这些蠢物又如何能明白,七星灯中潜藏的是合道的途径。我一生阅尽无数典籍,尝试过无数方法,最终发现只有七星灯是可以直通天道的。”
在翻涌血气的加持之下,他的气息竟然比之前异化的秦哀隐更胜一筹。一个个都是潜藏的反派,如此看来盗一反而最像正派组织。计北云知道,这是最后的一战了。
“林道友,事到如今不得不放下两族芥蒂。你我必须联手,才有机会诛杀太素。”
林妙微轻轻颔首。“如果能用上一法,倒有不小的希望诛杀此獠。他身上孽力太重,如果能凝结人道气运攻击,必然无往不利。”
“我有一法消耗极大,却能短时间内将此刻的场景映照于苍天,供世人观之。”
说着,她撑开巨幕。
那原本走在琨玉城中的小道士,突然望见苍天之上出现了一块巨幕,正印刻着玉京的景象。“这是哪位仙人的仙法?”小道士惊愕不已,却听一声大喊由远及近。
“国师修炼邪法,现在已经异化,若不战胜他,两族都命运堪忧啊!”
那骑马的大汉飞奔过街道,大声传播着最新消息。“仙人们已经在对抗国师了!”
“什么?国师修了什么邪法?又关人族什么事?是说两族在打仗吗?这和我们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小道士连忙拉住骑马的大汉问道。
“你可知我琨玉几百年来为何天灾不断吗?”大汉气愤地说道,“竟然是国师为了修炼邪法,降下的人祸!呵!这又该怎么说?你可看到那潭底的血灯?血光都照半个城了,这就是那国师修的邪法。”
说罢骑马驰入另一条街道,继续传播着消息。
小道士惊愕不已,紧紧的盯着天上的巨幕。眼看国师对面那仙人落于下风,不停念叨着。“这位仙人可千万要赢啊。当年我那老父亲死在水灾里,至今的仇可还没报那。”
“计北云,你可千万要赢啊。”仙官忧心忡忡地看向城楼之上,“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恶徒除尽,换得天下太平呢?”
而在战场中央,计北云嘴角溢出鲜血。启用七邪灯后太素的战力确实可怕,若不是他们已经做了万全准备,恐怕这一次还胜负难料。
他高举双手,从虚空之中拔出一把剑,仔细看去,居然是一柄木剑。
“若你有什么花招,现在拿出来也迟了。”
计北云不为所动。
“此剑,生之木所铸,死之道所养。殷墟杀前代魔皇,玉京斩谢氏昏君。杀恶主,戮庸君,名为斩恶。今日载天下众生之愿,宣判你死罪。”
“取孽力于民,必然食气运之恶果。”
“不!怎么可能有承载气运的仙剑现世?我还能一战!”
“你不能了。虽然是好戏,但时间太长,观众也会厌烦的。这里差不多就可以收场了。”林妙微隔空虚点在太素眉心的琉璃灯上,四盏灯的血光退散,净化后的真实样貌呈现出来。
而太素如何知道这些,只感觉他那灯被切断了联系,一时间气息疯狂跌落。因此迎上计北云那诛灭一剑,身首分离,气机断绝。
“那仙人是赢了吗?”小道士被这突然而来的变化震住了。天幕是没有声音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他愣神时,街道上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告诉他一切终于结束了。天上的幕布也已经关闭了。
计北云收起剑,木剑匿藏于虚空,不知所踪。
“还要再打吗?”
两族士兵犹豫了。这时听见武器放下的声音,原来身边的战友已经不知何时放下了兵器。远方的欢呼还在继续,并且蔓延到军队之中。紧接着士兵们也加入了欢呼,只有一种想法在人群之中流传。
战争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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