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千应峰上,四处寂寥无声,月辉不明。
这一片苍翠中,只有白似缈的房间点着昏暗的烛灯,房里充斥着浓郁的药味,苦的人发慌。
“问我的罪?”白似缈没来得及听完就打断,刚才还觉得自己脑子混沌一片,当听到十一师妹吕清滢说完这句话,脑子瞬间清醒,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正是死于问罪啊,祝无瀚的五雷符剑一剑穿心,在万诫堂的众目睽睽之下啊
自己这是重生了?!她一边想着,还没思考怎么回复,十一师妹又接着在旁边念叨:“大师姐,他们都在传是你害了胡梦儿,话说的真是不堪入耳什么”
白似缈闭眼应声:“算了。”心寒的时候,是没有力气去争辩的。或许刺死自己的,并不只是祝无瀚的五雷符剑。
忽然一阵急风至,窗门大开,风携着寒意猛地灌进房里,白似缈下意识的打了个抖,只听见一道声音带着沉重的威压从远处匆匆而来,“既已醒来,为何不说?”
吕清滢已经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脸上写满慌乱,“师尊师姐才刚醒”
“带她来万诫堂。”
吕清滢脱口而出,“可是师”看看我又看看窗外,好似还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敢。
确实有点猝不及防,但此刻祝无瀚传讯已至,不得不去。白似缈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走吧。”
吕清滢扶着白似缈从床上起身,御剑而至万诫堂前,缓步下剑,哪怕是御剑乘风而来,额头上还是已经布了一层细细的汗,本就体弱,加之之前被刺的痛感余存,脸色苍白,虚弱之态尽显。
可间不容瞬,白似缈稍整仪表,踏步进堂。
堂内,祝无瀚尊坐上位,她的其余师弟师妹分男女排在两侧,白似缈携吕清滢弯膝见礼,齐声道:“参见师尊。”
吕清滢随白似缈入堂见礼后,退步站回右侧。只余她一人站于堂中,祝无瀚手托茶盏,一手持盖轻吹茶水,不急不缓。身着一身玄袍,肃穆又狠厉。
祝无瀚确实长得不俗,玉质金相,极具攻击性,眉目精致锋利如刀,碎发垂于额前,半分不羁、半分凶狠,再加之他天生带刀,堪堪二十五岁已然分神,在宗门内的地位已然越过他的许多师叔师伯。哪怕是在整个修真界,也是名震于耳的天才。
大堂之中,噤若寒蝉,和她之前的记忆毫无二致。她余光轻扫两侧,看向自己的这些目光中,有不知就里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真正担心的。
她看向二师兄许仲平、三师妹李辉星和十一师妹吕清莹,知晓他们心中的不安和惶恐,恐怕这三人是这些同门中真正在为自己担忧的人,她冲他们微微摇头,暗示他们自己没事。
祝无瀚瞟了一眼白似缈,后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似笑非笑的语气。
又是这样,自以为看透一切的骄傲,永远地居高临下。
他喜欢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股掌之上,看他人丑态缤纷,包括她。
她想到曾经的自己,也有些想笑:“不知师父要弟子说什么?还望师尊明示。”说完抬眼,扬起恬淡的嘴角看着她往昔敬爱的师尊。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在乎。不在乎她有没有被冤枉,不在乎她到底是生是死。
确实有一瞬,祝无瀚觉得眼前这个亭亭而立的女子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好似怔了一秒,只一秒后,他随即伸出修长的食指在空中虚点两下,指向一名女弟子,“你来说。”语气颇带不耐。
这名女弟子正是之前幸灾乐祸看着白似缈的其中一位,是她的十三师妹苏冷艳。
她匆匆出列,提气说道:“四日前傍晚,弟子见到大师姐在千应峰修炼,本想向师姐讨教,可师姐眼高于顶不屑于我,挥袖而去,去的方向正是十六师妹的屋舍,随即屋舍大火,而十六师妹仍在室内,师妹素有眼疾,怕是一时不察就会丧生火海,我想让大师姐进去救人,可我转眼大师姐就不见了,而后发现师妹昏死于后院,身中生死掌,可生死掌全峰之中,师父只传给了大师姐。三日后师妹徐徐转醒,可她伤至肺腑,怕是再难痊愈,她醒后承认确实是大师姐对其出掌,残害同门,铁证如山,师父明公正义,定能还师妹一个公道!”
堂内针落有声,残害同门,是万诫堂惩处弟子最重的罪之一,要受四十九次烈火鞭,受刑七天然后再逐出师门,几乎没有人能扛过第三天。哪怕是练就铜皮铁骨的体修都够呛。
呵,这样比较起来,上次那一剑倒是痛快。
她闭上眼睛,全是他一剑刺死自己的样子,好狠的心啊,自己失忆后的记忆全是与他有关,她记得曾经的他也对自己好过,所以那个时候的自己偷偷喜欢上了他,后来他收她为徒,可自己怀爱好似窃贼,藏着掖着自己的感情,并且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的变化,现在看来确实是大错特错。
这份少女心思,让自己接二连三的狼狈,被他欺之辱之打之骂之弃之,命都折在他手上。也怪她之前没活明白,捧了颗真心送给别人扎刀子玩。
若是都死过一遭了还再想不明白,也不必活了,他那一剑已经消散了自己全部的爱意。
之前就是在这个万诫堂,十三师妹言之凿凿的控诉她妄想残害同门,有入魔之相,那个时候她以为大部分人都会相信她的,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祝无瀚应该会相信她的,自己作为他的大弟子,不管平日里他如何折辱自己,但起码他是最了解自己心性的,不至于自己身处险境,他还会冷眼旁观。
可不曾想,他不但不信自己,还用五雷符剑刺死自己。
白似缈还记得上一次经历这个场景的时候,心中要辩难辨的无力。
确实,生死掌祝无瀚只传给她一人,更离奇的是当天的记忆她事后全然不记得了。
重来一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景再现,但她不想再像之前那样委屈的死去,不想再死了。
既然已经重生,那有些事情,之前没说清,这回得说清了
白似渺冷冷的看了苏冷艳一眼,随即说道:“眼高于顶不至于,不屑于你倒是真的。”
她心想这段曾经把她钉死的话,现在听来漏洞颇多,她思虑片刻,随即又掷地有声的说道:“师父当然明公正义,所以不会听不出其中猫腻吧?”接着顿了顿,然后转身,从容自若地走向十六师妹胡梦儿,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千应峰中,确实师父与我是唯二能够使出生死掌的人,但如果这场火本就有预谋,那为何只怀疑千应峰?苍古宗门十六峰,所有的峰主都会生死掌,其下也必有一弟子得此传承,为何单单怀疑我?”
白似缈话音刚落,就听见祝无瀚冷冽的声音响彻整个万诫堂,“放肆——!”他手中的茶盏朝自己飞旋而来,带着滚烫的茶水和怒意,茶水分毫未撒连着茶盏直直打在自己的膝盖,茶水尽数泼在自己腿上,她吃痛的差点跪下
但是她知道,此刻绝不能跪,跪了就不只是想要自己认错,而是要自己认罪了。
认不敬尊长的罪。
她咬着牙忍痛,看着这一地的碎瓷,又有点想笑,自己曾经喜欢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真是瞎了眼,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思及此处,她再无顾虑朗声说道:“所以十三师妹可以攀扯我,而我为了自证清白,提出假设,却是放肆,若弟子没有出声、无力辩驳,这罪就落在弟子身上,然后被师父以残害同门之名,用五雷符剑刺死,是吗师父?”被说中心事的祝无瀚,讶异的神色转瞬即逝。
确实,他不允许自己门中出现同门相残的丑闻,尤其是白似缈这个他亲手带出来的弟子。他不允许别人借此打他的脸。
所以她可以去死,哪怕她是清白的。
可他看着站在堂中的那个女子,明明之前朝夕相处,现下却好似陌生,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顶撞过自己。
不等他细想,白似缈继续说道:“况且,十三师妹也说了,我在去的路上,屋舍已然起火,可见我非纵火之人,若此火只是巧合,我又有何要伤害十六师妹的理由呢?还是你想给我安个什么理由呢?”她娇俏的脸上面带疑惑地轻声问道。
她突然凑近,眼睛片刻不眨地直盯着苏冷艳轻声问道:“是入魔吗?”声音小了些,但在场都是修真之人,各个耳聪目明,皆闻之一窒,不乏倒吸冷气之声。
入魔这个罪名可比残害同门更重,如今修真界与魔界的关系分外紧张,魔界蠢蠢欲动的不断骚扰着修真界的地界,倘若入魔就不只是千应峰一峰之事,而会成为整个苍古宗门的奇耻大辱,不光要废去全部修为,然后被打入鹤林寺地下的无间地狱,被镇压己身的恶念及苦受余生的孤寂。
她劳心劳力带出来的师妹对自己可真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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