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涅槃图
神从不亲临人间，而是通过侍者降临神迹，告知世人，神无处不在。
凡人不可直视神迹。
———《外神录·神启》
玉盘似的月亮，皎洁的月光，那是亿万年前的古老神话之景，从未出现在小哥的眼中，他看着殷溯灰白色的寒凉眸子，想起《古神与外神研究史论》中关于月亮的描写，眨着眼睛好奇的问：“长官，那您是在哪里看见的呢？能告诉我吗？”
殷溯目光轻撇，懒懒的说：“梦里。”
“……”小哥默默的转过头继续盯着屏幕，后悔自己开口问了个白痴问题。
当看清监控屏幕上的场景，小哥蹬圆了眼睛，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屏幕内。
“宋长亭”右手搭在左肩，屈身朝着那头戴黑色兜帽的帽看不清面孔的“人”单跪行礼，他低垂着眸子，目光虔诚充满敬畏。
那“人”抬起黑袍，袍下黄沙涌出似瀑流动。
小哥愈发好奇，将二楼的监控设备左挪右调，试图看清那兜帽下的脸。
一无所获，所见即是一片混沌与虚无。
小哥不信邪，命人将监控镜头对准那“人”。
镜头拉近的那一瞬间，凉爽干燥的指挥中心如坠冰窖，小哥汗毛根根竖起，鸡皮的疙瘩了一地，他机械般偏了偏头，确认似问到身边的同级同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同级同事点了点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小手紧捏住，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白噪声细细密密的刺进耳膜，刺的人头皮发麻，四肢更是听到这声音后无法动弹。
他们只能用余光扫过监控室的其他人，无不例外，身体都扭曲忍耐着。
监控屏闪着白光，跳动着不稳定的画面，卡顿一会后不再是白点，而是同时出现一只巨大的血红瞳孔，像是地狱深渊爬出来的神明之眼，冷漠、诡异、讳莫如深。
短短的几秒钟，监控室的人都觉得有什么东西捏开自己的口腔，逼着自己张圆嘴巴，看不见的异物伸进喉咙，贴着管壁让人想要干呕，血液像是被沿着异物吮吸着，他们似乎听到自己血液被抽干的声音，在所有人觉得生命即将剥离自己肉l体之时。
殷溯抱着胳膊，掀起薄薄的眼皮，寒凉的目光轻蔑的扫向屏幕，轻轻打了个响指。
白噪声停止，屏幕恢复了正常，异样感也随之消失。
小哥咳出喉咙中的浊气，脸上苍白，喉咙依旧发紧。
屏幕上，“宋长亭”和那头戴黑色兜帽的“人”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地面上一件玄色塑胶质的斗篷。
小哥挪动着脖颈，看向殷溯，寻求回答。
殷溯站在他身后，挺立如松，未曾受到半分干扰，自顾自的拿起小哥桌面上的速溶咖啡给自己泡了一杯，悠闲的像是散步在自己庭院。
“……长官。”发出的声音沙哑低沉不似自己，小哥吞了口口水试图润润喉咙，他说：“您看到了吗……送进去的30个感染者……有……有这么个人吗？”
殷溯端着咖啡，拍了拍小哥的脑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的在键盘间跳跃，画面切至一楼，他淡淡的说；“一楼一号感染者。”
一楼血河流淌，五颗头颅在原处没动组成半圆，破碎的四颗头颅像是皮球般在河水中漂游。
一楼十个隔离室，十个感染者，死亡者九人。
“他就是那个……黑了监控，我们根本……没有观测到异化过程，就……悄无声息的将一楼所有清除的感染者？”小哥的喉咙说话还有些困难，断断续续的说：“我记得……记得他不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那你所记得的，他是长什么样子？”殷溯颇有耐心的问。
“他……”小哥歪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脑袋空白，完全没有关于1号感染者的记忆，背景、年龄、相貌、性别统统没有，他用那双大而黑亮的眼睛呆呆的望着殷溯。
殷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看着他。
“那他们，是藏在云台舱哪里了，还是消失了？”小哥瞬间化成好奇宝宝，问。
“消失了。”殷溯的目光幽暗的望着闵黎，灰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猩红。
“那他究竟是什么啊？”小哥问个不停：“为什么我在相关资料里根本没有看到过有关这方面的记载呢？”
“你书读少了。”殷溯微微的翘起唇角说。
小哥看出殷溯心情极好，他壮着胆子巴巴的望着殷溯，希翼他能出回答。
指挥中心所有人表面上都望着屏幕，专心于自己的工作，实际上都支起耳朵，期待着。
殷溯端着咖啡轻笑，想着不出意外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毫不吝啬的说：“梁博士说了一个猜想，说“宋长亭”是水系外神的侍从神祇人鱼瑟安，假设我们按着这个猜想推理，我们所处的时代，外神、旧神、古神降临于世间，瑟安向黑袍行礼，且两人关系亲密。”
有人激动的抢答：“是旧神克苏鲁，外神亚奈的“侄子”吗，长官？！”
“可是长官《外神录》记载，神从不降亲临世间，如果那就是旧神克苏鲁，也太掉价了吧。”立马有人挥挥手否决。
“你那句话不完整。明明后面还有半句话，神从不亲临人间，而是通过侍者降临神迹，告知世人，神无处不在。世人不可直视神迹……”小哥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头，寻求答案似的看向殷溯说：“那不是旧神克苏鲁，是他降下的神迹？！”
“你这么想也行。”殷溯含笑的点点头，说：“一个披着黑袍的躯壳而已，算不上什么神迹。”
“可是旧神为什么要降临神迹在云台舱，还清除了那么多感染者，将一二楼布置成那样，是为了恐吓我们，感染者计划一定会失败，异种一定会占据星球，我们人类一定会灭亡吗？”有人带着哭腔说道。
“不全是。”殷溯云淡风轻的笑着，仿佛即便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抬眼看着屏幕上的闵黎，缓缓的说：“人类在外神和旧神眼底，渺小如同蝼蚁，为一群蝼蚁降临神迹太过兴师动众，实在并非神所做的事情。”
“那是为什么呢，长官？”小哥眼眶微红的问。
殷溯看着屏幕抬手托住下巴说：“古神。”
小哥顺着殷溯的视线望过去。
屏幕内，钉死在墙壁上的人抬起头。
那是一张，长的和闵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更为的俊美成熟，似带圣光。
“长官，您的意思是，按照之前的说法，闵黎他就是封印外神奈亚于山底的古神之一，山神陆吾？”小哥说。
“不算是。”殷溯十指合握，答：“没有觉醒的山神，和普通的人没有区别，不可叫之陆吾。”
钉死在墙壁上的人，抬起眸子，琥珀色的双眼里涌出赤红的鲜血。
不知是何处响起的唢呐声响起在云台舱。
“长官！我很早就想说了，云台舱一二楼布置的场景和墙壁上的钉死的人，特别像我逛过的古神壁画展里的一张壁画。”有人说。
“什么画？”小哥转头问。
“《无妄山山神献祭涅槃图》。”那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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