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回
逼仄的巷道,黑衣人举起长刀,刀背一闪,寒气湛湛。
司马贝丢了东西拔腿就跑,后颈一紧,一股大力又将她拽了回去。
人被按到墙上,司马贝双眼紧闭,求饶道:“大爷饶命,本人乐善好施,从不欺压弱小,就连走路都避开花花草草,是个大好人啊,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半晌,没听见任何回应。
眼睛稍稍迷开一条缝,但见那闪着冷光的匕首高举在她头顶上方,就要挥刀下来。
惊慌之际司马贝胡乱用手去捶□□衣人胸口,掌下触感温热湿润,黑衣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什么情况?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苍白的掌心一抹艳红刺眼,是血。
“这是你自找的。”黑衣人眼神阴狠,听他话的意思是不打算放她一条生路了。
那可了得,她这条小命还未穷奢极欲过,好不容易攀上王府的高枝,怎能不明不白死在这等犄角旮旯。
要自救!
“救唔——”
即便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黑衣人的反应也是极快,几乎在司马贝脱口呼救的同时,他捂住她的嘴。
“这边!”有人突然喊道,接着是训练有素的整齐的脚步声朝巷道而来。
司马贝睁大了眼睛,天不亡我,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她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呼喊“救命”,被捂住的嘴巴发出呜咽声。
“闭嘴!”黑衣人低声呵斥。
脚步声越来越近,领头指挥道:“你们这边,其他人跟我来!”
形势对黑衣人越来越不利,他挟持司马贝朝巷子深处走去,终于发现一户虚掩的门扉,想都没想黑衣人推门进入,反手锁上大门。
脚步声停在距离门外不远的位置,他们似乎发现了司马贝掉落的东西。
“大人,您看。”
“他绝对走不远,搜,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
“是!”
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身前,司马贝背靠在门板上,黑衣人面朝着她,陌生男性的体温很高,这还是司马贝头一次跟除了南文御以外的男人如此亲密,她别扭地挣扎。
“不想死就老实点!”
“我,我还没成亲呢……男女授受不亲。”
冷不丁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黑衣人怔了下,低头深深看她一眼,神色复杂,不过到底没有松开对她的约束。
司马贝大脑风暴逃出生天的办法。
他穿着夜行服,想必已被人追杀整整一夜,胸口的伤虽不致命但一直流血就是天王老子也受不住。
从夜里到现在,他已然在失血的边缘。
不出司马贝所料,少刻黑衣人的视线开始模糊,眼睛狠狠眨了几下,又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专注。
这番动作在司马贝看来就是生还的希望。
她虽不会武功,戳眼、掏鸟这类“杀手锏”还是了然于胸的。
正准备动手,从院里传来一声,“是小月回来了吗?”
说话的是位老者,衣着虽旧却很干净,他身形佝偻,发丝花白,手里住着拐杖,眯着眼,斜着头耳朵冲向门口的方向,他是个瞎子。
察觉到黑衣人眼中闪过冷意,司马贝开口:“是,爷爷我回来了。”
司马贝敢答应,一是因为他担心黑衣人乱杀无辜,二她推测出老者口中的“小月”是他的孙女。
老者身患眼疾自然无法打理仪容,他能这般妥帖定是因为身边有位心细如发的小棉袄伺候左右,所以司马贝料定,“小月”是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子。
这不算推理手段,是她的过往,她也曾和司马爷爷这样讨生活过。是以对眼前枯槁瘦削的老人,格外怜悯和疼惜。
老者点点头,说:“今天回来得早,可是府上不忙?”
这一带贫贱众多,那些手巧又勤快的丫头都会去府上做工,帮忙洗个衣服什么的。
“嗯,今儿无甚活计,管家就让我先回来了。”司马贝硬着头皮应付——黑衣人的眼一直在司马贝和老者之间游移——大概他也在怀疑她们是否是真爷孙。
“好好。”老者拄着拐杖,语重心长道:“你在人家里做工一定要老实本分,不要偷懒使性子,王员外赏咱一口饭吃,咱要知恩图报。”
“嗯,孙女知道。”司马贝道。
老者步履蹒跚地回了屋,还不等司马贝松下一口气,外面响起敲门声:“开门,快开门!”
糟了!
司马贝看了黑衣人一眼,神色复杂,她当然希望外面那些人抓住黑衣人,可她又怕,她怕黑衣人的刀比他们的要快,那她可就死得冤了。
黑衣人将长刀收起,又掏出一支匕首,月牙形状的刀身,刀刃锋利无比。
匕首抵在司马贝后腰,黑衣人示意:“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充满威胁。
“里面的人,快开门!”
外头那些人无甚耐心,不会给她太过时间思考,就在他们要破门进来时司马贝推开门。
“你们是?”她面色平静地问。
敲门的穿着官衣,身后五六个弟兄,铁一般的脸色冲司马贝吼:“见到可疑人没有!”
右手慢慢举起来,食指指向前方。
“……”官爷愣了下,立刻破口道:“小丫头你敢羞辱朝廷命官,我们可是京兆府的人!”
京兆府。
说着,官爷就要拿人,后腰上的匕首逼近一寸,司马贝连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调戏官爷,是小女子除了几位爷,没见过旁人。”
没有?
几人对视一眼,有一人问:“门口的东西怎么回事?”
“……我掉的。”司马贝低头道。
“撒谎!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凭你买得起么!”
京兆府的人倒不傻。
因南文御的事,司马贝对三司不太有好印象,以为他们很好打发,不想如此难缠。
“唉——”长长叹口气,司马贝面露愁容,“说来惭愧,我家虽穷,可我长得好看啊,白日里在勋爵人家里干些粗活,也能被主子赏识几眼,送些个稀罕玩意逗闷。”
“如此说,这都是主子赏你的?”
“正是。”
大约不信她的话,有人狐疑道:“既是赏赐为何丢在外面?”
“大人可知,男女之事在于‘欲擒故纵’。”
闻言,官爷相视一笑——嘲笑,揶揄道:“照你的意思,你家主子还看上你不成?”
不好意思的摸摸脸,司马贝厚着脸皮道:“谢大爷吉言。”
一名官爷左手刀移到右手,出鞘几分,一圈寒光威慑迫人,“那你可说说,你家主子是谁?”
“……”
心脏提到嗓子眼,司马贝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和紧张,垂头道:“自然是平安王二弟,南文逸,逸二爷。”
官爷面面相觑。
南文逸骄奢淫逸,贪恋美色,上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看上个姿色出众的丫鬟也不甚稀罕事。
冷嗤一声,官爷道:“‘欲擒故纵’也要知晓分寸,若叫二爷知道他赏你的东西被丢在外面,下次赏你的可就是板子了!”
手一挥,立刻有人将东西送上前来。
“多谢几位官爷。”
关上门,司马贝抵在门板上喘了好几口粗气。
吓死了。
黑衣人挪开手,也松了口气。
“我救了你,你放过我,成不成?”司马贝话落,“哗——”一声,黑衣人晕倒在地。
“喂,你醒醒,喂。”
照着肩头踢了几脚,司马贝喊他,无应答,蹲下去探鼻息,气若游丝。
“姑娘,扶他进来吧。”是老者的声音。
司马贝狐疑抬头,透过窗见老者精神矍铄地看着他俩……
老者帮司马贝将黑衣人扶上床,替他盖好被子。
司马贝问:“您不是瞎子?”
老者捋捋胡子,笑道:“以前是,后来好了。”
一听这话,司马贝面露狂喜,“真的!您是怎么治好的?吃的什么药,看的哪位大夫?”
“怎么,姑娘对老朽的眼睛很感兴趣?”
司马贝深深一揖,“实不相瞒,我爷爷也患有眼疾,我带他遍寻名医不见成效,老先生若有医治我爷爷的方法,小女子做牛做马报答老先生。”
说着,她给老者跪下。
“快快起来。”老者扶着司马贝双臂,让她起身。
“老朽这眼睛多亏一位江湖游医,他叫尧诺,药王谷人士。”
“药王谷?!”司马贝知道这地方,传闻中的仙境,据说药王谷中奇珍异草无数,里面居住的人都能活几百年。
“正是。”老者点头,“那一年大雪封城,老朽在街上乞讨,不慎被暴雪扑倒无法起身,就在命悬一线之时,是尧神医救了我,他给了我一副药,叫我每日辰时敷在眼睛上,没几日眼睛便看得见光了,次年便完全大好。”
“当真!”司马贝眼神希冀,“可否告知如何才能寻到这名神医?”
老者颇为遗憾地摇头叹息,“此人行踪诡秘,老朽也不知他身在何处。”
“……”
司马贝咬下唇,心里难受……尧诺,她要去哪里寻找一位无踪无际的江湖游医……南文御,对啦,南文御或许有办法。
转身就朝外走,衣袖被人拽了一下,老者手指床上躺着的黑衣人,“他怎么办?”
啊这……
把他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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