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回
忽明忽暗的光影中,男人双膝跪地,上身佝偻,他跪在巧儿姑娘坟前,哭着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竟如此容不下你。”
男人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暗处,司马贝和南文御默默听着。
“我真没想到,他如此狠毒,竟然……竟然……巧儿我对不起你,啊啊啊——”
男人突然嚎啕大哭,那哭声在荒郊野外,穿透力极强,听得出来他哭的很用力,也很走心,可就是不觉得哪里悲痛。
司马贝问:“这人是谁啊?”
南文御的视线落在男人,瘦的有些脱相的脸上,沉默片刻道:“薛家长子,薛保荣。”
“啊?”
声音有些大,司马贝连忙捂住嘴。
痛哭中的薛保荣似乎听见动静,停止哭声,左右观察着,看了会儿,他又对巧儿姑娘道:“这次我还是没中,孙氏以为是你狐媚勾引我,害得我落榜,只有我心里清楚,你对我是真爱,那孙氏只是将我看做她荣华富贵的指望,巧儿,我好想你啊。”
“……”
司马贝听得满头黑线,她觉得,巧儿姑娘这样名动京城的妙人,是绝不会与眼前,已近而立之年的男子,有什么“真感情”。
白天走访时,多少也能看出来,巧儿姑娘对年轻有名望的才子,更为青睐。若在邹仁和薛保荣之间做选择,不管巧儿姑娘,就是她也肯定选前者。
薛保荣,外无功名傍身,内有悍妻护夫,实在称不上良配。
见南文御听得认真,司马贝扯扯他的衣角,南文御低下头,深深望着她,神色不明。
“你相信他说的?”
南文御摇头。
司马贝奇怪,“那你听这么认真?”
“听话听重点,没听见他方才说‘没想到,他如此狠毒’,薛保荣口中的‘他’才是关键。”
突然有明亮的灯火闯进来,南文御按着司马贝躲进灌木丛中。
薛保荣的妻子,孙氏,一袭烟紫色长裙,面容铁青,身后跟着丫鬟小厮无数,他们手中高举火把,几乎映亮了天空。
“好啊。”孙氏冷笑着,唇角勾起一个明显的讥讽,“爷深夜偷偷跑出来,就是为了见这个小贱人!”
薛保荣没想到孙氏真的跟过来了,有一瞬间惊慌失措,他跪坐在地上,属实狼狈,看着孙氏板着脸,身后浩浩荡荡的家仆,他心底里有些发怵。
手掌撑在地上,触碰到坟头的浮土。
他低下头,看了眼掌心,又看向巧儿姑娘的坟,忽然来了勇气。
“怎么,本大爷出个门,还必须跟你报备吗。”
每个字都很硬气,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很搞笑了。
孙氏牵强的扯扯嘴角,“爷,您是打算自个回去,还是我叫下人抬您回去?”
薛保荣身形一僵,孙氏已经朝下人使了眼色,两名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小厮,走上前来,薛保荣双脚双手撑地,往后退。
“我不走,我不走,我要跟巧儿在一起,你们放开我!”
瞧薛保荣被五花大绑架起来的样子,司马贝有些感同身受。
那日在皇宫,她也如薛保荣这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时间感慨颇深。
孙氏深深看了眼巧儿姑娘的坟墓,描画精致的脸上,露出厌恶,“死了也不叫人安生!”
狠狠啐了口,挥斥下人们离开。
薛保荣被人抬着,活动受限,嘴巴却没被堵上,他一个劲道:“姓孙的,你叫他们把我放下来,你,你谋害巧儿,你会遭报应的!”
孙氏本不愿搭理他,可薛保荣不依不饶,最后孙氏气得没办法,将手绢团了团,塞进薛保荣嘴巴里,恶狠狠道:“闭嘴,我再给你三年,若三年后你还不中,就下去找你的巧儿吧!”
没想到孙氏这么大的口气,司马贝啧啧摇头。
等他们走远了,二人才从灌木丛中出来。
司马贝揉了揉了有些发酸的膝盖,说:“原来传说中的母老虎就是这个样子,今天可算开眼了。”
南文御幽幽看她一眼,突然说:“以前常听他们讲,女人婚前婚后两幅面孔,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他的目光又浓又深,司马贝有些看不懂。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司马贝扬起小脸,审视地盯着他,暗光下,南文御的容貌并不甚清晰,她只能看清他清隽的轮廓,和线条好看的下颚线。
男人笑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调查似乎有了新的方向,又似乎陷入僵局。
巧儿姑娘生前怀有身孕,孩子父亲身份成谜,邹仁说巧儿生前有要事与他商议,结果孙氏来了,一切成为谜团。吕恭在巧儿出事的第二天离京,薛保荣在巧儿坟前喊冤。
邹仁、吕恭、孙氏、薛保荣。
可以肯定,他们几个一定和巧儿姑娘的死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可……证据呢?
薛保荣咬死巧儿之死,与孙氏有关,话中的意思,无外乎他与巧儿郎情妾意,而孙氏小肚鸡肠,容不下巧儿,故而将其杀害。
司马贝是不相信,巧儿和薛保荣有什么,但孙氏是否是杀害巧儿的凶手,有待商榷。
昨晚从郊外回来,司马贝和南文御讨论了一整夜,关于案情的事情,待天见亮,才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睡了没多久,小翠叫她起床。
司马贝正打着哈欠,琅一从外面进来,看到司马贝,行礼问安,“大人早。”
“你也早。”
琅一瞅了司马贝一眼,见她眼下乌青,问:“大人昨夜没休息好?”
司马贝叹气,“别提了,叫南文御折腾一整夜。”
又是挖坟掘墓,又是讨论案情,可不够他折腾的。
司马贝心怀坦荡,自然不觉得话有什么异样,琅一可就不了。
正所谓仁者见仁,淫者见淫。
琅一暧昧的抿着唇,满脸诡异的笑。
司马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突然问:“我上次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愣了下,琅一道:“问过了,京城书店的老板,都不知道一枝春究竟何人,小人还专门问了版印局,他们说一枝春的书,属于禁书,不是他们负责刊印,这类话本,都是民间小作坊刊印的,很难调查。”
“……”
司马贝挠着头。
日子好难,
查案差不明白,调查人也陷入僵局。
琅一好奇道:“大人,您为何苦苦揪着一枝春不放,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眸光敛了敛,司马贝道:“一枝春他不是人。”
琅一:“???”
司马贝:“他是混蛋。”
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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