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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祈歌


投射幕上最终只剩下三种色彩,黑色,红色,和银白,黑的是枯枝败叶的老树,红的是她哥哥火红色的丝衣,白的是两人相同的银白色长发,还有漫天漫地下得铺天的素雪。

        有几秒钟沈廷煜没有说话,央碧和伽罗都捂紧了嘴巴在无声流泪。

        的确该流泪,幼小的年纪,伤心的孤寂,连亲情都捂不热的冷漠。

        场上剩余的祭祀品一时间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开口说话,于是僵持的气氛持续蔓延在整个竞技场上,就像晨雾消散之后的一颗露珠,昭未就像那颗露珠,来得温润去得仓促。

        几秒钟后沈廷煜握紧了指尖上的凭栏,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这是昭未小时候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她最害怕的事便是被家人冷漠对待。好的,昭未,我们一齐来看看,你要得自由平等是不是真的会实现,那么这一轮暗杀者们再次获胜,虽然有位暗杀者从中舞弊导致胜之不武,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也破不得。接下来本王要再次提醒在座各位,如今场上只剩三位平民一位暗杀者,只要再死一位平民暗杀者便赢定了。”

        伽罗边擦着眼泪边问沈廷煜:“可是平民还有三位,为何再死一位暗杀者便赢定了?”

        沈廷煜不答话只是机械性吩咐:“晚安平民们,醒来吧仅有的暗杀者,你的时间不多了。”

        一整天的大战结束了,大灯熄灭后时间也真的来到了夜晚,充斥着血腥气息的夜晚。

        如今已经来到比赛中死亡率最高的时刻,南歌举起右手腕抬头,仰望着沈廷煜的银发比了个闪闪发亮的手势,于是属于他的蛊虫从沈廷煜手中缓缓飞出来,蛊虫带着火红的亮光,沿着半空中爆炸效果的球体管线徐徐穿过,没错,他才是暗杀者,仅有的也是最后的暗杀者。

        在昭未之前他从未动过手,因此传递消息的手语比得有些生疏。

        但无论如何沈廷煜还是看懂了,他懂他的私欲,他想要活下来。

        对于沈廷煜而言这是一场祭祀,以慰先祖消殒亡灵以祭战损灭族之殇。

        对于南歌而言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谁说没有流血不叫战争。

        选择做出后,沈廷煜对他比了个口型,说得是:“半壁河山九州寒。”

        南歌对他揖了个文雅的手势,比了下半句的口型:“一世春秋人已逝。”

        沈廷煜冲他饶有兴味的冷笑,又比了一句:“你小子有种,大典之后你给我等着。”

        南歌懒得继续同他比来比去,只是在座位里欠身冲他温柔一笑,他懒得同他争来斗去,反正南家历代都不争气,若是沈廷煜想要摄政他也压根没办法,不过该讽得他还是要讽他。

        这一回南歌选择了柔柔弱弱的伽罗,没有甚么为甚么,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

        他想念他的王府,他想念他的浮名,他想念他的翠儿,所以必须有一将功成的信念。

        与之前几日完全一样,由于他有小王爷身份的掩藏,根本没人怀疑到他的身上,比赛愈到最后愈是在考验人性,如今已经没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有的只是你争我夺的孰生孰死,剩余的祭祀品之间嫌隙明显火拼升级,如果这是真刀真枪的对抗,他相信早就有流血事件的发生,其实这正是秋日大典创立的初衷,为何一定要有个胜利者,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对存有反叛之心的人加以震慑,为何不随便绑几个人来执行刑律,干嘛非要大费周章搞个竞技比赛。

        之前南歌一直想不明白,如今走到了最后他终于想明白,沈廷煜要得是个扑不灭的希望。

        没错,人活着要有希望,而希望之光是唯一能够战胜恐惧的精神存在,但是希望之光却并不需要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磅礴巨大,希望之光只要微微存在的一小簇便好,足以勾起人欲望的一小簇便好,希望太大便不再是希望而变成了奢望,但人活着不能有奢望,所以他需要有人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花落谁家,再踏着尸骨凯旋归来,这是人性也是希望,仅此而已。

        伽罗也是位无辜的平民,在座椅腾空时大家才搞明白。

        澜沧城的都城洛城,初夏的晨雨给这座城市平添几分朦胧感,整个城市像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静静的卧在这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中,而在这幅画卷上淡雅的墨色中,微微呈现出的一点红正是天香阁的所在,暖阳初升,一群彩衣飘飘的妙龄少女在后花园中追蝴蝶,采露水,嬉笑打闹,燕语莺声,忙得不亦乐乎。

        天香阁的老板据说是先帝最为宠爱的丽妃,繁花似锦庭院深深,山外青山楼外楼,高楼迭起花团锦簇,仅是大大小小的园林便有无数,这里便是伽罗供职的地方。

        花园东南角的一处角楼之上,叮叮咚咚一曲高山流水,弦声清脆悦耳绕梁不散。

        楼下的妙龄少女如同听到号令,停止了嬉戏打闹各自收敛笑容,依次分列而立,应着一片浅吟低唱的管弦之声翩然起舞,楼上领舞的伽罗动作柔美之极,如彩蝶曼舞,如睡莲初开,如莺燕展翅,如彩云追月,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妩媚动人美艳至极,尤其是舞到中段,更是静如处子动若飞天,于气定神闲中透出落落大方,一颦一笑尽显绝代风姿。

        此时一个瘦小的身影骑在一处高高翘起的飞檐上,两条腿悠悠然荡来荡去,正在大方欣赏眼前这幅美女春意图,天香阁名义上是青楼之地,但却有着极其严苛的禁约,内门弟子只表演歌舞秀,不陪酒不侍寝若有人胆敢偷看这些内门弟子的生活起居,轻则刺瞎双眼,重则直接乱棍打死暴尸荒野去喂狗,由于天香阁的特殊背景,即便是出了人命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便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一曲弹尽四大头牌之一的曦月发现了屋檐上的小身影,长袖一摆飘然起身,然而那身后的琴弦被指间留下的力道震动,还在独自演奏最后几个音符:“姐姐们跳舞真的那么好看?”

        小身影咯咯笑起来:“别的姐姐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但是我姐姐是好看的。”

        曦月笑着又问他:“你姐姐是谁啊?”大家在她的笑声中屏息凝视,天香阁的规矩,偷窥者被抓住是要当场被赐死的,不管是小混混还是谁谁谁的家人亲眷。

        小身影涨红了脸嘴里咕噜着:“我姐姐就是你们的领舞!”

        曦月点了点头还是笑颜如花的柔声:“那你姐姐有没有对你说不可以偷窥呢?”

        美女们面面相觑惊愕万状半晌无语,伽罗奔出来跪在曦月脚边求情道:“我弟弟还不满十五,他还是个孩子甚么都不懂,求曦月姐姐原谅,他再也不敢了。”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盯住她的脸,曦月紧紧盯住她的一举一动,连呼吸都变得缓慢绵长起来,暗自沉了一口气,依旧眯着一双笑眼缓缓问她:“你的意思是由你来替他顶下罪过了?”

        伽罗大惊失色,舌头因为极度恐惧而打结:“我,我愿意,只求曦月姐姐放过我弟弟。”

        曦月不想吓坏她,所以只是温柔一笑,纤纤玉手微微托起她的脸:“你们这些姑娘年纪还太小,怎么会明白世事的险恶。娘娘定下的规矩便是圣旨,你也莫要怪我无情。”

        说着伸出一只手指在眼前的空气中随手一划,那空中竟然依着手指的轨迹绽开一朵朵鲜艳的血花,内力从指尖汹涌而出色红如血,如同滚雷石火一般在当空爆炸,伽罗的双腿在她的内力的爆炸之下被齐刷刷锯断,血花如同一条赤红色的匹练铺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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