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许你一世无忧
林嘉慧收敛神色，语气认真:“陈森，我是一个当妈的，三年前我生尽夏，半条命都搭在手术台上。也是经过那一次，我跟江程两人就想清楚了，不求这兄妹两人未来如何，只希望他们平安健康就好。你比谁都清楚娱乐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况且是当爱豆。”她摇头笑了笑，“我不希望他以后只是回个家都要跟做贼一样，就这么简单。”
陈森说:“公司会尽力的保障他的个人隐私跟人身安全，你不用太过担忧。”
林嘉慧瞪他：“那不是你儿子，你说得倒是轻巧。”
陈森竖起三根手指对着头顶的璀璨灯光：“天地良心，我可是一直都把你们的儿子当亲生一样来看待的。”
虽没认干爹，但陈森一直都把这两孩子当成是亲生的来看待。
“你醒醒，就你这基因，你生不出。”林嘉慧翻他一个白眼，“这都怪你自己，当时江程就建议你不要这么着急，你拿了钱话语权肯定不到你手里，我们夫妻都跟你说了你要缺钱就开口，就你那小公司我们还资助不起吗？非要好那面子，就那么一点钱你还要搞融资，一不小心还要把自己给卖了，就你这脑子开什么公司啊，你就该去养老院待着。”
林嘉慧向来刀子嘴豆腐心，直白的话里都是对他的担心。
陈森搅拌着已经凉透的蘑菇浓汤：“那我不能总靠你们吧？”
“你可真逗，当下最火的艺人三分一都是你们公司的，受点打压缺点钱就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你是对自己还有对你的艺人多没信心？”
陈森当时四面楚歌，除了资金链的问题，还有各种打压的问题等等问题，他知道张嘴林嘉慧多少都能拉他一把，只是他一个大男人还是放不下那可笑的尊严。他现在比谁都后悔，只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不提这件事了。”陈森放下汤匙，认真地凝视着她：“嘉慧，一个不管再怎么优秀的舞者，都是需要舞台去展示的，你一个当妈的，不可能看不出来他对这个行业有兴趣。”
三年前的暑假，林嘉慧刚生下孩子需要一段时间住在医院调理身体，时刻观察。当时全家大小都围着她跟女儿转，对刚放暑假的江尽恒无暇顾及。江尽恒因为担心母亲跟妹妹的安危又不愿意待在家中，各种娱乐活动也不去，就整天泡在医院，陈森前来探望林嘉慧，看到泡在医院的江尽恒就决定把他带到北延去照顾一段时间。
江尽恒的父亲江程当时正计划着要把江尽恒送去国外一段时间，这会儿听陈森这么一说，想都没想就把孩子交给他。一来是两人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信得过，二来是江尽恒跟陈森的关系向来不错，这一提，江尽恒想都没想就答应跟陈森走了。
陈森对孩子不是溺爱式的教育，尤其是男孩子，他把豆丁大的江尽恒带去北延后就让江尽恒跟其他练习生同吃同住。当时同期的那一批孩子，就他年纪最小，可他性格好强，哥哥们一天训练几个小时他就跟着训练几个小时，一点都不含糊，从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到短短的两个月后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内部竞选中打败了哥哥们高票获得参与演出的机会。
2011年夏，十岁的江尽恒站在上万人的舞台上毫不怯场的给师姐们伴舞，惊艳众人。
至此江尽恒就爱上了唱歌跳舞，暑假结束后，他回到花城主动报了班继续学跳舞唱歌，并跟陈森约定好寒假也去。当时的老师并不清楚他的身份，还以为他就是普通的练习生，在他走后甚至接二连三的给林嘉慧这个做家长的打电话，惋惜人才。
江尽恒不止一次跟林嘉慧说过当时站在那个万人舞台上时的感受，眼中的热爱毫无掩饰，林嘉慧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家儿子有多热爱舞台，所以从小他跟着师父跑南闯北去比赛她从未阻止过，唯一阻止的是让江尽恒继续去北延。
她的理由五花八门，后来江尽恒再也不问了，同样的也不再跟她分享这方面的感受。曾经跟她无所不说的小男孩，渐渐有了自己的小世界。
是她亲手把一道隔阂竖在他们母子关系上。
她有自己的想法，娱乐圈太复杂，一旦江尽恒迈了一只脚进去，他们这些当父母的很难护他周全。然而随着江尽恒的成长，林嘉慧越来越能感受到自己这种保护对江尽恒而言是一种束缚，包括刚才江尽恒跟陈森交代自己最近在忙些什么时跟她透露出来的信号也是让她难以忽略的。
这是她教出来的儿子，她不可能听不懂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两人陷入了一种沉默，楚曰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话，什么娱乐圈什么明星爱豆之类的词汇于当时的她而言太陌生了。
“橙橙。”楚宋玲喊了她一声，把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楚宋玲优雅的擦拭着嘴角：“你去上个洗手间吧。”
楚曰并不想上洗手间，只是看母亲那态度也不像是要跟她商量的意思，只能起身离席。
这条裙子本来就撑，现在吃了一点东西更有随时炸开的风险，楚曰就算是想去上洗手间也不敢去，生怕这裙子弄下来就穿不回去了。
答应了母亲要去，这么快回去又太假了，所以她只能在去洗手间的那条路上晃悠。
洗手间跟用餐区是用一个巨型的鱼缸作为墙一样隔开的，鱼缸被灯一打，给人一种错觉仿佛置身海底。楚曰不禁被这个景象吸引，不自觉的走到了鱼缸面前，脸贴了上去去看鱼缸里的色彩斑斓，她又喊不出名字的小鱼。一条浑身红色手掌大的鱼挡在她的面前，好像要看清楚她是谁一样盯着她看，楚曰觉得好笑，伸出手指隔着玻璃去点了点它的脸，可能是把它吓到了，那鱼儿摆动着尾巴游走了，她的视线豁然清楚了起来，隔着深蓝的清澈的水，一眼就看到在逗鱼的江尽恒。
江尽恒双手举起来，五爪张开，还带着奶瞟的一张脸假装很凶，对着鱼缸里的鱼“喵”了一声。
他恶作剧的想装猫吓鱼，可就连鱼儿都觉得他可爱，成群结队的朝他游了过去把他的“猫”脸挡住。
江尽恒跟她所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不管出现在哪里，都能轻易的吸引她的目光。
鱼不知何时散去，江尽恒在鱼儿的游动中朝她挥了挥手。
江尽恒朝她走了过来，楚曰不知为何会因为他的接近而紧张，垂在身侧的双手捏着裙摆，用一张僵硬到不能再僵硬的脸面对他。
江尽恒察觉出她的不一样，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
“我我我我没事。”楚曰结巴了。
江尽恒：“你是不是看了结巴鱼？”
楚曰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什么结巴鱼？”
“这个啊。”江尽恒指了一条红色的小鱼。
楚曰不解，江尽恒摸了摸鼻尖给她解释：“这鱼叫结巴鱼，说是看一眼就会结巴，你刚才肯定是不小心跟这鱼对视上了。”
如果楚曰是在弟弟的那个年纪，她肯定对此深信不疑。看一眼就能结巴的鱼是不存在的，更何况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结巴。
他在说谎，并且会让你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在说谎，飘忽不定的眼神，下意识的摸着鼻尖应该是他说谎的特征。
谎言有很多种，他这种不落讨厌。
这样一番旁人看起来会很幼稚的话，落在他身上却显得他这人单纯美好。楚曰也很奇怪，她很少会对人这么的好奇，这种感觉太特别，她从未觉得自己言语贫瘠到这种程度，她找不动形容词来形容这种感觉，更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江尽恒。
楚曰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一时没顾得上理会他。碰壁的江尽恒一双桃花眼飘了几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要不我们回去吧。”
楚曰错愕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回答起他刚才的问题：“对，我刚才就是看了那条鱼。”
她说谎的技术可比江尽恒好多了，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得跟真的似的。
江尽恒意料不到，看着她那表情笑了出声：“楚曰你太好玩了。”
这爽朗笑意惹得撒谎的楚曰脸色一红，江尽恒没笑得太过分，见好就收：“现在不结巴就行了，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并肩而行，江尽恒嘴角还有残余笑意，楚曰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捏着自己的裙摆走得跟木头人一样僵硬。
“谁过生日？”江尽恒忽然道。
楚曰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发觉在弹奏的小姐姐把钢琴曲换成了轻松自在的生日曲。
不知何来的紧张感让她立刻集中注意力看起四周，坐在位置上的母亲扭着脑袋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看，原本坐在身旁的潘博文也不见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潘博文在生日曲的伴奏中捧着蛋糕登场。
四周投来目光，有人开始鼓起掌，跟着唱起歌。
楚曰此刻心是悬着的，这感觉跟每次开学前都会被老师叫上讲台做自我介绍时的恐惧如出一辙。
“生日快乐！”潘博文把蛋糕捧到她的面前，烛光一下子点燃她惊慌的双眼。
尚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无措被男孩看入眼中。
“干什么呢？快许愿吹蜡烛啊，你叔叔可是为了你的生日要给你个惊喜才专门订的这里。”母亲笑着催促，就连一向闹腾的弟弟此刻都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她。
楚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手脚跟扔进了北极，冻得僵硬。
“你的蛋糕真好看，我能蹭一块蛋糕吗？”江尽恒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旁。
楚曰看向他，在他充满笑意的双眼里缓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你要先许愿吗？譬如再也不结巴之类的。”他跟她开玩笑。
“是啊，许愿。”林嘉慧跟陈森过来凑热闹。
众人把她包围，她像是电视剧里表演的那样，在这个格格不入的陌生环境里，闭上了双眼，大脑里浮现的只有江尽恒的名字。
那就许江尽恒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佛祖，您可一定要实现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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