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绝知此事要躬行

戚玉真在孟阳阅读章程的时候非常专注的看着孟阳，眼中隐隐有所期待，见孟阳读的仔细，神色认真，戚玉真很是高兴。此时见孟阳请教，戚玉真起身前来，顺着孟阳所指，一一介绍起来。

孟阳让戚玉真坐回原位，自己则站在戚玉真一边：“与戚先生学习，先生坐，学生站。”

戚玉真想要起身，哪里敌得过孟阳的巨力，苦笑了一下，心里却是满意的很。

戚玉真平时主次分的很清，但此次所展示的章程乃是他一生的心血，因此内心是非常希望得到孟阳的重视，此次他便僭越了。

“公子请看，薪俸这条分为三点，这个安排与现在各国的章程并不一致，您问到了点子上。这第一点，就是每月的薪俸，与各国并无不同，不过炎国禁军每月将近四两银子，府兵也有二两多，咱们这个是少一些，每月只有一两，但是您等我介绍完其他两点，咱们可以模拟计算，您就会发现变化。这第二点，包括军士、劳工和官员都可适用，衡量的标准则是战功、生产的物资和内政的管理评价，三者所达到的效果等同，评价高低作为每月薪俸变化的基准。这第三点，则是对于征战的单独计算，不算在每月评价之中。举例来讲，比如我们即将攻打金乌山庄，需要卫队，需要后勤，也需要管理的官员，分工不同，但目标一致。按照第一点来说，无论攻打金乌山庄与否，每人每月均有一两银子薪俸，官员则是三两。按照第二点，每个岗位有三十级的评级，需要综合评定，如此次卫队的战功计算在内，所需的各项物资的准备也计算在内，官员的效率也计算在内，完成基本的要求，给与中等评价，得到基础评分，超额完成，则给与上等评价，超出基础评分的分数计入评分，而表现不好者，给与下等评价，按章程扣除一定的基础评分。基础评分低于一定的分数，便淘汰，只要认真工作，得到基础评分便没问题，积分每年一评，积分高者晋级。效力的时常，也增加评分，因不同时期对人员的需要不同，人员会调整岗位，由于卫队、劳工和官员评价体系一致，因此换岗积分可以互换，不会影响表现。按照基础评分，每月有一两银子薪俸，官员还是三两，等于每月卫队和生产人员有二两薪俸，官员有六两，已经高于现在炎国的薪俸。第三点，则是这个体系的关键，每次出战所调用的卫队、劳工和官员，不分所属，只按照每次出战所得到的战利品，进行分配，由于战事主要依靠卫队，那么对于战功的评价便决定了每个卫士所获得的战利品不同，队伍完成任务目标有战利品，个人的战功也有战利品。”

戚玉真指了指下面孟阳提问的另一条，“这便是战功的计算章程，结合刚才咱们所讲，您便了解这条为何这么制定。”又指向另一条“这条则是战利品计算的章程。”

孟阳原本都记在脑中，现在戚玉真这么一讲解，孟阳便马上理解了这几条的用处。

“比如虎牙山一战，缴获一千五百零六两白银，价值一百二十两的粮草，战马田马共六十五匹，兵器盔甲四百二十余套，衣物和家具若干，那么便缴获了价值一万两千两白银的战利品。假设咱们全部人手都参与此战，按照第三点来分配，取一成分与大家，便是一千二百两白银，这一战每人便能分到三两银子以上，卫士更多。一名劳工拿一两薪俸、一两的奖励、三两的战利品分配，便是五两银子，比炎国的禁军拿的还多，这还只是劳工，也未算日后奖励晋级的银两。至于向上的各级官员，不论是在军中任职还是管理内政，都参照目前炎国的体系，在此基础之上也按照三十级积累，采用底奉少，奖励高的方式。

如此运转，整个山寨的人，无论军民，都想外出征讨，都想变得更强大，新进的人手很快便会被这种机制激励，最短的时间融入咱们，咱们会从山寨到封地，从封地到建国，卫士会变成军士。而出战则成为我们发展的主流，相信到那时，不用我们劳心，各级的军头都会想办法找到出战的机会，从而一面开疆扩土，一面壮大自身，一面变得富裕。”戚玉真一口说完他的构想，气息不足，脸憋得通红。

孟阳细细思忳，戚玉真说的办法可行，他听了都动心，同时孟阳也想到了一事，开口问道：“戚先生，要是有朝一日咱们建立帝国之后，百姓安居乐业，又该如何？”

戚玉真站了起来，带孟阳来到另一张桌旁，桌上摆放着地图，戚玉真说道：“公子你看，这是炎国，这是齐国，这是越国，最北边的是北国，公子发现什么没有？”

“这地图，除了这四国，四周还有很多的地方，但不属于这四国。”

戚玉真点头：“公子聪慧，这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关键。咱们现在位于炎国，炎齐北越四国一侧是大海，另一侧与陆地衔接处却被万里山脉的天堑所拦。传说我们所在的大陆叫做东胜神州，我们这四国看似占地很大，其实东胜神州更大，咱们这四国只是它的一隅，其他的地方，还有很多的帝国，只是没有人真正的见过。而且据说东胜神州之外，还有其他的州隔海而存。连出过四国的人都没有，就更别提到过其他大洲的人了，要是能够乘大船跨海去别的洲，那又是何等的豪情。我相信这些传说都是有来由的，我相信这些大洲的存在。公子有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咱们一统东胜神州？会有一天，咱们将其他大洲也一并统治了？”

孟阳没想到戚玉真心这么大，随即反应过来，戚玉真的意思是地盘足够大，即使建立了帝国，还可以向外扩充。

孟阳颇有决断，当下拍板，按照这个章程执行。

戚玉真听后激动至极，忽然冷静下来，说道：“公子，此章程乃是在下所思所想落于纸上，并未实际操作，真要执行，可能会有风险在后面等待，请公子三思。”

孟阳笑道：“目前来看，我认为可行，戚先生的担心也有理，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不做的话，咱们也无法验证不是？所以咱们先做，有了问题，咱们再修改。只要咱们齐心，此事便没问题。”

戚玉真此时感觉天都比平时要更蓝，一生的抱负，在高王处没来得及实现，原本以为要等到高俊树羽翼丰满，没想到在孟阳这里便已经可以实现，戚玉真感觉自己全是现在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公子的伤势三日便能痊愈？”

“目前已经结痂，伤处很痒，看来恢复很快，已经无大碍，目前就是注意不要撕裂伤口，三日内应无问题。”孟阳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

“公子恢复伤势的速度，部分七品高手都难以达到，真是让人羡慕啊。”戚玉真感叹。

孟阳苦笑道：“我宁愿不受伤，以后的敌人会越来越强大，现在的虽然难缠，但至少性命无碍，以后碰到的敌人，可能稍微一个疏忽，便丢了性命。”

戚玉真点头道：“这世道，强者为尊。没有武力，只能任人鱼肉，别说不会武艺，武艺低了都不行。公子还是不要多想，若是一心向武，便向前看吧，咱们越强，才能摆脱这些束缚。”

孟阳觉得戚玉真所言甚是，“若不想任人宰割，随波逐流，一旦争上游，便如开弓之箭，没有回头路了。”

“公子，既然三日便能恢复，对金乌山庄，我们何时下手？”

“宜早不宜迟，北洞山、虎牙山被灭，消息应该已经传出来了，趁着其他这些山贼均还没有摸清具体情况，咱们的优势还能发挥，灭了金乌山庄之后，三百人规模的山寨就都除掉了，抓紧清理剩余的六个山寨，争取不给他们联合抱团的时间。就定在后天晚上动手，诸事的准备，便有劳先生了。明日让俊树留守并继续训练卫士，你和飞宇随我去卫署，熟悉一下炎国的官场规矩，以后和官家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着呢。今晚麻烦先生帮我写一份邸报，此外后天便把薪俸发了吧。”

戚玉真领命，取来纸笔，按孟阳的意思写好了邸报，下去安排各项事宜。

孟阳心知今天不能习武了，他晚上休息的时间短，又不能练武，结合这段时间的体会，他发现义父教他的知识不少，人情世故他也懂，但是无论是今天戚玉真所提内政之策，还是高俊树和廉飞宇所做的军事安排，这些方面都是他所未涉及的领域，需要多多补习，而眼前更为迫切的，便是认字，识字才能写邸报，识字才能读书。习武重要，知识更重要。

孟阳来到街上，寻了一家书店，这书店装饰古朴，孟阳感觉很有眼缘，便走了进去。书店的伙计迎了过来，孟阳提出要购买一些启蒙的书籍，还有便是兵书战策、治国之道的著作，还要一套字帖。掌柜的是个年约花甲的老者，听到客人要购买不少书籍，知道是大生意，便过来亲自招呼。请孟阳坐下，然后嘱咐伙计挑选图书，送过来。

伙计很快拿了一些书籍过来，根据孟阳的要求，掌柜的为孟阳挑选了启蒙书籍，“这位公子，要论学问，各国士林皆推崇越国的著作，这些便是炎国蒙学所使用的启蒙书籍，均是越国学者所著。”

孟阳接过，发现印刷清晰，版式精致，点点头，说道“劳烦掌柜的，其他要买的书籍，有此版式的话，便都要这个版式”。

伙计又送过来一摞儿书籍，掌柜的接过看了看，又让伙计按照之前的版式换了几本，说道：“小老儿为公子选了这些兵书战策，不知公子读过哪些，便将其全部拿了过来，公子可自行挑选。”

孟阳接过观瞧，只见封皮上分别写着《韬略》、《谋》、《言》、《兵》、《势》、《大匡》、《九变》等等，孟阳点点头道：“掌柜的，这些我都要了。”

掌柜的见孟阳豪爽，便知今日能够多挣许多银钱，心中高兴，嘱咐伙计取来治国著作，“公子请看，这《古帝四书》、《经》、《通鉴》等均是前人留下的治国经典，这安源县境内，治国之书便是小店最全了，其他书店多以小说、戏本为主，市井之人最为喜爱，所售颇多，而经史等书，便少了。小店齐全，概因家父本身也是有过功名之人，对这些书籍最是喜爱，因此到了小人开店，一直贩卖至今。这几套字帖用的是楷书，楷书乃是目前各国通用文字，有颜体、柳体等等几种，请公子挑选。”

孟阳仔细看了，很喜欢柳体，选好之后，让掌柜的将书籍按照难易程度排列并包装好，又采购了一套文房四宝，起身结账，掌柜和伙计将孟阳送到店外，向孟阳告别，孟阳点头，表示会常来。

回到住处，孟阳按照顺序拿起一本启蒙的书籍，打开之后，仔细阅读，遇见不会的字，便写在宣纸上，留待日后向戚玉真请教，一本书中的生字选出之后，孟阳便不再观看，打开字帖开始练字。

孟阳之前识得一些字，主要是那半本诗集里的字，但是对于写字和书法并不擅长。孟东来对孟阳练体的要求很是严格，但是对于读书写字，则松的很，孟东来对于孟阳的未来成长考虑的更现实，不认为孟阳有考取功名的机会，因此为孟阳锻炼一个好身体，作为孟阳日后的本钱。

孟阳拿起毛笔，学着戚玉真写字的姿势，执笔练字，孟阳练得很认真，很专注，虽然前期写的并不像，但是孟阳反复的临摹字体，一个时辰过去，基本的比划比照开始有了很大的改变，孟阳比照最初和最后写的比划，发现变化很大，有了信心，便继续练习。中途孟阳就寝休息，起床之后继续练习，直到天亮。

孟阳出门，早有人在此等待，服侍孟阳洗漱，早饭已经准备好，孟阳用过早饭，不多时有人禀报，戚玉真和廉飞宇已经将孩童都放入马车，廉飞宇之前选的十男十女，如今已经听从戚玉真差遣，十名男子除了赶车，剩余的便在车旁看守，幼小的孩童由妇女抱在怀中，在门口等待。

孟阳和众人打了招呼，看到大家已经更换了新的衣装，男女皆是深蓝色短打扮，连戚玉真和廉飞宇，也是一身蓝色衣装，只是通过款式和质地与他人不同以示区分，戚玉真是宝蓝色的书生长袍，廉飞宇则是宝蓝色劲装。戚玉真之前联系了县里所有的裁缝铺，连夜赶制出来众人的服装，着装一致，整齐划一，平添了几分英气。孟阳一袭白衣，与蓝色相得益彰。

“戚先生给大家这么一换装，马上大家的精气神便不同了，很好！”孟阳很高兴。

“这些衣服的款式都是戚先生设计的，干净利落，颜色也很好。”廉飞宇穿着新衣，在他魁梧的体型衬托下，显得精神抖擞。

“俊树那边也都换上了，大家换了身份，也有了新气象。”戚玉真对孟阳和廉飞宇的称赞很是受用。

有人牵马过来，孟阳和廉飞宇翻身上马，戚玉真自然还是坐着那辆马车，一行人向鹰羽卫县卫驶去。

到了县卫门前，队伍停止。早有鹰羽卫的守卫上前询问来意，孟阳拿出拜帖，递给守卫。之前早有人给守卫打了招呼，看到拜帖，守卫便客气的让孟阳稍等，自己进门禀报。

盏茶时间，县卫大门打开，从里面奔出两列鹰羽卫，着甲持戈，气势慑人。

众人没见过这等阵仗，顿时心中有些忐忑，好在出发前戚玉真交代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害怕，要给公子长脸。众人记在心里，虽然现在害怕，但是表面都装着平静，看着眼前的场面。

孩童们倒是有不少被鹰羽卫吓到，有些哭了起来，有人带头，不一会儿孩童们便全都哭了起来，妇人们急急去哄，按照戚玉真之前的吩咐，将准备好的糖果喂到孩童们的嘴中，顿时场面好了许多，除了太小的孩童，大多止住了哭声。

鹰羽卫分两侧排开，一群人走了出来，孟阳望去，没有一个认识的。之前报信的守卫引着几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位年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三缕长髯，眼神清澈，后面跟着四名手下，这五人的衣装与普通鹰羽卫不同，看来是卫署的官员。

中年人来到孟阳的面前，双手一抱拳，“可是孟阳孟公子？”

孟阳还礼“正是在下，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在下崔文耀，安源县鹰羽卫镇抚，奉赵大人之命，前来迎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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