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气息最驳杂的地方只留下了大滩的鲜血和凌乱的爪印。
达达利鸭对阿贾克斯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战斗力有种直觉般的信任，但是这次遭遇的敌人非比寻常，那股像是被陈年的污垢油脂渗透的臭味，达达利鸭即使只是稍稍吸入了一点都感到了异常的恶心。
黑暗侵蚀了野兽的精神，却也赋予它们非同寻常的力量。
——这股力量与“光”本能的互相排斥。
可能是过于焦急，达达利鸭的眼中鲜血留下的痕迹逐渐褪色，但是那道似乎指向阿贾克斯离去方向的痕迹却越发清晰。
阿贾克斯鲜血的气味完全被臭气压制，达达利鸭只能紧跟着视野中那道显眼的痕迹向前追逐。
脑海中似乎有蜂鸣一样的声音交错着响起，一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像泡沫一样轻飘飘的浮起。
[自己似乎是要留在这里等一个人……]
[只要留在这里，应该就能等到了吧？]
[但是……]
[这种莫名的直觉……一直这样等待，真的有用吗？]
浓厚的黑暗气息越来越重，简直像是谁家忘记关的水龙头一样疯狂的向外逸散……
[……水龙头又是什么？]
明明之前达达利鸭从未在自己的领地上见过这条缝隙，但是此刻，这条缝隙安静的待在那里，裂开的大口仿佛亘古留存一般，肆无忌惮的嘲笑着达达利鸭。
[啊啊——，……算了！]
那道仿佛深入地底的缝隙已在眼前，似乎有不长眼的动物向达达利鸭扑过来。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阿贾克斯出事……]
[当下的友人……，还是虚幻的爱情……]
[当然是要选择阿贾克斯！！！]
心念闪动，脑海中思绪聚拢堆积出的白色泡沫骤然崩裂成一片片雪点。
达达利鸭放弃思考，她的直觉疯狂的拉响警报，似乎是在告诫她下方的危险。
[没错！]
[阿贾克斯一定非常危险！]
[没有达达利鸭他真的是完全不行啊！！！]
光翼如同弓箭的尾羽一样收敛，在空气中荡起的波纹温柔的拂过扑上来的群狼，黑色的灰尘扬起，地面上已不见群狼的身形，甚至连它们留下的血迹也在逐渐消散。
——
不出阿贾克斯的预料。
群狼将他赶至深渊缝隙，想以深渊的力量杀死他，但是却又畏惧缝隙的力量，或者说……
畏惧缝隙中亘古可怖的气息。
所以不敢和他一同跳下。
[哈，终归是一群胆小鬼。]
只有银狼首领仿佛遏制不住什么意识一般，疯狂的跟随着他跳下缝隙，此时对方狰狞扭曲的面孔比起地面上的生物，倒更像是传说中邪恶失序的魔物。
骨刺从银狼的面部穿破血肉缓缓长出，银狼原本还算得上光泽亮丽的银色皮毛沿着骨刺周围一圈圈的褪下，裸露的粉色皮肉像活物一样扭动。
它已经失去了感知痛苦的能力，或许现在都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物。
阿贾克斯的直觉告诉他，再让对方转化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更加糟糕的事情。
只是刚刚的纵身一跃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可能失血过多，阿贾克斯的右手已经失去了知觉，现在只是凭借着肌肉本能的记忆紧握着父亲给他的短刀。
现在还能够动用的……
身体的战斗本能闪电一般窜过大脑中的神经元，又像火花一样节节往下，点燃每一块骨骼，每一丝肌肉，像是要燃尽这具年轻躯体里的所有能量。
阿贾克斯在空中灵巧的扭转身躯，以一个拥抱的姿势迎上银狼。
他狠狠咬住银狼的咽喉，僵硬的右臂在身体旋转间带动手中的短刀刺入银狼腹部。
银狼疯狂挣扎着，那力道带着它身躯上的阿贾克斯在空中狠狠的撞向附近凸起的石块。
阿贾克斯的双眼紧盯着银狼的咽喉，咽喉与双眼之间过短的距离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也使得他愈发强烈的集中施加在牙齿上的力量。
银狼带着阿贾克斯反复的撞向可以它撞上的任何一块石壁，死亡的危急让他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强大的力量。
阿贾克斯的身体如同一块破布，随着银狼的甩动剧烈的摇晃。
虽然他已经无力调动身躯的任何一个地方，但却感到自己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冷静，脑海划过曾经经历过的一副副画面的同时，甚至能够腾出空档来计数到底被银狼撞断了几根骨头。
[父亲、母亲、兄长、冬妮娅……]
[哦，还有天鹅公主]
[故意把它放在最后一个，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天鹅公主生气的模样实在可爱，不然他也不会一直逗弄对方……]
[这只狼挣扎的力度减小了啊……]
[一直往自己喉咙里流淌的腥臭液体……，难道是对方的血液？]
[这可有点糟糕。]
雪狼不再动弹，阿贾克斯紧扣的牙关缓缓松开，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白色的雾气在他的眼前蒸腾。
[在下面看天空，竟然是这个样子]
“啪嗒——啪——”
[从高处落下，原来这么沉重的身躯也能弹起来……]
“咳——”
[细小又微弱的光……]
[但是……]
阿贾克斯想要伸出自己的手，轻轻触碰一下那道细微的光芒，但是当他完成了抬手这个动作之后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这具躯体，抬起手这个动作，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所以那道越来越亮的光，可能也是自己的幻觉吧……]
[在这样的战斗中结束，好像有点可惜啊。]
[小天鹅回来之后，会不会很着急呢？]
[真好奇啊……]
那双像天空一样明朗的蓝色双眼缓缓合上，连同眼前那缕微弱的光一起，缓缓下沉……
可能是临死前的幻觉，阿贾克斯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阿贾克斯！”
[是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但是又有些莫名的熟悉。]
“你这个笨蛋！”
[啊这个语调……，有点像是……]
“笨蛋！傻瓜！神经病！”
[哈，不可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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