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处罚
屋内几人齐齐变了脸色，唯有青楸，面上的笑容反倒灿烂了几分。
在鹿卿云开口之前，关瓒颇有眼色先一步问了：“这是在做什么？”
穆清辞刚想解释上几句，鹿卿云一指青楸：“你来说。”
此言一出，穆清辞的脸色立刻白了几分，她轻咬住下唇，似乎强忍着将满腔的委屈堵回到了喉间，只用一双泛着水光的眸子望向鹿卿云，欲语还休，我见犹怜。
很可惜的是，鹿卿云压根儿没分半个眼神在她身上。
青楸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为避免只讲今日之事会引发混乱，她还把自己被迫在空屋子里凑合着睡一晚的经历也说明了。她在叙述时挑了重点，有关石质储物箱的事，有关鹿卿云的事，与目前要说明的情况并无多少关系，她便省略了没提。
“所以，那日醒来后，你就发现屋子已被不知哪人毁坏，而……”关瓒下意识瞥了杜茯苓一眼，后者脸色铁青，将脸转了过去，有些像是心虚了，不敢与他对视：“而杜师弟不辨是非，非要将这罪名强加到你头上，还要同你断绝师徒关系，是这样吗？”
青楸点点头：“正是如此。”
“掌门大人、堂主大人，她是胡说，她……”
穆清辞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就看到青楸从怀中拿出那颗留影石，恭恭敬敬地双手奉至鹿卿云面前：“掌门大人，弟子留有一份证据，也许能证明弟子所言非虚。”
鹿卿云微一颔首：“放吧。”
虽然被这么多人同时见证自己摔个大马趴那一幕有些丢人，青楸还是将留影石中的内容放了出来。
这次没来得及转录至投影石，留影石放出的画面小一些，但也不会影响太多。
被搬至一空的屋子是真的，师尊不问真假直接扬鞭相向也是真的，那么由此可以推测，她说的其他话，也相当可信。
穆清辞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二。
她本就身犯陷害同门、偷盗重宝之罪，如今又空口污蔑、罪加一等，再不挣扎挣扎，只怕一念门就容不得她了。
“掌门大人，现有证据还不足以证明毁坏了房屋之人就不是青楸，而且，弟子与师尊只是……”
只是因为担忧，气性上头才有此举动。
穆清辞本想如此解释的。
可是鹿卿云没给她把话说全的机会，斩钉截铁便截住了她的话头：“不是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鹿卿云的身上，他面不改色地说出了后半句话：“是我做的。”
满屋皆寂。
青楸也愣了一下。
她实在没想到，掌门大人会承认得如此干脆利落。为了避免误会，她还特意没提起这一茬。
在关瓒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追问几句前，鹿卿云又一次开口了：“为除伏孽。”
青楸微一挑眉。
原来掌门大人是这种瞎话随口便来、且毫不让人起疑的性子，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只是……谁家除伏孽会把房子给拆了啊！而且一念门是有护山大阵的，普通伏孽怎么可能冲得上来！这种谎话根本一戳就破好嘛！
关瓒眉头一皱，出声道：“原来如此。这伏孽竟然已经进入门派中，今后的巡逻，得多派些人手了。”
青楸：……您说得很对。
全一念门上下的东西都可算作鹿卿云的财产，他为了护住更多的钱财、被迫劈坏了一间屋子，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杜茯苓因为莫须有的罪名问责徒弟，过程中还毁坏了屋子一事，就没那么好理解了。
尤其是鹿卿云也在场，且全然没有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关瓒自然也不敢再替自己这师弟求情，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一念门内禁止内斗，也禁止任何的歧视与排挤，穆清辞再得杜茯苓的喜欢，在这时候也抵不上用，该走便留不得。
穆清辞偷盗宝物的这笔烂账还没算清楚，接下来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她虽已被一念门除名，却又不能直接离开，必须以“闲杂人等”的身份继续待在门派中。
过去十几年间，得罪人的事情她也没少干，所以接下来她将会经历什么很难说。
排挤青楸一事与杜茯苓这位师尊并无直接关系，所以他只需要负毁坏公物这点责任就够了。不过自今日起，他不辨是非、偏听偏信的名声就会传遍门派内外。再加上痛失爱徒，这两件事可比任何的惩罚都更能让他难受。
至于莫名其妙受了排挤的青楸，则因为这事得了不少灵币、灵石、灵草、灵丹作为补偿。
掌门和几位堂主在场，她不想将情绪表露得太过明显，可不住往上翘的嘴角还是有些压不住。
事情既已处理完毕，鹿卿云也就没了在此久留的必要。
步出屋子前一刻，他忽地停住动作，扭头看向青楸。
青楸对他这神情都有些熟悉了，当即向着他拜了一拜：“掌门大人还有何吩咐？”
“师徒讲究的，也是一个缘分。既然缘分未到，这段师徒关系，不如断了。”
“是，弟子明白。”
“今日起，你搬到我那儿去。”
“是……什么？”
别说其他人，连青楸一下子都没能反应过来。
鹿卿云却没有进一步为他们解释的耐心，再一次迈开步子，不带任何停顿地离开了这屋。
在其他人视线所不及的一瞬，鹿卿云双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说的话里应该有“帮忙了”这几个字。
等到鹿卿云的身影已然看不见了，青楸方才扭头看向一旁站着的人：“十三堂堂主好。刚才掌门大人的意思应该是……要我搬到他那边去吧？”
十三堂堂主乔杏点头点得很是迟疑：“我听到的是这个意思。你就……搬过去试试吧。”
乔杏是二十堂堂主中最年轻的一个，虽排在了第十三位，实际管着的，却是二十堂中最小的一支。不过她沉迷修炼，平日不爱管事，所以对这些并不在意。从成为堂主到今日，她大概连自己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个人都没有数清楚过。
“那您知不知道掌门大人是住在哪儿的？”
“也许……是在那边？”
见乔杏指向某一个方向时，几乎把“不确定”三个字刻在了脸上，青楸笑笑：“多谢十三堂主解惑，我会再问问其他人的。”
听到她这么说，乔杏反倒先松下一口气：“好。时间不早，我不便久留，再会。”
青楸目送着她远去后想起来，秘籍上提过，马上就要到她修炼的时间了。乔杏修炼，六个时辰起步，只会长、不会短上一分一秒。秘籍上还提到过，若是玩家想在短时间内提升水平，可以向乔堂主请教。
不过……这样的特训有风险，除非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青楸的东西不多，收拾起来很快，收拾完也不过一个包裹，拎起来就能走。
她将东西收拾好之后，就准备往鹿卿云那里去。
唯一的问题，她仍不知道偌大一个一念门，掌门的地儿到底在哪里。
这问题也不打紧，她在路边随便抓个人来问问就能知道了。
青楸这么想着，刚一开门，呼啦啦摔进了六七个人。要不是她躲得快，恐怕就要被压在最下头了。
“几位……同门好啊？”青楸同他们打好招呼后，又扭头看向屋外。屋外还站了四五个人，都不敢与她对视，一瞬间就作鸟兽散。
她顺手将门一关，省得摔进屋里的这几位也会趁乱逃跑。她弯了弯眼睛，笑眯眯地问道：“几位同门结伴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摔在地上的几人慌忙爬了起来，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后，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向着青楸拜了下去：“青楸师姐好！”
“别别别我担不起！”青楸准确地拉住了其中两个人：“薛师兄、林师姐，你们两位入一念门的时间，分明比我早吧？”
薛墨林豪气地一挥手：“这有什么！在我心中，青楸师姐的地位可比我高多了，不过一个称呼，师姐担得起！”
林霏没有直接开口，但眼中写满了对这说法的赞同之意。
青楸将带头两位扶了起来：“几位还是请起吧，是有什么事要找我说吗？真不巧，我今日还有事情要做，怕是招待不了几位了。”
她不觉得自己和冲进门的这几位有什么可谈的。今日之前，他们还在穆清辞手边做事，不过半天时间，就已经到她面前喊师姐了，她要是表现得太过客气，都对不起他们这份衷心。
薛墨林脸上的笑容没有减去半分：“师姐是要去找掌门大人对吧？来来来，我们认路，我们可以为师姐指明方向。”
只是指明、不是送到，这几位大概已经真诚地考虑过该如何做了。
青楸微微一笑，迈步来到屋外。
薛墨林说到做到，用最细致的说明方式为她指明道路后，再没有做任何纠缠。
青楸没再理会身后的这群人，只顾向着鹿卿云住的地方赶去。
行至半路，一袭白影出现在了路中间。
鹿卿云站在那儿，应该是在等她，而且等了有一会儿了。
看见她后，只很平静地说了一句：“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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