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张悦悦一个人骑得更快，七点半的样子就到了茶场。
那些妇女见她一个人来，走上前来想来打听事情：“你一个人来的啊，你哥呢？”
张悦悦打太极：“您找我哥有事吗？”
有个年龄大的老太太问道：“你哪个湾的？你家里姓什么？”
张悦悦信口胡扯：“我小河湾的，我家姓张。”
旁边有个妇女道：“哦，小河湾我晓得，有个卖豆芽的，家里有个傻儿子。”
旁边立刻有人拉了拉她：“别瞎说，那是秋莲的妹夫。”
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脸上看不出表情，张悦悦略微看了她一眼，原来是徐一莲的姐姐啊。竹竿河镇真的是太小了，到哪里都能碰到拐弯的熟人。
张悦悦知道这二人之间必定不和，此人当着自己的面点出王金洋是个傻子的事儿，说不定想让自己附和两句，然后跟这个叫秋莲的吵起来，她好看笑话。
张悦悦自然不会上当，眯着眼笑道：“王家的豆芽好吃的很。”
那叫秋莲的也看了张悦悦一眼，自己扭头走了。等领了茶篓子，张悦悦立刻丢下一堆长舌妇开始采茶。
张悦悦今天速度更快，采的茶也比昨天多了很多。晌午饭时候，有些附近的妇女家里有人来送饭，张悦悦自己啃了两块饼，去王老板院子里舀了办瓢凉水咕嘟咕嘟喝光，背着茶篓子准备继续去干活。
她刚走出王老板的屋子，汗毛瞬间都炸了起来，她的自行车丢了！
下一瞬间，张悦悦感觉自己的冷汗顺着毛孔流了出来。几秒种后，张悦悦冷静下来。她的车上锁的，刚才她进门之前车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除非惯偷，不然不可能把锁撬开。
张悦悦站在自己停自行车的地方仔细观察，有一串脚印明显比较深。她转身进了屋子，对王老板大喊道：“王老板，我的自行车被人偷了！”
王老板把碗一摔：“哪个王八羔子敢到我这里来偷东西！”
张悦悦把茶篓子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用自己的书包盖在上面：“我知道他往哪里去了，路上有脚印，我的车锁着的，他扛着车肯定跑不远！”
王老板当先跑了出去，出门后张悦悦就指着那一串脚印：“我的车停在这里，用锁锁上了。这串脚印这么深，说明他没撬开锁，扛着车跑的！”
王老板问旁边两个妇女：“你们有没有看到谁偷车？”
大家都摇头，王老板一看就明白，肯定是附近的熟人，大家都不想揭穿，反正偷的是外村人的东西，何必去得罪小偷。
王老板冷哼一声：“等我抓到这贼，看我不送他进派出所！”
张悦悦等不及了，抄起旁边的一把铁锨顺着那一串脚印就追了出去。没过多远，因为离开了茶场路面变硬，脚印渐渐消失。
张悦悦站在脚印消失的地面思索，大马路上一眼望到头没有人，小偷肯定是从两边跑了。左边是个大坡，扛着车没法走，那只能是右边这条小路了。
张悦悦拎着铁锨就沿着那条小路追了过去，后面传来王老板气喘吁吁的声音：“丫头女子，你别跑，等等我，你不熟，我晓得是谁偷的了！”
张悦悦停下了脚步：“王老板，谁偷我的车？”
王老板站在他面前大气不接上气：“你别去，我去要车。反了这小王八羔子，偷到我头上来了！你回去采你的茶！”
张悦悦摇头：“我是苦主，我必须要去！”
王老板也不勉强：“那走吧，铁锨给我。”
张悦悦把铁锨递给王老板，自己从旁边的树上折了一根粗树枝，那树枝有婴儿手臂粗，打在身上怕是也疼得很。
王老板带着张悦悦进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子，刚进村时，张悦悦看到老远的地方有个挑担子的人仿佛被鬼撵了一样匆匆离去。
王老板如同入自家菜园门一样，熟门熟路到一家土坯房面前揪出一个少年。
王老板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少年就问：“说，你把自行车藏哪里去了？”
那少年看起来混不吝的狠：“什么自行车，我不晓得！”
王老板冷笑道：“你不晓得，去了派出所你就晓得了。”
张悦悦在脑海里搜索了许久，没有丝毫的信息，她握紧了手中的棍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偷我的自行车？”
那少年恶狠狠地盯了张悦悦一眼，然后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后再次道：“什么自行车，我不晓得！”
王老板继续冷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这自行车要是停在别的地方，你爱偷就偷。但它今日停在我的茶场上，你偷到我的茶场上去了，是不是跟我过不去？”
说完，王老板揪着他的领子就往外走：“跟我去派出所！我要问问王所长，光天化日偷东西，要判几年！”
外头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声：“王老板，王老板快住手，我儿子不会偷东西的，他可不敢偷您的东西！”
张悦悦一听这声音就气笑了，来人正是那个叫秋莲的人。
秋莲赶了过来，赔着笑脸对王老板道：“王老板，我儿子什么时候偷过人家的东西，您肯定是弄错了。”
王连升翻了个白眼：“茶场好几个人看到了，还能有假？他是个孩子不懂事，要是落下小偷名声，以后还怎么说人？你难道想让你儿子打光棍？”
秋莲急了：“你快说，到底有没有拿人家的自行车，要是拿了，快还给人家。人家小女子赶那么远的路来采茶叶多不容易，可不能随便跟人家开玩笑。”
张悦悦忽然一把抓住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小孩问道：“今天卖豆芽的来过了吗？”
那小男孩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来过，来过。”
张悦悦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就说刚才那个挑担子的人怎么那么眼熟，想来是王连升那个奸鬼。
张悦悦这个时候也不遮掩了，立刻用棍子指着那少年的鼻子道：“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来偷我的自行车？”
王老板一听就明白：“你们中间有什么矛盾我不管，但别把我的茶场夹在中间，今天这个事儿我管定了。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如果你交出车，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不肯交，那咱们就另当别论。”
秋莲立刻对着那个少年狠狠锤了一下，“要是有，快点还给人家！”
不等十分，那少年终于松了口：“在厨房里。”
秋菊又狠狠锤了那少年两下：“你要死了，什么玩笑都能开！”
少年一边躲闪一边道：“姨夫说她欺负金洋，我气不过。”
张悦悦嗤笑道：“你可真是个傻子，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每天忙的要死，有时间欺负王金洋？人家三言两语就差点让你进了派出所，你还在这里替人家打抱不平。要我看啊，你比王金洋还傻！你知不知道，进了派出所可能就会背案底，以后你想当兵都不要你！”
乡下人对当兵还是很向往的，听到这话秋莲倒吸一口凉气：“你这孩子真是，你姨夫跟你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王老板不想理这些：“快把车赶出来！”
秋莲进去将车扛了过来，递给张悦悦：“真是不好意思，我儿子不懂事，他跟你开玩笑的。”
张悦悦并没有接车：“你们耽误了我一个小时，要赔我五块钱。若不然，就算王老板不报警，我也要报警。”张悦悦有自己的想法，只有让这母子两个心疼肉疼，他们才会去找王连升的麻烦。
秋莲喊了起来：“五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张悦悦毫不退让：“我丢了东西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又跑了这么远，这不是损失？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给，但明天你儿子偷东西的事儿就要传遍全乡，除非你今天直接在这里拿刀杀了我。”
旁边王老板斜看了张悦悦一眼，眼里带了些惊讶。
秋莲见张悦悦一个小孩，自然不肯赔钱，把车往地上一丢：“车给你了，你爱要不要！”
张悦悦二话不说，抢先几步冲到旁边的路口，对着全村喊了起来：“秋莲的儿子偷东西啦，秋莲的儿子偷东西被人家逮住啦，这家人不能缠，他们会偷东西！”
秋莲吓得立刻来揪张悦悦，可她胖的很，哪里能抓住灵巧的张悦悦。
张悦悦继续喊：“秋莲的儿子偷东西啦，被人家逮住了还想杀人啊！”
王老板饶有兴趣地看热闹，很快，村里许多人跑过来看热闹。秋莲吃不住了，开始服软：“小祖奶奶，你别喊了，我赔钱，我赔钱还不行吗！”
张悦悦停止了喊声，挑眉看着秋莲：“我反悔了，你刚才把我的车丢在地上，车肯定摔掉了漆，你得再加两块！”
秋莲眼睛一瞪：“你别得寸进尺！”
张悦悦又要喊，秋莲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立刻道：“你别喊，别喊，我赔钱！”
就在她们吵架的时候，来了几个中年男人，上来就问谁在闹事。
旁边王老板见势不对，转头对张悦悦道：“赔五块钱就行了，我们还要回去干活呢。”
张悦悦看了看旁边几个目光不善的汉子，知道对方是秋莲母子的族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也不再坚持：“行，我听王老板的！”
秋莲不情不愿地给了五块钱，张悦悦将自行车仔细检查一遍，没发现外伤。再用钥匙把车打开，试着骑了一下，正常。
张悦悦想着自己以后还要在茶场长期待下去，转头对秋莲道：“你要记恨就记恨那怂恿你儿子偷东西的人，谁家正经长辈会让自家孩子去偷东西的，真是缺德。”
在村里人的围观下，张悦悦赶着车跟王老板一起往茶场返回。
路上，张悦悦道谢：“多谢王老板帮我。”
王老板问道：“你爸叫什么名字？”
张悦悦这回没撒谎：“张国胜。”
王老板哦一声：“你竟然是他家的女子，还真是跟你爸不一样。你今天得罪了人家，往后怕是不好过，你还是别来了吧。”
张悦悦立刻把自己的境遇告诉了王老板：“王老板，我就是想读书，我不是刺儿头，您看我这两天从来不主动惹事。”
王老板忽然问道：“你说你每年都考全乡第一？”
张悦悦点头。
王老板道：“你要来可以，以后你每天抽两个小时带我家两个孩子写作业，我算你一块钱，要是他们期中考试成绩能上涨，我给你十块钱奖励。”
张悦悦立刻应下，当家教是她以前干熟了的活儿，总比顶着太阳采茶好，还能跟王老板打好关系，省得秋莲母子来找麻烦。
当天张悦悦只挣到两块二毛钱，但她比昨天更高兴，家教可是个好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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