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江和南与他又寒暄了几句,直到有士兵来交代事情才摆摆手离开。
余下江原祈自己趴在船沿边上发呆。
看着溏心蛋般的太阳落入地平线,身后再度传来了脚步声。
江原祈头也不回,张口喊了声银粟。
隔着两步距离,银粟先是下意识应了声“是”,然后有点疑惑地发问:“您怎么知道是我?”
江原祈只是笑:“想不到吧,其实我可以通过脚步声识人。”
银粟似懂非懂看他,表情倒没什么质疑的意思。
然而下一刻江原祈话锋一转,笑意扩得更深:“开玩笑的,排除法而已。”
“……”银粟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话。
江原祈倒也不等着他回应,自个儿笑嘻嘻地喝了口酒。
最近总觉得忽悠人玩格外有意思。
他平时说话就不太着调,大学时没少被朋友评价戏多,但又懒得做戏做全套,经常演到一半露馅,表演效果锐减。
在这边不一样,他胡扯什么都有人真情实感地信。
江原祈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想。
他之前悄悄让士兵打听过银粟。
甚至在城区的情报贩子那儿投了悬赏,几日下来依然没人知道银粟的信息。
最多就说是那天天气阴沉,东边突然有一个巨大的阴影飞进城池,连扑带摔得看着很是惊慌。
落地正好撞上巡逻的士兵,混乱中两边打了一架。白鸟似乎是受了伤,拼命撂倒好几个军雌,最后还是寡不敌众被捕。
之后便是与他在宫殿里相遇的那一幕。
江原祈暂时把银粟定义为bug,想着之后找机会从本人那套点口供,结果一路种种事件频发,就一直搁置下来。
今天刚得知的失忆不知真假,但一时半会估计是无法得到更多信息了。
除了身份之外,银粟的态度也很让他在意。
起初以为银粟对其他人的敌意是源于第一日被捕,相处时间长了发现也不像那么回事。
面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银粟似乎一直都是同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锐利的亮金色眼睛看着格外凶,满脸写着莫挨老子。
反而跟他独处时像是ooc,软得感觉打一拳都不带还手那种。
为什么?
自我反思也没做过多惊天动地的事,江原祈对这态度反差百思不得其解。
走神间,船身忽然一颠簸,巨浪冲向船侧,失去平衡的船只猛地摇晃起来!
船身侧歪,江原祈猝不及防,在作用力下身体前倾,差一步就要倒栽进海里去。
银粟及时拦了一把,横过胸前的手臂缓冲掉一些冲击力,而后反手一捞,半搂着江原祈的腰把人拽回甲板上。
求生直觉让江原祈伸手去抓紧银粟的手臂,混乱中忘记了手上端着的高脚杯。
指尖脱离杯脚,半杯紫红色液体在半空中翻出一个弧度,“哗啦”一声混着飞溅的海水落在了两人身上。
酒杯落入海中,顿时不见踪影。
船只恢复平稳花费了不少时间,被迎头浇了一身水的两人跌回甲板中心,惊魂未定。
江原祈蹙眉很不满地低声骂了一句:“今天怎么总来这种突然袭击。”
骂完晃晃悠悠站起来,抬脚就往控制室那边走。
间隔大老远就能听见控制室里有人在大声汇报情况:“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玩意?!”
声音惊恐得跟看见怪物似的。
江原祈径自推门进去,直入主题地发问:“撞到了什么?”
屋里人循声回头,又匆匆垂下脑袋。
“红色!有好多爪,张牙舞爪的!”一个军雌水手惊惧地回忆说,“像水草一样的!一大堆乱七八糟触须!”
在水手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江原祈想到一种生物,章鱼。
这个世界的物种不是只有虫吗,又哪里来的章鱼?
江原祈第一反应是系统bug又在作妖了。
“刚才看到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窜上来。”另一个水手语速极快地补充,“速度太快,船体积太大活动慢,没来得及避开!”
“它撞了一次就没动静了,刚跟后面的船通过信号也说没看见踪迹!”
说到最后越没底气:“会不会是我看错了?”
江原祈觉得事情有点不妙,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撞船……
该不会,那个怪物此时正贴在他们船底下?
脑子自动构想了一下八爪鱼触须缠满船面的场景,江原祈忍不住咋舌。
他思索着:“我们弹药对水抗性怎么样?”
水手不明所以:“应该还行?”
“好。”江原祈顺手打了个响指,“让其他船拉开距离,我们往水里扔几个雷,试试看能不能把它逼出来!”
水手连声答应,迅速开始准备。
说话间,有水从额角滴落下来。江原祈顺手捊了把头发,把溅到海水而沾湿的刘海撩到头顶去。
这时候赶到驾驶室的江和南在门外道:“刚才怎么了?”
话还没问完,一进门视线落到江原祈身上,瞬间卡了壳。
江原祈看见江和南的眼角似乎抽了一下,随即大步流星走过来,揽过他的肩膀就往外走。
“哥?”江原祈有些不解地喊他。
江和南沉声:“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江原祈一愣,这才联想起来刚才控制室里,其他人看到他的那刹那愕然,以及马上又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低头继续忙工作的心虚。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那杯果酒洒得十分彻底,起码半数都淋在了衣服上。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米色系上着,被紫红色液体浸透的痕迹更加醒目,从侧腰往下延伸,润红了一大片布料,水渍末端没入腰带的接缝处。
海水混杂酒液染出一种半透明的紫,亮莹莹的。
跟淋了一身的海水相比这块占比不大,加上情况紧急,他压根没心思注意其他的事,到了这会儿才觉得海风一吹格外透心凉。
“没事,酒洒了。”江原祈随口解释道。
行至门口,江和南脚步又是一顿。
银粟站在门边等江原祈,刚好先跟江和南打了个照面。
江和南沉默地看向银粟军服侧腰和江原祈相似的一片紫色痕迹。
空气有一丝凝固。
江原祈与银粟对视了一眼。
过了半晌,江和南问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江原祈:“?”
“嗯?哦,没什么。”
江原祈随着兄长的视线看过去,一秒理解这其中有点误会,但是想想又觉得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他往前迈了一步:“那哥我们先去换个衣服,待会见?”
然后在江和南一度变得十分微妙的表情里,江原祈露出个微笑挥了挥手,习惯性揪住银粟的翅膀尖,掉头离开控制室。
他们回到船舱里。
中世纪时期的船舱没有现代那么豪华,不算宽敞的船肚分隔成无数不同功能的小房间,能容纳下他们这么多人已经实属不易。
船上的皇室成员只有他和江和南两个人,住的是配置最好的两个房间,管家连同信赖的随身军雌保镖住在隔壁方便随时照应。
虽然就隔着一面木板墙,两边房间的布置差异却很是显著。
刚上船处理行李时江原祈去隔壁看过一眼,当即被大通铺式的紧缩型省空间设计触及了某种洁癖。
于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目前他和银粟同挤一屋。
反正空间足够,甚至还摆了两张床,没人住也是用来放杂物。
江原祈一边在箱子里翻衣服一边嘀嘀咕咕:“在海上打起来可真是遭罪,要是每天来这么一回,不知道衣服够不够换到小岛……”
银粟就安静地听着他发牢骚,偶尔回应一句。
两个床铺各自位于房间两侧,中间隔开一条长长的过道。
江原祈把湿透的上衣脱拽下来,有些嫌弃地用毛巾简单擦拭了一下沾到酒液的皮肤。
这个时期的船没有淋浴设施,常规水手的洗浴方式太粗狂,本质上还是现代人思维的江原祈难以接受。
本来想着也就两天凑合凑合过去再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刚出海就浇了一身酒。
海水没什么,但果酒放干了黏黏糊糊地着实不太舒服。
现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江原祈回头招呼比他早一些收拾完毕,开始坐在床边上盯着门看的银粟。
躲避视线的举动过于刻意。
江原祈反而生出点逗弄的念头。
“都是男的,同处一室换个衣服有那么不自在吗?”
他顺手替对方将鬓角垂落的发丝撩回耳后,不出所料获得一个有些惶恐的眼神。
“不是……”怎么表达都不太对劲,银粟仓促地顿住了。
暗戳戳给人挖了个语言陷阱的罪魁祸首笑得阳光灿烂:“随便一说,别介意。”
临出门时,江原祈无意间看了眼地板,想起什么似的眯起眼睛。
“你说,”他若有所思,“如果它现在就在船底下,能听见船舱里的动静吗?”
声音很低,没有等待回应的自言自语过后,江原祈微微扬起嘴角。
“我们去跟它打个招呼怎么样?”
江原祈带着一脸招牌式恶作剧笑容如此宣示,转身往下舱的阶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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