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家
商务车快到机场的时候，姜楚楚从打盹中醒来。
说出去不怕笑话，她好像还挺适应在对家这里当狗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偶尔给主人捣乱，日子闲暇得就像在度假……
临近中秋佳节，《誓随》的拍摄进度按计划进行，前面节奏拉满忙活了好几个月，陈导大发慈悲给全剧组放了假。
霍砚寻前段时间让经纪人订了回家的机票，到了机场，他像往常一样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周遭依然弥漫着生人勿近的阴森气场。
即使一身黑，穿着低调，但在一众前来送机粉丝的簇拥下，仍在机场一角引起不小的关注。
姜楚楚依然还是那条狗，她极其讨厌的对家正抱着的这条。
“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这竹节虫。”
姜楚楚规矩地待在霍砚寻的怀里，生无可恋，好在有他在的地方，她的四脚就没沾过地。
她环视了一圈，黑压压的粉丝们紧紧跟着他们偶像的步伐，没放地上遛，估计是怕她被踩死了。
助理东哥帮霍砚寻办好了登机手续，行李被送去托运。姜楚楚以为她跟着流量混，不是头等舱，再不济商务舱也能安排一个吧……
直到东哥把宠物托运用的登机箱拿了出来，姜楚楚这才反应过来，是她不配。
“不是！！不是现在有那种可以给宠物买座位的航班吗？？”
她一阵惊慌，不想被关到那个小笼子里面去。
“你别怕，别担心，等会儿落地了，哥哥第一时间就去接你。”霍砚寻像往常一样安抚着小狗，在一众粉丝看来，格外温柔，让人十分上头。
“哇啊啊啊啊！！”
“救命啊！！他好温柔！！”
……
明明是对着霍珍珠说的话，在现场无意中又引来了一片骚乱。
粉丝本就自带一千度滤镜看偶像，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狗笼了，粉丝一度脑子不清醒地认为，就算是狮子笼，只要他们的偶像霍砚寻开口，他们也愿意钻——
不过，这阵安抚，对身为黑粉的姜楚楚毫无作用不说，还可能起了刺激的反作用。
“等等！！不！！天杀的霍砚寻，老娘要跟你拼命！！我才不去托运舱！！！”
姜楚楚一边叫嚣着，一边死死扒拉着宠物箱的门，不愿意松开。
一只小狗的力量还是过于单薄了。
在霍砚寻和东哥两个男人的努力下，“姜楚楚”顺利地被关进了她应该待的地方。
“霍砚寻！快救救我！！我不黑你了！！！经济舱也行呜呜呜……”昔日嚣张的黑粉，此时非常惊恐、无助且胆小。
霍砚寻本尊在粉丝的簇拥下，去了安全检查通道的方向。
装着姜楚楚的登机箱狗笼被打上标签之后，交给工作人员给推走了，与她的主人渐行渐远。
“铲屎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我放出来！！！”
“铲屎的，我不跟你走了！！我就在东镇守着行吧？？？”姜楚楚依然在狗叫着，没有人能听懂她到底在说什么，除了她现在的同类。
层层叠叠的宠物箱在工作人员的小车上，一堆动物的哀嚎，笼罩在她的周围。
“呜呜呜……”
嚣张爱逞强的姜楚楚在这一刻，终于——泪崩了。
“哟？还是个小哭包来着？？”
她听到一个充满戏谑地声音传来，四下望了望，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下面。”
那个声音特意提醒她道。
姜楚楚有些好奇地往下面看了看——一只哈士奇正在对她抛媚眼。
“……”
姜楚楚透过笼子的缝隙望过去，这只哈士奇眉眼中带着潇洒不羁，脖子上是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皮质项圈，整条狗散发着身份尊贵的傲气。
出息了，自己完全出息了，没想到在这场奇遇经历中，还能有被狗搭讪的一天。
姜楚楚无言以对。
不然呢，难道要在这个时候，来一首《云与海》烘托一下气氛吗？？
noway！！！想都别想。
“你第一次坐飞机？”
“不是。”姜楚楚垂头丧气地趴在笼子里。
以前她出门必是商务舱以上的标配，从小到大满世界都乱转好几回了。
“那你紧张什么？怕你家主人不要你了？”
姜楚楚很想这只聒噪的哈士奇闭嘴，本不想搭话来着。
但就算是不想说话，也不肯承认霍砚寻的身份，“他不是我主人。”
小车被推到了某处转台，装着动物们的小箱子，一一被工作人员转运到了传送带上，它们就像主人的行李一样，按照标签标记分类，被传送带自动送往某处。
姜楚楚这才看清了，一直找她闲聊的哈士奇全貌——虽然长得英俊潇洒，但她丝毫不关心。
可偏偏霍珍珠爱答不理的淡然模样，反而激起了哈士奇浓重的好奇心，“你家主人是不是明星？人气很高嘛？”
它的口吻里带着轻蔑的意味。
“不是主人。嗯，是明星。”姜楚楚咬牙切齿，对家那种。
“那跟我去比赛场一样，上个月我才拿了奖呢，冠军明星犬。”哈士奇一脸骄傲。
那又怎么样？
姜楚楚对它这副幼稚又霸道的模样，真是伤脑筋。
“我叫芋圆，这个名字是不是很酷，你叫什么名字？”
“是的，很酷。”姜楚楚的嘴角一抽，非常敷衍，“珍珠，霍珍珠。”
宠物箱被挨着排在了幽暗的货舱里，不安的情绪在动物中，此起彼伏地传染着。
这时，姜楚楚的右边被工作人员安排了一位凶神恶煞的藏獒。
她不安地吞了吞口水，退了两步，就算隔着两层笼子看，依然觉得很吓人。
可没成想，这位嘀嗒着口水的藏獒大哥，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估计是晕机，它主人提前给它喂了点药。”
在她的左边，依然是话没停过的哈士奇，芋圆。
隔着宠物保护箱，话痨的芋圆还在孜孜不倦地跟她“普及”着飞机知识。
姜楚楚看心情随意附和两句，一片昏暗里，要是没有了芋圆，还真是有点可怕。
飞机什么时候爬升了，什么时候进入平流层了，芋圆如数家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还不敢相信一条哈士奇能聪明到这个程度。
姜楚楚丝毫不关心现在飞机到哪个阶段了，因为无论哪个阶段，霍砚寻都在他的头等舱享受着！！！
而她，还在这货舱里憋屈着。
两个小时后，飞机顺利落地，重见天日，她心中酝酿的拉踩作战计划全线升级。
藏獒大哥依旧在旁边不省人事，在眼前即将分别的时候，芋圆还在忙着分享它的比赛心得。
最后，在笼子被工作人员分开的那一刻，它拼劲全力地吼了一声它家的地址，“霍珍珠！！有空来找我玩！！”
“……”
姜楚楚冷笑着没有回答，“但凡我能开口说话，是不是就可以把霍砚寻给吓死了，而不是想着，成天变着法给他招黑了。”
“珍珠，咱们走吧。”
霍砚寻长得高挑，戴着帽子在人群里依然显得扎眼。
他看到霍珍珠出来的时候，嘴角笑得极其温暖，就像在幼儿园门口等着二胎的大哥哥一样。
刚刚在货舱经历了“酷刑”的姜楚楚来看，简直是反派的标准笑容——笑着一口口把你吃掉那种，毛骨悚然。
对标她现在的表情，则是一脸阴郁，仿佛对霍砚寻已经起了某种杀心。
不远处，姜楚楚看到两三名少女畏畏缩缩地跟着霍砚寻，是私生饭。她们拿着手机，拍着不远处霍砚寻的一举一动。
这次回家的行程，霍砚寻没让东哥跟着一起来，想着中秋，也给东哥放假让他回去陪陪家人。
此时的霍砚寻发现了那群女孩的存在，他取下墨镜，扫了一圈那几个女孩，“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跟刚刚被送机的时候，判若两人。
这时候的他，冷脸的让人觉得可怕，声音异常冰冷，女孩们只好悻悻然地离开了。
这就把私生饭给解决了？？
姜楚楚难以置信，他冷冰冰地说一句，就能处理私生的问题？？
不可能。
霍砚寻推着行李出来，排队打了个出租车，姜楚楚往后面偷瞄好几眼，好像是没什么私生跟车了。
临北，这座二线小城市，算不上是旅游城市，姜楚楚以前从未来过，发展不大，有两条江在这座城市的中心交汇着。
过去的日子里，在东镇跟着霍砚寻早出晚归，生活两点一线枯燥乏味。
机场的风景线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格外亮眼。
出租车的窗户半开着，风吹过姜楚楚的小狗脸蛋，毛发在空中飞舞着，让她很是兴奋。
司机是一位热心肠的中年男人，估计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他一听霍砚寻会临北的方言，以为他不过是回乡探亲的普通打工人。
姜楚楚听不懂方言，但临北话从霍砚寻的嘴里说出来，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就像港星讲的粤语一样，突然觉得有点好听。
霍砚寻：“师傅，麻烦前面十字路口那里停就行。”
“好嘞。”
司机看了看周围，这地方是临北有名的贫民地区，刚刚在机场接到这位年轻人的时候，看着气质不像是在这里生活长大的样子。
霍砚寻压了压帽檐，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抱着霍珍珠。
街边三两零星撑开的小吃摊，地上满是油渍的痕迹，暗示着这条街的夜市小吃生意还没正式开始。
他熟门熟路地拐过弯，是一幢墙皮几近脱落的楼房，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拆”字。
这里不算小区，没有围墙，就连门禁也没有。
几位年迈的老人聚在楼下闲聊着，他们谨慎地看了几眼霍砚寻这位陌生人，眼神有些警惕。
霍砚寻抱着小狗没有理会，楼道里的灯，还是跟以前一样忽明忽灭。
“……”
生活一向养尊处优的姜楚楚，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
老旧楼房的电梯，很是吃力地打开了，霍砚寻推着箱子，带着霍珍珠迈了进去。
“啪”电梯的照明灯忽然断了。
把姜楚楚吓得一个激灵！！
“汪！”
霍砚寻安慰似的拍拍霍珍珠，他已经见怪不怪，漠然地按了他要去的楼层——12楼。
但电梯好像没什么反应一样，他又狠狠地用劲补按了一下，这时楼层的按钮才正式亮了起来。
终于，电梯缓缓上升，姜楚楚大气不敢喘，感觉她要是随便动一下，这电梯的轿厢都快断了。
到了12楼，电梯门缓缓拉开，就算姜楚楚已经有所心理防备。
但场面还是让人触目惊心，一道道红漆像血一样泼在墙上，几个大字“欠债还钱”被鬼画符一般乱涂乱写着。
这难道就是霍砚寻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提到“欠债”的那件事。
信息量太大，让姜楚楚有点捋不清思路了。
不过，她非常欣赏霍砚寻经纪人的能力，这种事情，竟然能在如今信息化时代的娱乐圈里，密不透风。
她仔细回想，好像霍砚寻很少提及自己家庭情况。
他把霍珍珠暂时放在行李箱上，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砰！”
霍砚寻的人还没进屋，一个酒瓶朝着他飞来，摔在了他进门的墙上，顿时碎了，里面混着没喝完的啤酒，带着泡沫，顺着墙皮慢慢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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