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认同
教学楼里的空调开得很足。
突如其来的大雨又使得温度进一步下降。
没淋雨的商时迁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更遑论身上湿漉漉的卫以衔。
她撑开伞,说:“有什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吧!”
卫以衔倒是不抗拒跟她共撑一把伞。
只是两人刚走出去, 就迎面遇上了陈一勋。
“一勋?”
“时与。”陈一勋跟商时迁打了个招呼, 其后才是卫以衔:“您好。”
商时迁发现陈一勋手里多拿了一把伞,立马明白陈一勋还是冒着雨送伞来了。
商时迁有些感动,自己这是交到了真朋友呀!
陈一勋将手里的长柄伞递出去:“雨有点大, 我给你带了一把大一点的伞。”
商时迁刚要接过来, 卫以衔却说:“不用了。”
商时迁:?
能多一把伞就不用挤在一把伞下,不会在被雨淋湿后显得太狼狈, 为什么不要?
卫以衔目光深邃地凝望着她:“我没说过不想和你共撑一把伞。”
商时迁:……
这和要不要多一把伞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卫以衔的意思是想跟她共撑一把伞?
不愿自作多情, 她又把这个念头掐掉了。
商时迁还没捋顺这个中的逻辑, 卫以衔便抬手抓住了她撑伞的那只手的手腕, 不由分说地带着她绕过陈一勋往前走。
商时迁回头歉意地对陈一勋说:“谢谢你特意来给我送伞, 不过让你白跑一趟了。我明天请你吃饭补偿!”
陈一勋朝她笑了笑, 又挥手目送她们远去。
待走远。
雨幕将陈一勋的身影遮掩,身边也只剩卫以衔了。
商时迁才蹙眉,说:“卫以衔, 你刚才很没有礼貌。”
“你说得对。”
卫以衔忽然松开她的手腕, 脚步一收, 就此驻足。
商时迁因往前走的惯性, 差点就把雨伞从卫以衔头上移开了。
她忙不迭地将伞伸过去,雨水瞬间将自己暴露在伞下的半边肩膀淋湿。
这时,她才留意到卫以衔说了什么。
“对不起。”卫以衔望着她。
商时迁被她这郑重的语气弄懵了。
有那么一瞬觉得卫以衔不像是在为这件事道歉。
看到卫以衔抿着唇, 气色更差了半分, 她又感到了一丝不适, 反省是不是自己把话说的太重了。
毕竟卫以衔习惯了站在高位, 从来只有别人跟她讲礼貌, 而没有她低下头颅的时候。
…
卫以衔却在道歉完后,冷着一张脸继续往前走了。
仿佛刚才的诚挚歉意只是她在台前演的一出戏。
谢幕了,她又做回了自己。
眼看卫以衔又要站到雨中去,商时迁也顾不得去纠结这些事,赶紧跟上她。
好在停车场离这儿并不远。
司机看见她们后,立马驱车来到她们面前,并贴心地给她们开了门。
等她们上了车,又贴心地递上储物箱常备的干净毛巾。
卫以衔一上车就闭着眼休憩,商时迁代为接过毛巾:“谢谢刘叔。”
司机老刘朝她笑了笑。
商时迁对卫以衔说:“衣服要回去才能换,你先擦一擦手上沾的水。”
见卫以衔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商时迁就知道她又犯病了,果断拿着毛巾帮她把手上的水擦干。
好在卫以衔虽然患有间歇性高冷选择性耳聋症,但并不抗拒厌恶她的自作主张。
商时迁握着她冰冷的手,嘀咕:“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
卫以衔沉默。
冰凉的雨水滴落在她的手上时,她感受不到一点温度,正是因为她的手已经冰凉得几近麻木。
直到现在被商时迁握在手心,她才感觉到一丝来自这人身上的温热。
‘这是活人才有的体温。’
在此之前,哪怕已经看到了最确切的证据,她也依旧抱有一丝怀疑。
——这一切会不会是系统带给她的幻觉,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跟她相处的只是一个空有血肉的假人?
直到此刻,心头的答案才明确。
…
商时迁无暇关注卫以衔的心理活动。
此时她闲着没事,正跟系统唠嗑打发时间。
【小黑统子,你觉得是她的手凉一些,还是我躺停尸间时的手凉一些?】
系统宕机了半秒:【……别人的想象力叫天马行空,宿主的想象力叫阴间巡游。】
商时迁置若罔闻:【我突然想到,我体温偏高是不是因为经过了900多度的淬炼?】
系统发出了爆鸣般的笑声:【鹅鹅鹅……已将宿主的地狱笑话收录进《见识宿主多样性》中。】
【我感觉你在骂我。】
【没有的事。】
“……”卫以衔凭着强大的自控力,生生忍住了下意识攥拳的动作。
不过商时迁还是察觉到了她不自然的僵硬。
商时迁:【卫以衔的尸,不是,身体终于到了肌肉僵化的阶段了吗?】
卫以衔:……
再沉默下去,恐怕商时迁都要开始给她挑选墓址了。
她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将手收回来。
淡淡地说:“你心情很好,在学校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商时迁迷茫。
她都不知道自己心情好,卫以衔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说到好事,她还真的有件事要和卫以衔分享:
“翁其正五段想请我帮忙给围棋社要去参加大学生围棋锦标赛的选手特训,这算不算好事?”
“你答应了?”
“我说我考虑一下。”
卫以衔冷哼。
商时迁纳闷:“你哼什么啊?瞧不起我吗?”
卫以衔讥讽:“你指导他们有钱拿吗?”
商时迁愣了愣:“这……没提。”
“那他们有什么资格请你帮忙特训?”
商时迁:……哎?
卫以衔居然不是在质疑她的能力,而是觉得学生不够资格请她?
她笑逐颜开:“钱倒是其次,毕竟他们也提供了围棋室给我下棋,指导只是顺便的事。”
她又说:“而且,翁其正五段是除了你之外,最认同我的人了!”
敢把一个没有任何段位,也不是学校人员,甚至来历不明的人邀请来给学生指导,翁其正无疑是非常有魄力的。
她对商时迁的赏识也恰是最打动商时迁的地方。
商时迁说到这儿时,眼睛明亮澄澈,卫以衔便知道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决断。
不过商时迁有句话,卫以衔不敢苟同:“你说我……认同你?”
商时迁笑说:“如果你没有认同我,又怎么会找我当你的围棋老师呢?”
卫以衔感觉自己的灵魂像被鞭挞过,密密麻麻的痛意从伤口渗出,爬满全身。
她无法言说,当初找商时迁学围棋不是对她实力的认同,而是一种卑劣的试探。
卫以衔把头转向车窗外。
墨色的玻璃窗上映着她猩红的眼眸和苍白的面色。
…
回到天豪景苑,卫以衔一反常态,率先下车回到别墅里。
商时迁看着车载电视显示的时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问司机老刘:“刘叔,卫以衔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卫以衔以往没有应酬,最早也得六点半才会下班。
现在才五点。
也就是说,卫以衔至少四点半就下班了。
老刘笑了笑:“我们哪清楚这么多,都是卫总的秘书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的。”
他说的倒是实话。
商时迁又在车里探索了一下:“你们这车怎么只有两把伞?而且明明有两把伞,你在车上坐着用不着,她为什么不多带一把呢?”
老刘:……
别问,问就是他觉得卫总中了邪。
好在蒲菲菲迟迟没看到她,过来找人,成功把老刘“解救”了出来。
蒲菲菲问:“小商,不是说你淋了雨吗,怎么还不下车进去洗澡?”
“蒲姐姐,是卫以衔说我淋了雨?”商时迁讶异地看向自己被淋湿的半边肩膀。
卫以衔难道一早就注意到了?
蒲菲菲笑说:“是,卫总交代过了。我也让人去煮姜茶了,等洗完澡喝一杯。”
“姜茶啊,那卫以衔应该多喝点,她体寒。”
书房。
卫以衔立在展示柜前,静静地望着里面的围棋。
她开了锁,伸手去拿那装着老云子的棋罐,却在快碰到它的时候,忽地缩回了手。
手机铃声适时地响了。
她关上柜门,挂断来电后,给谢鹛打了个电话。
“网上有几篇关于围棋赛事的报道还有商时迁的照片,你找人删掉。”
好不容易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终于可以坐下来慢慢喝两杯的谢特助傻眼了。
“为什么要删商四小姐的照片?”
跟那份鉴定报告有关系吗?
不过,就算鉴定结果显示商时与跟商时待有亲缘关系,那也只能说明是商家藏了私生女,又或是什么狗血家庭伦理故事。
曾有新闻报道两个女生上大学发现同学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去验dna才发现是双胞胎姐妹。
还有,按电视剧的套路,也许是商韫玉或她的伴侣祝复在外面拈花惹草,然后情人为报复她们,趁商韫玉生孩子的时候抱走了其中一个女儿……二十年后,情人带着养女回来报复商家!
卫以衔冷冰冰的话语打断了谢鹛的家庭伦理大戏猜想。
“谢特助,要不要我就此事跟你汇报一下?”
谢鹛打了个冷战,忙说:“我知道了卫总。”
其实商时迁的照片早在八年前案子了结后,就被删得差不多了。
卫家把新闻压下去是为了卫氏集团的股价。
商家则是因为家族成员身份特殊,官方不希望有太多目光聚焦到她们身上。
以及凤凰集团的董事长商与凰,不希望商时迁的照片被缺德之人利用,使刚刚丧失了至亲的姐姐一家遭受二次打击。
——商时迁被害的消息传出去后,因凶手是男性,就招来了不少闲言碎语。
虽然商、卫和官方都及时出手处理了这些人,可隐藏在阴暗角落的蛆虫还有很多,这样恶毒的言论依旧会在官方管控不到的地方传播。
在这种情况下,商时迁案子的相关信息基本被隐藏了。
而跟她的私生活有关的内容更是在网上销声匿迹,只留下她的职业生涯记录和文字版的赛事报道。
不过,互联网的信息浩如烟海,哪怕当时已经清理了主流渠道的照片,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时隔八年,商家和卫家早已不关注网上的情况。
然后搜索“商时迁”时,这几张比赛时留下的照片,就又出现在了答案页上。
结束通话后,谢鹛叹了口气,认命办赶回公司,让技术部把所有能搜到商时迁本人照片的渠道都翻出来,她再去处理。
书房的门被敲响,蒲菲菲在门外询问:“卫总,姜茶已经煮好了,您要现在喝吗?”
“进来说。”
卫以衔在沙发上坐下。
蒲菲菲进去,见她果然没有去洗澡,就将姜茶放到茶几上,然后给她拿了张毯子过来披在她的身上。
作为生活秘书,别墅的实际管家,蒲菲菲很能揣摩卫以衔的意思:“卫总是有什么工作安排要指示吗?”
“你有驾照?”
“b牌、c牌以及d牌都有。”
卫以衔点点头:“那从明天开始,商时与的出行由你负责。另外,在外的时候让两个女性保镖轮流贴身保护。再把她的房间换到东面那间次卧,以后她的衣食住行不再执行客人标准。”
蒲菲菲面上古井无波,实则内心震荡。
小商这是转正了?
这些可不是她能瞎打听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好的,卫总。”
在她准备离开时,卫以衔又说:“去添几辆新车,就挂在你的名下,以后接送她的时候不要开我名下的车。”
蒲菲菲觉得自己的脚崴了一下:“几、几辆?”
“五辆左右,换着开。”
“预算呢?”
“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不那么扎眼。”
蒲菲菲等了会儿,主动询问:“还有特别嘱咐吗?”
“以后家里修理草坪等她睡醒出门了再进行。”
蒲菲菲心说:“敢情您原来知道她每天都是被割草机的动静吵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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