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教训
话说，优昙这头，将将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太对，一路小心翼翼，四处打量，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果然在经过正厅时出事了。
正厅外跪着十几个下人，厅里首座上坐了个剑眉朗目，浓须齐整，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正是优昙他爹——镇南王连礼。
优昙暗想今日委实是诸事不宜，顶着她爹犀利的眼神实在是寸步难行。
优昙好不容易踱到了厅内，不妨镇南王一个冷哼吓的她一哆嗦。眼神四处搜索着，结果瞅了半
天发现她哥不在。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她爹发火她哥不在啊。
“爹您回来了，累不累。”到底是有些修为的，优昙努力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
可惜一身男人打扮行了个娇俏的女儿礼，这画面实在有些诡异，果然镇南王被刺激到了。
“嘭你看看你这幅打扮，再有不到两个月你就及笄了，你这个样子日后谁敢娶你。”
优昙小心的看了一眼被她爹一掌拍的出现裂纹的实木桌，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道，“爹真是武功高强，老当益壮。”
镇南王被这个娇宠的小女儿气了个半死，心想这都学会夜不归宿了，这姑娘的清誉还要不要了？心中又有些自责，小时候舍不得责备她，只一味宠着，结果宠的比自家的儿子还纨绔。
“陆伯给我拿家法，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
“王爷，郡主还小，您慢慢教。”管家陆伯跪下求情。
“郡主自幼丧母，是我没有教好郡主，都是我的错，请王爷责罚我放过郡主吧。”奶娘刘氏站在一旁求情。
“王爷，奴婢也有错，奴婢”从宫里被皇后赐来照顾优昙的折桂出声求情。
“王爷是奴才（奴婢）的错啊。”翠姜、翠果等一种侍女也跪下认错。
“求王爷饶了郡主这一次吧。”
一时间前厅好不热闹，大家争先恐后的认错。其实，这一幕基本每年都会上演两到三次，每次结果都是优昙安然无恙，她爹满心愧疚。
但是此次明显众人打错了算盘，毕竟这可不是像以往一般打架斗殴，遛鸟斗狗，这次是夜不归宿啊。
“都给本王住口。你说，你昨晚怎么又跑到沐莲那去了？”镇南王早已看破了他们的小伎俩，今日是铁了心的要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小女儿。
镇南王这一声怒吼果然震的众人不敢再言语，被指着问话的某人不明所以的盯着她爹。
“你你又跑到厂督府去做什么？他虽是太监，但你也要懂得避嫌。”
“爹放心，没人敢传沐莲的闲话。”谁活得不耐烦了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镇南王觉得小女儿善于抓重点本是好事，可也委实让他觉得心累啊。也不要人去拿家法了，抄
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冲过去了。
优昙一看情况不妙转身就跑。陆伯等人也赶紧上来拦着这难忘拖延时间。优昙跑出正厅远远看见两个翩翩公子勾肩搭背走来，于是赶紧加快速度，只听到耳边鸡毛掸子划破空气传来的闷响，一个猛扑对着两人扑了过去。
来人正是优昙的大哥镇南王世子连岳和显荣侯府二公子郑乔安。连岳下意识接住了扑过来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爹挥过来的鸡毛掸子抽了个正着。
镇南王知道平日这两个小子没少带坏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两人一边护着优昙一边躲着鸡毛掸子，一瞬间连老狐狸便打定了主意，女儿还真是舍不得打，这两个皮实的小子倒是该教训教训。
镇南王到底是武将出身，那兵法用的是相当得心应手，一会声东击西，一会假道伐虢，把连岳和郑乔安好一顿教训，一时间整个王府鸡飞狗跳得好生热闹。
终于镇南王抽累了，连优昙躲累了，连岳和郑乔安被抽的浑身伤。
连岳龇牙咧嘴对着他爹道，“父王真是老谋深算，明知道我和乔安舍不得小久被打，还一个劲往小久身上抽，唬的我俩不停上来挡，父王要是真要揍我俩还不如直接拉下去来顿军棍痛快。”
郑乔安笑嘻嘻的好似抽的不是他，摇着手里的折扇拉过躲在自己身后的优昙。“来，小久和表
哥说说你这是做了什么让姑父这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昨晚在沐莲那睡了一晚，以前也不是没住过。”优昙可怜巴巴地看着郑乔安，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你还好意思说。”镇南王觉得戎马半生也没有教这个女儿累啊。
郑乔安了然的点点头，心想说来是不太好。虽然沐莲是太监，算不得男人，但是优昙是个女孩子而且快要及笄了，若是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小久快要及笄了，不是小孩子了，若是传出去总归是不太好。”
“就像话本子里的千金小姐与小厮私会是一样的，你看最后不是小厮被打死了就是千金小姐被绞了头发去做姑子。”连岳揉着被打的火辣辣疼的后背，试着举个例子来教育自家妹子。结果话刚说完便被老爹一记眼刀子飞过，只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优昙琢磨了一下。“大哥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千金小姐，沐莲就是那个小厮？可是我们没有私会啊。”
三个男人觉得和一个完全没有开窍的女孩讲这些，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镇南王摇摇头叹了口气，心想别人家的女儿估计都会害相思了，自己家的宝贝女儿连男女大防都没有搞明白。
一顿折腾下来，今日本就有点特殊情况的优昙觉得脑袋晕晕的，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一睁眼便看见奶娘坐在床边笑的十分灿烂，看见优昙醒来招呼折桂端了碗东西进来。
“奶娘怎么这么开心？可是有什么好事？”优昙坐起身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肚子，靠在床头不解道。
奶娘接过折桂手里的东西来喂优昙，“可不是好事嘛，小久来了葵水日后便是大人了。之前还一直担心你这葵水迟迟没有来，如今倒是什么都好了。”
“可不是，我们郡主及笄后就可以嫁人了。”折桂也上前伏在床边笑着打趣，“郡主，这是姜糖水，喝些便不难受了。”
优昙尝了尝觉得味道也还好，便就着奶娘的手喝了起来。
奶娘满眼爱怜地看着优昙道，“我之前帮你清理的时候发现你已经用了月事带，这是谁帮你处理的？”
“咳咳咳”优昙实在是没想到奶娘居然会问这个，想到今日上午沐莲一脸认真的和自己讲解葵水这回事，优昙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
被优昙呛得咳嗽这么一打岔，奶娘也忘了之前自己问的问题。看着优昙红彤彤的面颊也只以为是被呛得。毕竟沐莲这么一个臭名昭著之辈，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会帮人去处理这种事的人。
虽然最后优昙没有挨揍，但还是被盛怒的镇南王在三日后丢到了白马寺思过去了。
镇南王还云淡风轻的对她说，佛家清静之地，去了白马寺跟着当代高僧明悟大师去去顽劣心性也是好的，等到及笄礼看她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接她回来。
如今的优昙只能坐在白马寺后院的凉亭里看着满山郁郁葱葱的树，捧着脸感叹，“小白菜，地里黄，爹狠心，不要姑娘啊。”
“郡主，王爷也是为了您好，您别难过了。”折桂看着优昙无精打采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不奴婢陪您在寺庙里逛逛？”
优昙趴在石桌上有气无力道，“有什么好逛的，整个白马寺除了锃亮的脑袋什么都没有。估计寺庙是为了省灯油钱才让和尚全部剃了光头，夜里都不需要点灯了。”
“我爹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优昙看着三米外站着几名威武健壮的侍卫，觉得头更疼了。
折桂看着优昙如此模样想了想道，“听说白马寺求签很准的，不如奴婢陪着郡主去求个签吧。”
“也好，闲着也是闲着。走吧。”优昙想了想觉得还是可以抽个签玩玩的，遂带着折桂走出亭子，经过那几个侍卫跟前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
白马寺的大殿正位供奉着一尊大约三丈高的金身佛像，左右两侧各九尊罗汉像，十分气派，不愧是天下第一寺。
供桌前的青石地面放了两个蒲团，一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坐在左侧的蒲团上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优昙走过去坐到旁边的蒲团上，抱着腿打量着面前的佛像，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明悟大师念完经方才睁开眼睛。
“大师真是专注，我都等了您好一会了。”优昙无精打采地偏过头看着明悟大师。
明悟大师慈祥一笑，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既是有所求自当有所付出。”
“大师怎么知道我有所求？听说大师批签文十分准所以我也想试试，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那就请小郡主抽支签吧。”
“好。”优昙上前拿过签筒随手抽了一支，递给了明悟大师。
明悟大师笑着接过，“四十签，中签酉宫，此签的签文为：红轮西坠兔东升，阴长阳消百事亭。”
“这是什么意思？”优昙不明白这是说了些什么。“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此签批的是郡主的日后，至于郡主什么时候能回家却不是这签文能决定的，还需问过镇南
王。”明悟笑容中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嘶你这老和尚莫不是框我，我刚刚问的明明是我什么时候能回家，我抽了签你”
“郡主，不可在大师面前放肆。”不知什么时候沐莲迈步进了大殿，优昙一见到他便浑身不自在。
明悟大师背对着门口听到来人的声音仍旧稳稳的坐在蒲团上，倒是沐莲抱拳行礼道，“见过大师。”
“沐莲，你怎么来这了？莫不是坏事做太多学着信了佛？”优昙看他的模样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背着手摇头晃脑的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沐莲，要不你也剃个光头随着这老和尚吃斋念佛吧，你这模样长得俊俏，纵使剃了光头也一定是个最俊俏的和尚。”
沐莲唇边漾起一抹淡笑，看着优昙道，“奴才信不信佛不打紧，只是郡主怎么会在这，莫不是这山门风光正好吸引了您？”
优昙不信这家伙手眼通天会不知道自己是被她爹丢来了这里，摆明是来看笑话的。“是啊，白马寺风景不错，我来看风景，不可以吗？”说完优昙便气呼呼的离开了大殿，心中将沐莲从头数落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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