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沆瀣一气,不速之客
夜深人静时,魔教竹林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青竹,我们合作吧。”
红怜虽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但她的语气格外的笃定。她似是发自内心地肯定着,对方一定不会拒绝这个动人的提议。
她眯着眼,吐气如丝地蛊惑道,“你不是一直恨着教主吗?那我们就一起毁了她吧!”
青竹没有理会林中人的叫嚣,他只是横着笛,继续吹奏着小调。
刚接好手筋的手腕还有些使不上力,好在这笛子除开是乐器外,更是一把武器。因此,虽然一时半会做不了什么精细的活,但用内力吹奏笛子还是能做到的。
笛声尖锐而短促,明显是野外驱逐蛇的调子。
青竹向来喜欢披着那层温润如玉的皮,实则最会拿腔作势。但人一讲究脸面,就有了弱点。暗戳戳的讽刺总归没有直白拒绝来得有效,前者若想起作用,前提也是对方接招。
因此,红怜并没有为这点挑衅而动怒,反而更进了一步。她直接走到了林中心的木屋前,“人是你放进来的吧?”
笛声一变,音调变得更加刺耳。
红怜似是从中听出了什么,于是止步在屋外十尺外的竹前。她扭过身子,如蛇般缠绕在竹上。
她生得一张美艳妖娆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显得不怀好意极了:“青竹,你不会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藏得很好吧?我们三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墨玉那条傻狗都能看出来的事,又怎么可能骗得过怜儿?”
吹奏人似是完全没有把这点威胁放在心上,他面色不变,手指拂过笛孔,“是又如何?还是说,你准备向教主揭发我?”
夜色下,笛声显得愈发凄厉。冤魂呜咽,厉鬼哀嚎,阴风乍起,引得竹叶沙沙作响。
无形无色的波纹若利刃,向着竹林挥去。
见此,红怜眼底露出几分严肃。她飞上碧竹,手中丝线尽出。透明而锋利的蛛丝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瞬间将那道音波切得七-零-八落。
余波四散,切断无数绿竹,激起阵阵飞鸟。
“何必恼羞成怒?怜儿才不是那么不知趣的人,”红怜收起武器,旋身落下,她站在被人为切割出来的空地上,捂着嘴低声啜泣道,“怜儿只是想和你合作罢了。难道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满足怜儿嘛?”
一曲终了,吹奏人望着地上一段又一段的竹子,慢悠悠地擦拭起笛身。两人隔着断竹对峙,谁也没提刚才交锋的事情。
片刻后,青竹终于保养好竹笛。他收起笛子,终于肯在来者身上放上几分心思。
明明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他却以言语为利刃,毫不留情地向着红怜插刀子,“合作?你能帮到我什么?就凭你那肮脏而破烂的身子?”
红怜本就笑不达眼底,这下更是连嘴角的敷衍都没有了。她面如寒霜,直勾勾地盯着青竹。
“赤练蛇”直起脖子,目光紧锁着眼前的猎物,似是要将对方一口吞下。
红怜平时说话时都有意捏着嗓音,语调一波三折,尾音还带着些喘息。再配上她一身妖艳的红衣以及魅惑的外表,总显得勾人心魄。但当她压下嗓音时,她的声音又如同毒蛇吐着信子时的嘶叫,沙哑的音色中又透露出一种异常的阴冷感。
她摸着玉镯,冷冷地看着青竹道,“不要试图激怒我,青竹。”
下一秒,蛛丝带着寒风,向青竹的脖颈处袭去。
青竹神色自若地抬起笛子,他随手挡下了这一击。武器碰撞后,如同嗡鸣般的撞击声在他耳边炸开。
他偏过头,护住了致命处。破碎的竹片割断了他的一缕垂发,他稍稍惋惜了竹笛的下场,接着便将它抛之脑后。
他理着袖子道,“墨玉那你准备如何应对?他可一直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有他在,光凭我俩可没办法对付如今的教主。”
虽然那竹笛不是青竹惯用的武器,但他雕刻它时花的心思绝对也不少。红怜向来讲究着有仇报仇,不仅要数倍奉还,还要当场就报。
但在丝线即将伤到他的最后一瞬,红怜到底还是偏了偏手指,收了几分力道。否则,那丝线就不会是擦过他的头发,而是割开他的脑袋,拔掉他的舌头。
取他性命一事不急这一时。现在留着青竹还有用,等合作完再杀了他也不迟。
因此,在毁了竹笛后,红怜也自觉掠过了对方的恶言恶语。
“他会同意的,只要他想得到教主,”红怜没有收回丝线,而是将它缠绕在指尖,细细把玩道,“不把生性喜洁的主人拉下来,肮脏的野狗又如何能找到机会,来爬到主人怀里撒娇?”
听出她对墨玉的贬低,青竹掀了掀眼皮,终于愿意用正眼看红怜,“你准备怎么做?你若是想靠这次,那不如趁早死心了。应堂主可还在教内述职,你在这拖住我也没用。”
红怜一甩袖,发出一声轻笑。她眼波流转,似在笑对方的猴急,“既然你也知道,那你为何还如此心急?难道连剿魔大会都等不到了吗?怜儿好心劝告你,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面对她的媚眼,青竹强忍着生理性的反胃,屏住呼吸,闭上双眼。
“别拿你对恩客的那一套对我,脏,”再次狠狠的刺了红怜一刀后,他转而回答了最初的问题,“人不是我引进来的。我没那么蠢,不会明知应堂主在,还想靠这点虾兵蟹将毁了魔教。”
说完,青竹耳朵动了动,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下一眨眼,他抽出腰间的玉笛,头也不回的向林外走去,“是时候该出去了。再不出现的话,你我就都要被怀疑了。”
与此同时,林外火光冲天。漫天星火闪烁,照亮了魔教的上空。
林无极从枕下取出细剑,推门而出。只见无数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正与魔教守卫们缠斗着。火光下,黑色与黑色交织,似是海中翻滚的波涛。
偶尔有几人侥幸突破防线,他们也不多做停留,便直直地向着深处的屋子飞去。
应天弃虽对林无极的改变有所认识,但她着实没想到对方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她知晓江湖中人大多都是刀口舔血之辈,都习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哪怕是自诩正义,脾气顶好的大侠手上也有几条人命,更何况他们魔教的人。
然而,无论是谁,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总是相似的。第一次亲手扼杀同族,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手中逝去,总会让大多数初犯者难忘手染鲜血的感觉。
即使之后人杀多了,心也变得麻木了,但万事总是第一次要难上许多。林无极刚那么果断的就杀了一个人,已经算是超常发挥,剩下的杀孽就先交给她好了。
之后,等她再多练几次手,适应好了江湖中的打打杀杀,再让她来。
想到这,应天弃站在林无极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直视着身前人的背影。她体贴地一个跨步,挡住了对方的视线。接着,她抱拳请命道,“教主,我这就去支援。”
说完,她抡起重剑,提气向人群中杀去。
她手上这剑有三尺之长,五寸之宽。光是剑身就重达百余斤,非一般人不能使。
虽说重剑无锋,但光她挥起剑时掀起的飓风,就能将敌人扇得个站立不稳。更何况,有她内力的辅助,重剑对敌时能直接将人给拍碎。
她几个跃步就靠近了战场,接着气沉丹田大喝道,“犯魔教者,死!”
作为重剑的主人,应天弃更是魔教中出了名的战场绞肉机。敌人越多,她能发挥出的武技就越强。连她手下的人都与她一样,擅长单打独斗,常常一挑多,而不落于下风。
所以,隔老远就听到应天弃声音后,站在外层的魔教守卫们想也不想就摆脱缠斗。即使是那些实在被缠得脱不开身的,他们也赶忙引着敌人往边上走去。
总而言之,魔教教众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跳出圈子,以保证能为一堂堂主让出施展武技的空间。
然而,比应天弃的身影更快的是一道剑气。
若说玄黑色的重剑如高山,动作大开大合间,尽显山的巍峨与厚重。那银白色的剑气就宛若瀑布,飞流直下间,挟万马奔腾之势而来。
这世道上,又有几个人能凭借着武功,逆着瀑布而上?又有几个人敢于与天地之威相抗衡?
不可抵挡,更无从反抗。
黑夜中,似有一轮新的圆月升起。剑势遮天蔽月,连月色都不敢与之争辉。
一时间,万籁寂静,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剑。
下一眨眼间,天上似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好似只是林无极内力化作的霜雪。
细雪消融,混合着鲜血,化作一滴又一滴的血雨,滴落在人们身上。
“咔嚓”,林无极手上的长剑碎了。碎片被寒冰包裹着,砸在了血水中,溅起血花无数。
黑暗中,细剑碎裂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唤醒了还活着的人的神智。
“撤!”
几个还尚有逃跑能力的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他们一人一个方向,默契地向着四面八方遁去。
魔教新教主就是个怪物,不仅不在林矫筠之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夺宝之事恐怕有变。他们拼死也要将这消息带回去。
林无极踢起脚下细剑的碎片,厉声问道,“我准你们走了吗?”
话音未落,她左手运气,一掌拍向了那些碎片。血色的冰块化作利箭,如同天女散花般,向着疯狂逃命的人的背后射-去。
但碎片的个数是有限的,所以难免有一条漏网之鱼。
见此,林无极抛出了手中的剑柄。
那人好不容易飞出一里地外,但还没等他松上一口气,他就感到脖颈一痛。
好奇怪,他是什么时候仰头看天的?他望着天上皎洁的月色,心下一片茫然。只可惜,他再也不会有机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鲜血染红了林无极的白衣,衬托得她似是从地狱中爬出的鬼魅。她漫步于血海中,一步一个血脚印。
应天弃很难用言语描述心中的感受。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托孤了一只含羞草。受托人虽看不上那几片弱不禁风的叶子,但她又不忍心让托付者失望。为此,她只好捏着鼻子,硬着头皮把那盆栽放进屋里,再找人小心的护着。
然而,不过一段时间没见,那要靠木架支撑着的的花草突然站了起来,还进化出尖刺,扎得人生疼。这本身已经够让人惊讶。但谁能想到,再一见,那含羞草直接变异成食人花。
换做外面的任何一个人见到这样的变化,他或许都会感到悚然。然而,唯有魔教中人不会。
魔教从来不讲究什么仁义,强者为尊才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信条。
因而,面对着那劈开血海,向他们走来的人,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就是他们的教主!是他们要效忠的对象!
抛下武器,收起内力后,林无极的身子显得极为瘦弱。她的腰不盈一握,身似扶风弱柳,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刮倒。
她踏着尸山,走得很慢,甚至三步一咳。但她的每一步又走得很稳,就如同她人一般,脊背挺直,无坚不摧。
没有人敢像之前那般轻视她,更无人敢催促她。
沿路上,教众纷纷自觉地退让并跪下。他们屏住呼吸,仰视着他们的教主,狂热地呼喊道,“教主威武!”
就在林无极即将走到应天弃身旁时,异变突生。
一具“尸体”忽地扬起匕首,向着她裸露在外的脚踝刺去,“妖女!还楼主命来!”
林无极一脚踢向他手腕,点住他的麻筋。她俯身卸掉他下巴,继而扼住他咽喉,“为杀手楼报仇?呵。”
还没等她说完,一道冷光从他背后闪过,正中他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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