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哪个女子不怀春哪个男儿不钟情

中午的饭局丰盛而温馨，隆重而热烈。陪酒的几个男人都是当地社会名流，有养殖老板，有商贾大富，有承包业主，柳志成跻身于功成名就的人士中，如坐针毡。酒席上亘古不变，喜庆必有的鸡鱼鸭肉，层层叠叠，五颜六色。大伯年长辈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听到过许多逸闻趣事，自然是中心人物，最有发言权。他慈眉善目地看着汪大姐，郑重其事地说：“侄女，小娥和志成的终身大事拜托你啦，既然两个年轻人一见倾心，有了基础，那就把婚期早日定下来，一根线牵到头。”

        汪大姐的才华有了用武之地，眉开眼笑，摇唇鼓舌，“大伯德高望重，一言九鼎，亲自过问后辈婚姻大事，他俩三生有幸。我作为媒人，更应该尽心尽力，让他们早些牵手领证，走进婚姻殿堂。”

        大伯以其人生的丰富阅历，循循善诱，“佛说：每个人所见所遇上苍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尽是天意。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同枕眠，婚姻生活中，彼此要珍惜、包容、感恩、平等，才算得上良好的夫妻。人生是一个很大的圆圈，在这个圈上长途跋涉，有个人互相守候，用心呵护，真诚相爱，莫过于最大的幸福。”

        陪客们各抒己见，纷纷举杯捧场。柳志成顶讨厌这种马拉松式的酒宴，要喝就喝个痛快，哪像他们滔滔不绝，讲了几箩筐话才呡口酒，若在别的场合早已溜之大吉。然而，今日非同寻常，第一嘉宾只能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眼睁睁地看着这帮酒鬼饕餮。大伯确有几分酒仙风采，年过七旬的人，还一个个地碰杯，来者不拒，直喝得童颜鹤发，神采飘逸，汗珠悬挂于平滑饱满的两腮，莫非这美酒真能够促进睡眠，温暖身体，延年益寿？酒喝多了，话也就更多，并且都是大话、高腔、妄论。恍惚中大伯把话题转到了汪家的历史渊源上，从北宋文学家汪彦章，到近代名人汪精卫、汪道涵，涓涓滴滴，如数家珍。

        这些奇闻异事，犹如月亮上的桂花树，凡夫俗子谁去探究，几个陪酒的男子汉，睁着被酒精烧红的双眼，唯唯诺诺。接着大伯用掌门人的语气，讲述去年汪氏家族续谱少了经费，某某领导的儿子汪大年一人就掏了五万，而续谱的序言由政协汪副主席亲自撰写，并且县政府、乡政府均有汪姓人员担任要职。大伯的话云遮雾罩，七拐八绕，弦外之意旨在暗示汪府乃名门望族，颇有背景，如果柳志成婚后胆敢欺负小娥，汪氏家族将严惩不贷。这位长辈实在令人钦佩，现在若像过去，有户长族长的职位，大伯肯定再适合不过，为了汪氏的兴旺发达，繁荣富强，他一定不遗余力，肝脑涂地，真正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酒宴，曲终人散，柳志成双眼惺忪，浑身泛力，女朋友将其带至闺房。室内简单雅洁，一股泌人心脾的香气充斥鼻子，是床上洒过花露水气味，还是姑娘的体香，或许来自桌台的栀子花，或许兼而有之。柳志成顾不得绅士风度，男女授受不亲，晕乎乎地倒在床上，心旌摇曳。汪小娥轻轻合上房门，满心欢喜地凑了过来，“看你色迷迷的眼神，失张失智，今天第一次见到我吗？”

        凤凰男借酒壮胆，捉住莲藕般的手，情意深厚，“大姑娘坐花轿，当然是第一次。我是色迷迷，你别怪猫好吃，而是因为鱼好吃！”汪小娥半推半就，“好个恋酒迷花的家伙，我早见过你两次。”柳志成雾里看花，满腹疑惑，“什么时候，在那里？”大姑娘眨着迷人的双眼，充满狡黠与自豪，“你们四年级不是有个叫雷红红的学生吗，她是我亲戚，前两个月我去找她，你们正在操场里打篮球，能不留意吗？”

        “哇噻，搞突然袭击，我怎么没有看到你？”此言一出，柳志成意识到完全是多余的话，说了等于白说，当时先知先觉，看见了打招呼照应，明白这是未来的女朋友？

        汪小娥坐在床沿上，双腿左摇右摆，满眼兴奋，回忆当初的光景，“那天看球赛的人很多，我和秀秀躲在别人背后，谁也认不出呀。”

        柳志成上高一时开始练习篮球，谈不上酷爱，球艺平平，当电工后有了空闲时间，整天在学校转，和几个老师结成统一战线，偶尔同外单位打对抗赛。特别是二组和六组各有几个蓝球打得出色的青壮年，只要他们相邀而来，学校所有打篮球的老师都会放下手中一切工作，齐心协力与他们角逐几局。柳志成打中锋，投篮也比较准，不时引来阵阵喝彩声，这让他渐渐迷上了体育运动。

        “那天你灌篮蹦得好高，差不多够着网兜了，从此我对你有了看法，留心得多。”汪小娥的脸娇艳得像熟透的苹果，让人有咬一口的冲动。凤凰男明知故问：“美女心怀叵测，有什么看法？”

        大姑娘调皮地瞪过去一眼，故意买弄关子，“你说呢，这是初次，咱俩谁也不认识谁，都没有明确目标，能怎么样？另外一次汪大姐提出做媒，我为了弄准确，特地晚上去了趟你们学校。”柳志成靠着床头，兴趣盎然，“你微服私访，鬼点子不少，那次印象如何？”汪小娥娓娓道来，“那次我在教室玻璃窗外，看到你将白衬衫束在牛仔裤里，站在讲台上从容不迫，时而盯着书本朗声阅读，时而挥动教鞭一一讲解，像模像样，潇洒风光。我瞅了两眼，怕你发现，悄悄离开了。”

        “我被你算计，还蒙在鼓里，一概不知。”小伙子看着她双眸炯炯，目光潋滟，也是酒不醉人人醉人。姑娘莞尔一笑，没完没了地唠嗑，“汪大姐介绍了，我当然要考察呀，一辈子的事怎么能马虎。”柳志成实在挺不住，合眼而眠，朦胧中鞋带被解开，一件柔软的毛毯盖于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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