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对方还有脸发问!
颜月冷笑一声,连带着近几日在府内受的憋屈也一下子全发泄出来:“想来如今京城载歌载舞,你等公子哥儿醉生梦死,自是不知大秦这几年的民生安泰是如何得来的?
旁的不说,去年黄河水患,若不是太子殿下亲临治水,黄河一旦决堤,饿殍浮生,莫说千两,就是千金也换不回一条性命!”
她气息急促,眼尖带着湿气:“不说内忧,只谈外患,近几年邻国私下勾连,边境群狼环伺,战事一直不息,为断绝外患,临安侯请命奔赴,如今战死还不到一载。
试问,边疆战士以性命才换回我大秦百姓的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你们这些养在糖水蜜罐里的公子哥,不知民生维艰倒也罢了,享受着花团锦簇的逍遥日子,却不知感恩,只晓得斗殴比狠。
今日张牙舞爪为一颗思妍丹喊出五千两高价,是,传出去是何等风流潇洒?但你可对得起那些为国战死的将士?对得起那些曾在生死一线苦苦挣扎的灾民?”
原只是为了思妍丹,但越说颜月却越是气恼,怎地觉醒后遇见的一个个都往钱眼子里钻!
一气之下,声音便有些高昂:“你可知天灾面前,一文钱两个馒头便可救人一命?
你又可知兵行千里粮草用度几钱?
思妍丹不过几两的物事,你倒好,嘴皮子一碰就是五千两!
看你生的尚可,原以为是个表里如一的才俊,却不知冠冕堂皇,一张俊俏皮囊下不知包着什么腌臜!
现在,你可还有脸面在这里跟我说区区五千两白银?”
顾珏原只是想逗弄一下小姑娘,却不想颜月一时触动,竟说出这些话来。
他坐直了身子,脸色微动。
段风站在他身后,见她生得年幼,却能说出这番话来,脸上也是颇为动容,他向来孤冷,除了主子顾珏还未高看过谁一眼,此时却也不由地细细打量了颜月几分。
只有王吉,听她在太子面前如此直言指责,却是汗湿夹背,瑟瑟缩缩地垂眼偷瞄着顾珏,不敢发出一言。
一番话说完,颜月气性散去,冷静下来才觉自身只顾口快,对着一素昧平生的人如此大发厥词,甚是失礼。
只是眼前的男子却是正襟危坐,双目赤忱,不见恼意。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对方眉梢微扬,语气诚挚:“好,说的好!听君一席话,却是在下唐突不是。”
对方赤忱直言,反倒叫颜月惶恐了,她心中虽还恼怒,但还是守礼道:“方才一时激动,失礼了!话已及此,请恕在下告退。”
顾珏微微一笑,嘴角轻弯,像只慵懒的狐狸:“思妍丹拿去吧,我原不过想与你开个玩笑罢了,既是你拍下了便是你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是我过分了,姑娘见谅!”
——“黑的白的都是你说的,真会装!”
颜月心内给他下了评定,面上却是依旧是冷冷的样子。既然他愿意割爱,自己拿到想要的就好,颜月留下足够的银两,也不愿多待,告了谢便急急告退。
看着她情急之下义正言辞地一番控诉,心内腹诽不断,面上却装的规规矩矩的,顾珏唇角再次微微勾起,不知怎地,逗弄小姑娘后,有种奇异的餍足感。
不过她也的确给了自己惊喜,这趟珍宝阁来的不亏!
却不知早已走远的颜月,在心内对他的标签已变成了“大尾巴狼”,遇见速退!
事情已了,顾珏终于慵慵懒懒地起身,广袖长袍拂过桌面,那盏未动一口的魁龙珠被带到地上,茶水四溅,已然冰冷。
王吉怔怔地呆立一旁,攒了一手的冷汗,此刻就算脑子再搭不上筋,也是知道,今天的马屁可算是拍到马腿上了。
看着他那风光霁月的背影,王吉终究是忍不住,“噗通”一声栽倒了地上,赶紧悄声道:“快,快通知上面,情况不大对。”
顾珏的脊背还是一贯地笔直。
临出门时,他又回首看着大堂内上首珍宝阁三个烫金的匾额,眯起了眼睛,良久冷声道:“你去查查这珍宝阁的背后是谁。”
“是!”段风言简意赅。
他紧跟在顾珏背后,护着他在黑夜中上了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脸色这才暗了下来。殿下吩咐他去查,自是对其他人不放心。
今日的出行本是临时起意,可是雅间内却早早备上了宫内前几日才有的魁龙珠。
连他都能发觉到的不对,又怎么能逃过殿下的眼?太子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东宫内,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主子头上。
他作为东宫的侍卫首领,既愤怒又憋屈——不管是谁,这个人不能再留了。
…………
清澄苑内,颜念的伤口虽已经处理过,但看着她额角上隐隐有血丝渗出的白纱,和肿涨的半边脸,颜月藏在袖中的手还是气得直发抖。
“阿姐,五妹六妹也不是故意的。”颜念抬起眼皮,脸上一点血色也无,斟酌了半天却说出了这一句。
颜月心思微动,发现自己的读心术又灵了,只是她听见小妹心中的话却是——【罢了,就算是故意的,我们又能怎样?】
看来方才遇见的那男子,少不得就是自己的克星,活脱脱一个信号屏蔽仪,以后遇不上最好,遇上了还要避着点。
心里这样想着吗,嘴上却没做声,只是吩咐将一枚思妍丹化给颜念服下,思妍丹虽不是神丹,但功效却是有目共睹的,只要饮食注意,稍加调息,一点疤痕自是会散去。
【就算容貌无损又能怎样?长房就剩我们几个,长姐又立不住,长此以往,我们不过都是寄人篱下的可怜玩意罢了。】
颜念乖乖喝了药,眼中却木木的,一点光彩也无。
颜月虽知晓自己是穿书来的,但一母同胞,这么多年相处的感情却不是假的。她急急握住颜念的手,掌心温热:“念姐儿,以前是长姐眼盲,让你们受委屈了,此后,不会了!”
颜念唇角微动,努力扯出一个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迟了,长姐,不是我不信你,真的,迟了!明日,提亲的人就会上门,到时候你能护也护不住我们了!】
听着她的心声,看着她乖巧的模样,颜月心中一痛。
颜念不过才九岁,一年前还是父母的心尖尖,天真烂漫,不过这几个月,就忧郁至此。
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从前太过蠢笨,只是一味轻信二房的堂妹颜盈盈。
在她的蛊惑下,竟然对一个仅见过几次面的男人芳心暗动,还同意了她的劝说,静候男人上门提亲。
这件事本涉及女儿家的清誉,但颜盈盈却故意到处张扬,大家明着不说,却连颜念都知道明日将会有人上门,求娶长房大小姐。
颜月深呼吸一口气,执着颜念的手,一字一句道:“长姐真的顿悟了!”
她是声音略带讥嘲:“你这次受伤为了什么,我清楚的很。半个月后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咱家占有两个名额,我是侯门嫡长女,他们奈何不了我,就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了。”
颜念眼眸低垂,睫毛轻轻一颤。她抬起头,眼神里带了丝疑惑:“长姐,你真的知道?”
太子顾珏生母早逝,乃当今太后膝下承欢长大,得圣上亲自教导,是早就定好的储君人选。
如今太子年岁已足,风华正茂,太后渐老,一直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不已。
此番寿宴,特地邀请京城各家女眷,一心要为他挑选良配。
入主东宫的大好时机,谁不眼馋?这入宫赴宴的名额便是紧俏起来。
颜月点点头,脸上不复柔弱:“真的,你相信长姐,只管安心养着,太后寿宴明争暗斗,不去也罢。但这件事,长姐一定记在心里,为你出这口气。”
她伏下下身子,在颜念耳边轻声道:“至于明天的事你更不用担心,一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是处心积虑想套咱们长房的家产,长姐省的,放心,我只会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到她的话,颜念神色微动,眼睛里也有了些光彩:“那,长姐,你之前,都是……”
“装的!”颜月脸不红心不跳,绝口不提从前自己被猪油蒙了心,“不装傻怎么能让他们放松警惕,看出他们究竟想怎么对付我们?”
她拍拍颜念的头:“现在我已有了谋算,你且看着就是。”
她眼珠一转,突地直起身,唤来颜念身边的丫鬟红豆细细嘱咐了几句,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立刻去琮哥儿、璟哥儿那,就按我刚刚说的说。”
红豆通红的眼睛一亮,连忙福个身,点点头冲了出去。
颜念张了张嘴:“长姐,你这是?”
“他们不都说你这伤是跟那两姐妹玩闹所致吗?正巧,咱家璟哥儿最是喜欢玩闹,就让璟哥儿好好跟他两姐妹好好的玩闹玩闹!”颜月小心地给她掖好被角,“放心,有琮哥儿跟着,小弟吃不了亏。”
颜月不动声色地又看了几眼她的伤,心下已有了计较:“你且好好休息,思妍丹一日一枚,保证日后一丁点儿疤都看不出来。”
想不到颜月心下敞亮,此刻又真会为了自己出头,颜念眼神微动。
【长姐,你真的立起来了?】
是的,我的好妹妹!颜月微微一笑。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等着自己去打,她摩拳擦掌,真是有点迫不及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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