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今日传讯三皇子,更有太子殿下旁听。消息传出,京兆尹的府衙前瞬间聚集了诸多围观者。
不久后,沈召高居堂上,堂下的人指指点点。
左侧太子殿下端坐饮茶,面无表情。右侧三皇子殿下斜眼看地,神色莫名。沈召居于正中,分别见了礼,却又芒刺在背,骨鲠在喉。
“人已到齐,大人可以开始了。”师爷提醒道。
沈召提起精神,先是将颜月的状告述说一遍,又将状书传于太子、三皇子审阅。
“二位殿下,公堂之上不论身份,请恕下官失礼。对于临安侯府颜月状告一事,你们怎么看?”
顾瑾并不接状纸,鼻中冷嘲一声,轻飘飘道:“还能怎么看,不过是诬告罢了!浪费本宫时间。”
“三弟,沈大人依例问询,你连状纸都不看,怎就直言诬告?”顾珏眸子清亮,语气不容置疑,“依孤看来,是否诬告,各执一词当然不妥,还是要召相关证人一一验证才是。”
他说的在理,顾瑾侧过头去,并不搭话。沈召赶紧下令,将一干人等全部召集上堂。
人影幢幢中,顾珏一眼看见颜月,她脸色疲惫,眼神倒是清澈。料她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但他的袖中还是带了太子令牌,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靠着这枚令牌,他也能将她安全带离,顾珏心下稍安。
只听沈召惊堂木响:“本府提问,诸位照实回答便是。”
颜月为原告,当仁不让立于最前头。
“颜月,你状告颜超居心不良,残害兄弟,可有证据?”
“赛马会上,他挑拨颜璟赛马,致使颜璟落马,颜琮重伤。此事众人皆知……”
颜月话音未落,颜超已是冷笑:“不过是兄弟间的玩笑,颜璟自个儿逞强,怎地成了我挑拨,呵呵……是我逼着他赛马?是我让他技不如人?话说,颜琮受伤可是你自己的亲弟弟控马不当,踩踏上去,难道这也诬赖到我头上?”
围观众人也是点头:“听说就是弟弟自己伤了哥哥,怎么变成受人挑拨了?还残害兄弟,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
“就是,就是!”
……
人群中也混了不少顾瑾的人,他轻笑一声,小丫头片子,碰瓷也不会碰,今日必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颜月却抬起头盯着颜超,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那匹马呢?”
她的目光太阴冷,颜超从未见过,但本能还是张口就回:“什么马?”
“如果说烈马发狂乃是药物所致,那是否就证明你是故意滋事?你原是挑拨颜璟,刻意牵来那匹被下了药的马,没想到颜琮与颜璟兄弟情深,舍命相救,不幸被踩。我问你,那匹马你可经手喂过?”
“呵呵呵,笑话!”终于知道她想说什么,颜超撇撇嘴,嘲讽道,“马场里的马谁都可以去摸上一模,挑上一挑,我喂过又怎地?昨天那些马,小爷喂了不下一半,怎么,就他颜璟骑的喂不得?”
“那,那匹马现在呢?”颜月依旧死死盯着他,像一匹盯准了猎物的狼。
颜超一怔,下意识地就看向顾瑾。
顾瑾面露愠色,盈盈的这个庶出弟弟果真是个傻的!却又不好发作,只阴沉了脸。
颜超自觉失态,忙低头回道:“四弟受了伤,我急得不得了,哪里顾得上什么马不马的!”
“既然如此,那匹马应当还在马场。请沈大人下令,请专人前去查探,马场每匹都有小厮守着,经手碰过的屈指可数。颜璟那匹马有没有问题,一查便知。”颜月拱手,眼色依旧凌厉。
颜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那匹马早就处理了,哪里找去?
这时,顾瑾抬手冷声道:“那匹马伤了人,岂能留它性命?本宫已命人斩了。”
“出了这么大事,三弟决断得也太快了些。”顾珏看着自己的手指,又是轻飘飘地道,“未免给人一种提前斩草除根的错觉。”
“太子殿下也太会联想,不过是消除隐患,避免日后再生类似风波罢了。”顾瑾并不相让,“并非本宫杞人忧天,只是烈马难驯,不如一了百了提前扼杀来得干净。”
顾珏轻扣桌面,语气依旧清淡:“魄力如你,真是了得。不过隔日的状告,就少了这关键证物,未免显得三弟你心虚。莫非如状纸所说,颜超真有残害之心,而你,则是行了纵容之便?”
说到最后一句,他上身前倾,话是质疑之话,语气却是肯定之意。
顾瑾却是不慌:“一切不过是她自说自话?这府衙之内,什么时候,红口白牙,随口指认也可当真了?”
见二人针锋相对,沈召赶紧插话道:“颜月,你可还有其他什么证据?”
“沈大人,马儿虽死,下药是真。致马发狂的药物也不是很多,颜超能够得着的更是少之又少。其中,天星草与干草无异,马儿爱食,原是驯马师常用的激励之物,但多食却会使马匹兴奋乃至惊厥……”
颜月侃侃而谈,颜超的脸色却一分沉似一分。
“只是天星草有一弊端,腥气十足,只要经手者半月难消。有经验的驯马师即使带着手套喂食,也会沾染腥气,洗刷不尽……”
看着颜超不自觉捏紧的手,颜月讥笑一声,指着他是手冷冷道:“如颜超这样的世家子,怎会知道这些?不若直接摊开手让大家闻闻,可有天星草的味道?”
沈召一愣,这天星草他也是第一次听闻,但颜超脸色却白了几分,蜷着手指,低着头,一点不见方才的横样。
他心里明白了几分。
颜超冷汗直冒,却咬紧牙关,强撑着道:“大姐姐,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只早饭失手打翻了鱼羹,或许指尖还残留一些罢了。”
颜月失笑,这时候到喊起大姐姐来了。昨日下手的时候可曾念及颜琮颜璟也是你的弟弟?“两种腥味并不相同,仔细一闻便可分辨,你当行家也如你这般无知吗?”
“大人,请容小人查验。”师爷见多识广,请命上前。
他执住颜超的手,只见对方双手发白,显然多次冲洗过,但靠近一闻,指尖果真还是残留淡淡腥气。
师爷回身点头,竟是认定颜超手上的味道就是天星草的味道。
栽了!颜超冷汗直冒,大秦以孝治国,兄友弟恭也是最为看重。他若被认定残害兄弟,就算没有判罚,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不能认,对,他还有三皇子!
颜超梗着脖子:“这又能说明什么?或者是我喂马的时候不小心沾染到了,我是无意,你看重亲弟弟,他们倒霉受伤,也不必把这罪名强加于我吧!”
颜月却不理他,秋后的蚂蚱总要再蹦上一蹦。
她抬头,紧盯沈召:“沈大人,颜超居心,显而易见。三皇子殿下是心虚斩马还是免除后患,民女也是不得而知。但殿下纵容门人刻意伤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放肆!”顾瑾动怒。眼前的小丫头明明知道天星草的事,却不直接指出,偏偏先要问马,逼得自己说出斩马之事,再点明颜超下药的事实。
虽然自己的确是包庇纵容,但颜月故意将之摊开说与大堂之上,两厢对照,将致自己于何地?
他心中愤愤,又是恼怒颜超这个猪脑子,下药还留下把柄,难为自己为他扫尾断路,真是不中用!
“三弟莫非被捉住了痛脚?何以如此大失风度?”顾珏靠在椅背上,目光却转向颜月,满是赞赏之意,“今日孤在此,你尽管大胆说,无人敢说你以下犯上。”
看来,令牌也用不上了,顾珏抿嘴。
顾瑾握紧拳头,却知越不过眼前的这位,只能对着颜月厉声道:“呵,你可想好了,颜超的事尚有疑点,你还胆敢质疑本宫,若无铁证,就算太子在此,本宫也可依法判你大不敬。”
颜月却不理他,指着缩在颜超身后的童子:“敢问这位可是殿下的门人?昨日与颜璟赛马的那位?”
被指到的小孩似乎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自上堂以来,一直捏着颜超的衣服,瑟瑟发抖。
“不错!”顾瑾没有否认。
“同岁之间的较量,令弟技不如人,你就诬告他刻意害人性命?”他嗤笑一声,很是不齿,“若是本宫早知道颜璟是个缩在女人后面的娇宝宝,何至于理睬他,定下这场比试?”
听他嘲笑,颜月轻咬下唇,眼前不由又浮现出两个弟弟的脸。
偏生围观群众不明内情,还悄声起哄起来:“咦,看这小孩瘦弱,临安侯家的嫡子比不过就比不过,自个儿摔下马,踩伤了还要赖人家……”
“可是颜超投毒天星草恐怕也是事实啊!”
“一码归一码。顶多只能说颜府内斗,都不是好东西,怎么能牵扯上三皇子?”
“就是就是……”
颜月深呼吸一口,厉色看向那童子,若不是她靠着读心术,哪里能知道这貌似七岁小儿身上的猫腻?
他们要证据,原本准备的证据哪里比得上眼前这个人?
“沈大人!”颜月朗声道,“这位于众目睽睽之下,纵马踢翻颜琮,致使其昏迷。他明知赛道还有烈马,如此,岂非故意谋命?”
“小人,小人是身量矮小,并未注意前方有人!”童子听她如是说,猛地跪在地上,泪水盈盈,惶恐不安,“请大人明察,我一个小孩子,怎会如此恶毒?”
“这,颜月,你所言的确只为一面之词。”沈召直言。
装,真会装!颜月冷眼瞧着鼻涕眼泪一把的某人,目眦欲裂:“若真是无意,一时不察掀翻了人,自当勒马查看,而不是兴致勃勃,继续横冲直撞……”
想到颜琮的腿上的伤,想到他昨夜隐忍的辗转反侧,想到今后他还将受到的苦,一时间,颜月气血奔腾,恨不得立时扑上去,对着他拳打脚踢。
“这场比试,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恶毒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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