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战争与和平
桔梗山战役的转机发生在流云来到这里的第三个月。
自来也单独召见她。
“是时候打回这里了。”
流云看向地图上他所指到的地点,在桔梗山和风之国最近的边境城市之间还算居中的位置,一天足够来回。
砂忍在最初奇袭取胜后,就地建立了新的据点,盘踞至今。
也是埋葬着草翦羽和其他木叶侦察部队同僚们的地方。
“情报勘探原本该是暗部的任务,但你具备更合适的能力,和理由。”自来也面色严肃,流云知道他想给自己一些弥补遗憾的机会,“这个任务很重要,绝不允许失败,你能做到吗?”
她的表情同样认真:“我可以。”
探查的重点在于一尾守鹤的人柱力,一个叫分福的老和尚。
风之国境内的暗探传回情报,砂隐的内乱已经彻底平息,四代风影及其余高层对木叶的态度还不明确,有待观望——尽管流云觉得,都把尾兽派到前线来了,还能有什么不明确的?
桔梗山之战已经僵持太久,自来也同样无意再多作等待,决意把主动权抓到自己的手里。
这一切都从这个任务开始。
流云明白这一次侦察代表着什么,不敢托大,不敢自由发挥,尽管是没人能看见的意识体,她依旧万分小心地收敛起体内所有的能量波动,走进了砂隐的据点。
又是一个来到边境后司空见惯的风沙天气,恶劣的气候会影响对查克拉的感知,但也有利于她的潜入。
面对这样的大漠,人实在是太渺小了,在这里曾经发生过的输得那样惨痛的一战,在她的印象里画面新鲜得就像昨天发生的事,然而黄沙已经公平地一视同仁地把一切鲜血、尸骨、荣耀或不甘统统埋到底下——不论是同伴还是敌人的,只留下起起伏伏的沙丘或平地,甚至连痕迹也难以辨认。
这个据点不大,但砂忍的数量很密集,有近百人,她记得木叶原本的侦察部队驻扎在这里的时候可能只有他们一半的数量,或许是为了进攻,又或许是为了防御,流云让自己不要多想,专心只完成侦察任务。
她很快在砂隐的据点内沿着不同路线走过了几遍,对这里的布局有初步的了解,然后通过观察巡逻的路线、守卫的分布,开始逐一蹲守排查防守最为严格的几处地点。
一尾人柱力真的来到了最前线。
其中某个帐篷,透过偶尔被风掀起的门帘或窗帘,能够隐约看见里面床上盘腿坐着的人,白胡子垂得老长,满脸皱纹,双手合十,像是在打坐,她在远处蹲了有多久,他就保持这个姿势定了多久,一动也没动过,让人纳闷到底是真人还是雕塑。
但那副面孔确实和自来也给她看的画像上的人脸一模一样,这样就够了,她反正是不敢再亲自去掀开别人帐篷的门帘看个清楚了。
流云就蹲在这里等了大约一个小时,门外的守卫一丝不苟,门内的老和尚一动不动,巡逻的忍者小队走过了四拨,完全没有互动,相互之间话也不多说一句。
她觉得差不多了。
其实如果要做些什么的话,长期埋伏于此处是更好的选择,等到动手之前再回去细说更能掌握布防的规律……
算了,流云理智地决定停止自己大脑的自发运转,做这些事暗部的人总比她一个小中忍在行,她还是别再有什么突然的灵感了。
出于谨慎,流云不敢在对方的地盘解除秘术,像进来时那样又悄悄溜出了大门,一连走出去好几百米,确认没有打草惊蛇,才闭上眼睛快速回到自己的身体。
她一睁开眼睛就开始在空白卷轴上画地图,一边详细交代人柱力所在的位置和身边守卫情况,接下来的任务都由暗部接手。
两队暗部加上她和一名医疗忍者,他们用土遁在沙子底下造出了一个临时藏身用的洞窟,只留了几个透气的小孔和地面相通——说实话十个人窝在一起还是有点挤的。
“回去告知自来也大人,我们会依原计划,在午夜开始行动。”
于是这容身之处的上方打开一个洞口,在她和医疗忍者两个人钻出来之后又立刻合拢,他们开始往回赶路。
踏入桔梗山的城门时,天色已经开始转暗,原本遥遥挂在天边的红日落到远处的沙丘顶上,显得那样巨大。
自来也就站在大门里边,和一路飞奔而来的他们对上眼神,他挥挥手,门口的三个上忍小队便应声而动,和他们往相反的方向擦身而过,转眼消失在视线里。
他的表情似是凝重又似是放松,说不清楚。
“流云!”
流云一转头,看见一身尘土的红豆兴高采烈地在向她挥手。
“红豆!”她一路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是任务哦。”红豆笑眯眯的,“总算我也来跟你并肩作战了。”
两个同样身上脏兮兮的人因他乡遇故知而爽快地来了一个拥抱,衣物的碰撞在空气中扬起一阵沙尘。
红豆是和几个下忍一块儿来送补给的物资。
战争不能再打下去了,流云想。
当初在水之国的时候,她也经常随运输物资的队伍返回战场,最差的配备也是四个中忍——毕竟就连全员上忍的小队都有可能遇到敌袭而死在路上,这个任务虽然简单但又重要。
再这样下去,难道不是各个国家都在派人出来送死吗?
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打仗竟然已经打到了没人的地步。
自来也对大蛇丸的弟子也有所耳闻,于是他大发慈悲地决定满足小孩子这种并肩作战的小梦想,让她们休整到午夜后一起随队出发,任务是打扫战场。
是的,打扫战场。
再度来到砂忍据点的时候,这里已经一片狼藉,尸横遍野倒是谈不上,就是视线所及也总能看到几具尸体,人数比她来侦察时要少得多,他们的任务就是清点砂忍的尸体和这里剩余的物资,也防备着还没死透的残余人员,可以抓起来当俘虏,如有必要也可以选择补一刀。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木叶的两队暗部负责刺杀人柱力,在半夜引起了一尾的暴走,然后将其引向风之国境内,砂忍据点的主力被一尾吸引走了大半,其余的有些睡梦中被卷入一尾的暴走而遭殃,有些被接着出现的木叶忍者奇袭而死。
更多的木叶忍者马不停蹄地进入风之国境内观望风之国边境城市的情况,他们这些实力稍弱的下忍中忍则跟在更后面开始清理战场清点成果,危险性很低,但忙活了一夜。
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在砂隐的暗探火速传回了消息,砂忍对一尾的暴走措手不及,最后尽管成功将其压制回去,但也造成一定损失,目前人柱力受了重伤正在极力救治。
人柱力没有死,情报没有提及最先动手刺杀人柱力的那两队暗部现在如何了,流云只能期望他们还活着,至少还有活着的。
人柱力一旦死去,尾兽就会被彻底释放,破坏力会比暴走失控要严重得多。
两天后,被召回的一尾人柱力在回到砂忍者村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护送的砂忍全部殉职,四代目风影亲自出手压制,重新将守鹤封印在了紧急挑选出的新人柱力体内。
“啧,尾兽可不比什么普通忍术,学了练几遍就能熟练应用的。”自来也的脸上有了笑意,一边动作悠闲地烧掉暗报,一边高高兴兴说着风凉话,“现在连尾兽力量都无法依靠的砂隐,还剩下什么呢?”
流云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场战争,是不是就要结束了?”
第三天早晨,砂隐请求停战,自愿与木叶签署同盟协定,双方开始就条约内容进行谈判。
“收拾一下,明天一起把条约送回去吧。”
“好。”流云的心情也不错,“我们一点也没有让步,应该很合村子和大名的心意,想必很快就能回来了。”
“不用回来了。”自来也摆摆手,“前些日子收到水门的来信,希望你暂时并入他带教的班执行任务,我也赞同,这年头还得有个固定的小队才好啊。”
“这么突然?”流云惊,“那我要去隔壁土之国了?”她的忍术对上岩忍好像也很吃亏啊。
“嘛,水门现在倒是被派去对云隐了,不过据说旗木卡卡西前不久升为上忍了。”自来也拍拍她的肩膀,苦口婆心,“咱们不要有太强的攀比心,上忍提拔还是得慢慢来。”
再次惊,为什么就升上忍了?
流云回顾这几年自己的履历,尽管也做了不少任务,但也还完全没想过被火影大人提拔成上忍,卡卡西是不出任务的时间都在自己偷偷特训吗??
那以后就是波风水门可以放心地投身于其他高级任务,由卡卡西做队长率领四人小队咯?
“总之,你回去就知道了。”
回去交完了任务,流云意外得知卡卡西目前处于住院状态,于是直奔木叶医院住院部。
最高层靠里的走廊上,有两个表情不太友善的忍者与她擦肩而过,她注意到他们背后忍服上的团扇标志,这个方向的更深处似乎也没有别的病房了。
心里疑惑着,流云的脚步并没有停留,走过拐角,就看到坐在病房门口佝偻着身子趴在自己腿上的野原琳,没见到带土和别人。
“琳,怎么样了?他伤得很重吗?”
“流云,你回来了。”琳直起背来,移开挡着脸的双手,打招呼的语气并不显得惊讶,显然已经得知了她被抽调回来的消息,“治疗很顺利,卡卡西已经没事了。”
隔着加护病房的玻璃,流云能看到里面的仪器记录着卡卡西十分平稳的生命体征,他还没有醒来,她敏锐地发觉了问题的关键:“宇智波家的人怎么会来?”
琳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舔舔干涩的唇角,回答:“带土他、带土牺牲了,卡卡西的左眼被岩忍砍伤,所以……所以他死前,拜托我把眼睛移植给卡卡西。”
流云一怔。
自来也只说她回来是为了暂时加入水门班执行任务,却没有说是因为带土牺牲了。
带土那家伙,整天吵吵嚷嚷的一副生命力很强的样子,上次见面她还沉浸在别的情绪里,只是匆匆道了个别,怎么会转眼已经没有再见的机会。
战争时期的离别总是来得太快太突然。
“当时条件有限,我做得还不够完美,这次之后应该不会再发生排斥反应了。”琳又低下了头,“但是……”
但是写轮眼是宇智波一族的血继限界,就这样让一个外人拥有,想来他们不会罢休。
但难道因此就要他把手术成功后的眼睛剖出来吗?
这可说不过去。
流云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不会有事的,还有水门老师在。”
现在这种局势下,卡卡西不应当因为紧急情况而得到的眼睛被追责,至少战争尚未结束前不行。
琳点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听说砂隐要投降了,真好啊,可惜……”
可惜带土听不见这个好消息了。
流云一下子感受到她的未尽之意,有点恍惚,有点抽离,忽然闪回到自己得知水之国大捷的消息时那种心情。
战争会结束,消逝的生命却再也回不来了,即使是胜利也无可挽回。
战争的意义是什么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和各自发展,国家以各个忍者村为代表进行激烈的斗争,重新明晰彼此间的实力,然后依据结果再次进行利益上的分割,回到各自休养生息的状态再度开始培养人才,再战、再休,一个循环,周而复始。
或许战争本身就没什么意义,它也只是历史进程中的必然产物而已。
无法避免、无法消弭。
“我们还会回到岩隐战场吗?”
“不知道啊。”琳把视线转回加护病房,“还要等卡卡西的身体恢复再说。”
卡卡西休养的时间,也就算是她们两个的假期了。
暮春时节的风中已经带着暖意,和煦又不载有多少力道,翠绿的树叶因此而微微晃动,嫩芽生长的味道被一起吹拂向人的面庞。
“完不成任务的忍者是废物,但不珍惜同伴的忍者连废物也不如。”他躺在屋顶上枕着瓦片看向天空,风吹动着大片流云划过,“这是带土说的。”
流云盘腿坐下也往上看:“所以你现在已经想通了?”
卡卡西一动也没动:“…大概吧。”
第三次忍界大战已经持续很久,各个大国也逐渐无法继续支撑,即将元气耗尽,胜利的天平似乎开始向木叶倾斜。
至少水之国战场早就大捷,砂隐自桔梗山一役也不得不让步,神无毗桥被炸和各种因素作用下岩隐态度开始软化。
时间在消耗参战国的实力和耐心,也消磨着人的意志、模糊了初心。
与在这场战争中失去的、又因失去而学会的一切相比——
检验水平、提升实力,这种天真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
流云不是在战场上翻手云覆手雨、以一己之力能影响整个战局的佼佼者,和大多数人一样,她不过是战争跑道上的陪跑者,只是足够幸运,活到现在。
她已经有点厌恶曾经因为跃跃欲试就跑来战场的自己,也抗拒再继续打下去。
“你们两个,原来躲在这里呢,让我找了半天!”琳也爬上了屋顶,背着手佯装生气。
流云转头对她笑。
“看。”卡卡西扬扬下巴。
她依言望去,夕阳西下,漫天粉红色的彩霞,和被映照成浅粉色浅橘色的飞舞着的云朵,它们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就这样永远流动着,也不知道何处是归途。
这是她名字的由来,在这样的氛围里,流云不可抑制地开始想念森由也和森美崎,想起爸爸轻笑着说要她像天上的云朵那般自由自在的样子。
琳露出了笑颜:“真美啊,今天的晚霞。”
倘若没有和平,战火涂炭之下何谈自由自在?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了,但同样勾起唇角:“嗯。”
这场战争终究要走到尾声,就要结束了,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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