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深更半夜的讨人嫌

他的声音让人着迷，显得格外有稳重，“既知晓，又何必说出口。”

        封玉琊双目微眯，幽黑的瞳孔盛着柔和的目光，有着春风般的和煦，心里暗暗想着她。

        元妧将墨柒墨染带到紫阁中，又命春姝找了两件颜色素净的衣裙，“你们这身黑衣太过惹眼，换上这衣裙吧”，墨柒墨染虽一直待在王府，见识也不短，可碍于她们二人的身份，主子又不喜欢招摇艳丽之色，就只允许她们同那些男子一般黑衣打扮，墨发高束。

        如今像寻常女子般换上衣裙，再盘个简易的发髻，也有了女儿家的样子，春姝疑惑的问道：“小姐，墨柒和墨染是何方人士，那身契该怎么办”，元妧无奈一笑，“她们二人并非奴籍”，春姝心中隐隐有些不平衡，她向来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元妧见春姝面上不痛快，拍拍她的手心，示意让她放心。

        元妧见她们三人站在一起，仔细叮嘱道：“往后我们四人还要朝夕相伴，切不可离了心。”

        “是”三人异口同声答道，墨柒墨染同春姝住在一处，也是十分安分，春姝与墨染年龄性子相仿，相处更为亲密，墨柒像是大姐姐般，什么事都更为照顾她们两人。

        夏月院里的荷花开得格外好，娇而不俗媚，清风徐来，令人心骨皆清。灿烂的阳光照射到院里的每一个角落，墨柒墨染只觉浮生如梦一般，能得如此闲适松散自在的日子，不用打打杀杀，不用日夜担惊受怕。

        “墨柒墨染”元妧朝院子轻唤，她们二人乃是习武之人，听觉是寻常人的数倍，“属下在”

        两人嗖的就窜到了元妧跟前，持剑抱拳回道。

        “我有件事需你们去办”，声落，勾勾手让她们凑近，少女眼中精光一轮，小声的伏在她们耳边交代，墨柒墨染听了，心中不禁佩服她的鬼主意，“属下遵命”。

        夜里，圆月当空，寒风凛冽，街上满是月色，白得如银，四周一片寂静，幽森森的有些可怖。元妧原本的好心情，也消失殆尽，眼前熟悉的美俊脸庞让她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苍蝇一般，封旭见她脸色不好，“你就这么不待见本王？”

        她凉凉勾唇，潋滟的美眸盯着他却满含冰霜，“王爷既知道，又何必深更半夜的在这讨人嫌。”

        他披着一身玄色的斗篷，看不清面目，却能感受到他周遭的空气瞬冰冷了许多，想来，那斗篷下，定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墨言赶忙站出，“主子，人在前面的屋里。”

        她纤长密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忍不住看了封旭一眼，随后又对他翻了个白眼，不管不顾的走在他前头，走进那屋中，他也不屑同她一般计较，默默的跟在身后。

        一踏入屋里，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阴湿气交杂的气味令她不禁皱眉，一男子衣衫褴褛的躺在地席上，一声声的哀嚎着，见来人，谨慎的往角落里面移了移，蜷缩着身体，“你们竟敢，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王法何在，天理何在。”

        “掌柜大人，好巧呢”，元妧躬下身子，冷冷出声。

        那男子抬起头，认出了元妧，“竟是你”，语气极为惊讶，“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你竟然将我打成这般”，元妧无谓的笑了笑，“听掌柜说话中气十足，想必是未伤及要害。”

        那男子瞥了眼元妧身侧的封旭，猜测他们来头不小，赶忙求情，“姑奶奶啊，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小的上有七十老母，下有——”。

        话还未说完，墨言拔剑出鞘，剑光凌厉，顿时将他吓得不敢说话，“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呢，我可对这些不感兴趣。”那男子沉思了片刻，想起那日元妧对他说的话，连忙道：“小的，小的愿意将那酒楼转让给姑奶奶，求姑奶奶饶小的一条贱命吧”，说着，连连磕头。

        她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目光冰冷，仅仅只是嘴角牵出一丝微笑的表情而已，“大人若早如此·，又何必受这份皮肉之苦呢。”

        她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匕首，匕首顺着脸下滑，突然猛地抵在了那男子的脸，那男子大惊失色，不敢乱动，元妧握着匕首在那男子脸上轻划出一道口子，口子不深不浅，潺潺的流着血，她美眸微敛，取出手帕，慢慢擦拭着指尖上沾染的嫣红血珠，她的声线理弥漫着凉意，“今夜发生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来还是不要声张为好。”

        “是，是，小的万不敢声张”

        声落，元妧便转身离开这屋，她刚转眸，那掌柜的眼中便浮上了仇恨与杀意，封旭察觉，转头时给墨言知会了一个眼神，墨言也已明白。

        他跟在她身后，寒夜微风吹起她一头如墨染般的长发，少女仰头望向夜空中的圆月，月色照到她的侧颜上，她脸色依旧冷漠，如同冰山之巅的雪莲一般，散发着幽冷的光芒，他便才安了心，知道自己当日的选择没错。

        她斜眸看向他，道：“王爷会杀了他吗？”

        他的声音带着凛冬的寒意，“嗯”，好似在他看来，世间众人的命犹如蝼蚁般低贱，便是连死，都是让他如此无谓，元妧心里咯噔一下，她深知，在她往那位置走去的路上需有鲜血的铺垫，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旁人为她而死，但她心中毫无悔意，只觉有些惋惜。

        皇城最为繁华的东和街，还是一如往日般热闹，往来外族的商人数不胜数。

        燕采阁——

        最高阁楼的厢房内，一男子正在小憩，一袭竹色松垮长袍，胸膛微露，如墨般浓稠的长发披散，狭眸阖着，眼尾微微上挑，如同妖孽般勾人魂魄，“她想要，便给她吧。”

        他慵懒的对身侧之人说道，那人迟疑了片刻，赶忙回道：“是”，他缓缓直起身，抬臂轻轻转动手腕间玉镯，那玉镯颜色血红艳丽，玉质细腻，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小姐，这是那酒楼的地契”，墨柒小心的递给元妧，她不禁赞叹道：“你们王爷办事果真利落”。

        那地契上映着深红发黑的指印，足已证明了这酒楼往后就是她的了，而她要的，可不只是这块不足一亩的地。

        “小姐，这酒楼可真大。”春姝跟着元妧到了这东和街的酒楼，这酒楼虽已年久失修，却也有足足四层楼阁，十分宽敞，元妧忽转身看向三人，“墨染，往后你便是这酒楼的老板娘了。”

        墨染一惊，“我？”三人皆是一脸懵，“可小姐我是——”墨染刚想开口说她是封旭派在她身边协助她的，却碍于一旁的春姝，便没说出口。

        “唯有交给你我才放心些，待日后我寻得更为合适的人，再来接替你”

        墨染有些嫌弃的环顾四周，“小姐，难不成我们还是做这酒楼的生意。”元妧拍了拍墨染的肩头，“自然不是，我要开个赌坊，京城最大的赌坊”，她收回手，语气轻飘飘的，红唇边荡漾着一抹绝美的笑。

        “可属下对这房屋陈设并不精通”，元妧眸中闪过精光，似是已有注意，“这个不急，不是有小侯爷吗。”

        墨柒墨染不禁有些奇怪，她竟还知道小侯爷。皇城中人人皆知，那南阳府安定侯凌泽昀，素来与摄政王封旭交好，那安定侯爷年纪轻轻便已经承袭侯爵，皇城中人人敬他一声小侯爷，传闻这小侯爷虽生的玉树临风，却是个风流浪荡之人，沉迷女色，贪图享乐，不务正业，实乃不肖子。

        “小姐还认识小侯爷？”墨柒问道。

        元妧很是镇定，面不改色道：“不认识，不过想来他和你家主子是故交，这沾亲带故的，我也算和他有点关系。”

        墨柒墨染不由得撇嘴，这元府的二小姐，脸皮可真是厚，这种话也能说出口，果真小瞧她了。

        墨柒领了命，特去请小侯爷，她却是极不情愿的，几乎每次去，小侯爷的言语满是调戏，十分不正经。墨柒自侯府的屋顶跃下，府里的侍卫，见是常客，都未阻拦，她也是畅通无阻，径直朝小侯爷的内殿去了，墨柒一推开房门，胭脂水粉的味道扑鼻而来的，她只觉刺鼻，不禁嫌弃的捂住口鼻。

        绕过屏风，只见一男子杵着额头，慵懒疲倦的侧躺在席榻上，一身云缎锦衣，唇瓣含笑，面若春风，五官俊美，风流潇洒，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他的身侧，还躺了一位美人，香肩半露，身姿妖娆，媚眼如丝，榻旁一教坊女子，生得亦是清秀可人，怀抱月琴弹奏着《娇月夜》，这可是当今最为忌讳的艳曲。

        怀中的美人将一杯美酒轻送入小侯爷口中，见来人，有些嗔怒，“侯爷，你看她。”

        他的笑容有些轻佻，说道：“阿柒，你不知道什么是非礼无视吗？”墨柒白了他一眼，对他身侧的两人道：“你们先下去。”

        怀中的女子不愿，刚要朝凌泽昀撒娇，便被他一记冰冷的眼神怼回去，两人只得乖乖退下，合上房门。他缓缓坐起身，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阎王爷又有什么事啊。”

        “不是我家主子，是元家二小姐，特命我来，请侯爷您明日到东和街观雪楼一趟·。”

        凌泽昀一怔，忽然笑了一下，“元家二小姐？竟劳动起阿旭的影卫了，还真是有趣呢。”他轻扬起的嘴角，浮动着一抹狡黠之意。

        “侯爷定不要忘了”，墨柒见凌泽昀那般不靠谱的模样，心中油生不安，“放心吧，美人幽会，盛情邀请，本侯怎忍心拒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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