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学费
休息了几日正式开学,春节浓郁的气氛还未褪去,众人脸上还洋溢着节日的懒散。
第一节就是常记溪的语文课,班上的同学学习态度依旧高涨。
打铃下课。
常记溪回到办公室门口,正巧李校长抬起头手里握着电话,看到她人眼神微亮,朝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随后朝她招手:“常老师,中燕大学的副主任找。”
她抱着书的手微怔,中燕大学副主任?她好像并不认识什么副主任。
虽这么想着但还是礼貌的接过电话。
“你好?”那头传来她清冷的嗓音。
叶俨然微微笑,儒雅至极,“猜猜我是谁?”声音阳光又温润,让听了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常记溪皱眉,三分疑惑,“叶俨然?”
“恭喜你答对了。”声线透着愉悦。
他是中燕大学的副主任?她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没想到啊。
她拢了回神,问:“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那边的人似乎顿了一下。
“你回去几天都没有给我电话,我担心你,就只好查北庄小学的电话给你打来了。”
常记溪一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她忙道:“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
“没事。”他轻声安慰。
常记溪微囧。
“开学了吗?”
“嗯。”
“很忙?”
“也还好。”
“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好。”
两人来回之间的对话,不过就是一问一答,他问她答。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常记溪:“嗯。”
叶俨然挂了线。
“叶老师,给谁打电话呢?”旁边的男老师凑了过来一脸不怀好意的问。
叶俨然笑而不语。
这种表情简直难得一见,男老师眼神暧昧了起来,“哟哟哟,这是给姑娘打电话呢!”
叶俨然收回视线,唇边依旧淡淡的笑。
男老师穷追不舍。
“听说你过年还给管档案的易老师打电话呢?”
“是不是就这姑娘?学生啊?”
不管男老师怎么问叶俨然就是一副水米不进的样子,任由他抓耳挠腮的好奇。
常记溪挂了电话。
办公室的门被轻叩了几下,“常老师,徐然妈妈找。”
“哦来了!”
片刻后。
徐母站在走廊的角落里,依旧是那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脚下放着一个编织大麻袋,局促不安的张望。
“徐然妈妈,您找我?”
徐母一看到她的人,显得更加无措,看了她一眼,不自然的别下了眼。
“常老师过年好。”声音低低的,很紧张。
她浅笑着回:“过年好。”瞥到她脚边的麻袋,好奇的问:“您这是干什么呢?”
徐母被问,头垂的更低了,像是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
常记溪看在眼里,她笑的更加柔和,让人看了没有心理负担,“徐然妈妈,有事你就直说吧。”
徐母唯唯诺诺,“常老师,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这事儿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得已才来找你。”
常记溪收住了笑意,点点头。
徐母接着往下说,“徐然的父亲就是混蛋!他又去赌了,家里能当的值钱的都没有了,但是徐然要上学,我们没钱交学费。”她说着说着就哭了。
常记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三天之内交不出学费,徐然就要搬桌子回家了。”
“徐然学习这么好,我不想让他像我一样一辈子都待在农村没出息。”
“可我也实在找不出钱来了,来找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说着她弯下腰去把编织袋打开一个口子,里面满满都是黄豆,一大蛇皮袋的黄豆及腰高,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扛过来的。
她抹了一把泪,“常老师,您看我拿黄豆跟您抵债,不白拿您的钱,我一定会还您的!”
有些沧桑的脸无奈又绝望。
刚过了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但从她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喜色来,那双干皱的手握着一把黄豆,双目泛着晶莹。
她鼻头有些发酸,别过了视线。
徐母略略垂眼,语气低落,“常老师,如果您不方便也没关系……。”
“徐然的学费我会交。”
徐母愣了许久,回过神来,泪又流了下来,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常老师谢谢你!常老师谢谢你!”
徐母就差给她跪下了。
常记溪虚扶了一下她,“举手之劳。”
徐母擦擦泪,“常老师你放心,等开春我把黄豆全卖了就还您的钱!”
常记溪点头。
“钱的事不用急,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还我。”
徐母连声道谢。
她心里的想法到了嘴边,欲言又止许久,“徐然爸爸……。”
徐母恨意攻心,那张风吹日晒的脸有些扭曲,抢着说:“徐然爸爸就是一个混蛋!”
常记溪踌躇片刻才问:“那您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徐母双眼陡睁,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这种事怎么使得!”
她本来就因为徐然知青父亲的事饱受十里八乡的非议,要是再跟徐然继父离婚,那她的名声可谓是臭名远扬了。
那她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啊。
徐母的反应太过激烈,常记溪心中有数,这个年代离婚的确是一种不太光彩的事。
“我也只是说说,您不用放在心上。”
“还有这黄豆,我也吃不完,您拿回去吧。”
徐母:“您得收下!我家里还压着大半屋呢,虽然黄豆不值什么钱,也算是一番小心意!”
常记溪忙摆手,“不不不,我真吃不完!”
这么大一袋,她就算一天三顿外加下午茶宵夜,至少也得吃上半年吧。
徐母坚持不肯拿回去,千恩拜谢的走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女人微躬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唉!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常老师。”
常记溪回头,“周老师。”
她扬扬下颚,“刚才那个是徐然妈妈吧?”
常记溪点头“嗯”了一声。
周老师表情变了变,“她来找你干什么?”
常记溪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直直说了出来,“说徐然学费的事。”
周老师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我早就说他们家谁摊上谁倒霉!”
“连几块钱学费都交不出来,他那个父亲又好赌成性。”她转头,“哎!你没答应她吧?”
常记溪:“我答应她了。”
周老师吃惊,“你怎么答应她啦,好几块钱呢!”
常记溪:“她也是没办法才会找到我,能帮就帮吧。”
周老师好心劝她,“常老师我看你就是年轻,这种家庭的浑水你还是不要管的好。”
“帮了第一次,接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巴上你像块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常记溪浅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周老师。”
周老师言尽于此,再多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常记溪喊住了她,“这些都是徐然妈妈给的黄豆,我一个人吃不完周老师也拿点吧。”
周老师看了一眼,不大好意思,徐然妈妈给她的自己怎么好要呢?
“没事儿,等会帮我问问老师们还有谁要的,都过来拿一些放久了也坏了。”她很和善的说。
周老师见她客气的很,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推辞,应了一声。
酒店。
王时临潇洒的走了进来,骚气的拉把椅子坐在陈醉旁边,眼里有着暖阳般的温和,帅气的笑意挂在唇边。
看起来心情不错。
陈醉刚值完夜班,衣服都没换,单手撑着额休憩。
王时临指节轻轻叩了几下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声,陈醉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他歪着脑袋看他,压低了声音,“队长,谢谢你昨天替我值夜啊。”
陈醉没理。
王时临扁扁嘴,又问:“队长,你这额头好点没有啊?”说着他头垂的更低了,手指在他额前比了比。
陈醉感到有东西靠近,不露痕迹的偏了一下头。
王时临眼睛一直盯着他瞧,队长这么细小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队长这是赤裸裸的嫌弃他。
“队长,你这额头到底怎么弄的啊?”
王时临实在好奇,但不管怎么问队长就是不说。
陈醉眉皱了一下,嫌他聒噪,不急不缓的换了一只手,后脑勺对着他。
王时临:“……。”
“队长我听说李婶给常老师介绍了一个对象叫秦国祥的,这事儿你知不知道啊?”
陈醉似乎动了一下。
王时临受到极大的鼓励,立马就敞开了话题。
“这秦国祥人长的不赖……。”
“嗯?”慵懒的嗓音略重。
王时临立马改口:“当然没有队长您的万分之一!”
他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秦国祥长的人模人样的,怀里还揣着几分墨水,听说家里条件不差还请了保姆。”
“这嘴巴随随便便张口就来风花雪月,哪个女孩子受得住啊?”
王时临开始杞人忧天,“也不知道常老师受不受得住这样的糖衣炮弹,队长你可要小心了。”
陈醉鼻音倦乏哼了一声。
王时临觉得他的态度简直冷淡的不像话,他搔搔头,“队长你不担心?”
“嗯。”笃定至极。
下午放学,常记溪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李婶家,出校门口的小段路遇见她的老师都会跟她打招呼。
这都是托那麻袋黄豆的功劳。
“溪溪来了?”
常记溪把手中一袋黄豆递给李婶。
李婶问:“你哪儿来这么多黄豆啊?”
常记溪波澜不惊,“学生家长给的。”
李婶点头夸赞道:“这豆子多好,磨豆浆最好了!”
常记溪笑笑。
李校长进门,蹬掉了脚底下的雪渣子。
“常老师来啦!”
常记溪礼貌应了一声。
李校长脱掉了外套,李婶接过问:“哪去了现在才回来?”
“等个文件!”
李婶拍了拍他衣服上的残雪,笑着说:“饭马上就好啊!”说完就转身进了厨房,留他们两人在外。
李校长随手把文件放在桌上,“常老师,你看看这个文件。”
常记溪拿过,是一份红头文件,内容是为了加强中小学生体质,县里要求各学校举行运动会,到时候还有访团会前来观摩。
她点头,这是好事儿。
李校长面带难色,“县里派了记者跟访团过来,这可得好好办。”可问题是办好就得要经费,县里又不拨经费下来。
到时候场面未免会简陋些。
常记溪安静的听着。
任务重时间紧,他深深叹了口气,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既然是运动会那我们好好开就是了,如果太过失真的话反而显得假,运动会重要的是学生的精气神!”
李校长非常同意她的看法,“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看法倒挺多。”
常记溪略笑。
李校长对她很是看重,“运动会的事定在一周后,常老师年轻正是学习的好时候啊。”
“我一定好好学。”
校长欣慰的点头。
“说什么呢,快吃饭!”李婶喊道。
饭桌上。
李婶夹了块肉给她,嘟囔着:“溪溪多吃点肉,看你回去一趟怎么感觉瘦了不少。”
常记溪:“谢谢李婶!”
李婶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了出口,“对了,上次我那外甥国祥,溪溪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常记溪眸底毫无波澜,想着该怎么婉言拒绝李婶才好。
李校长看李婶一眼,“孩子的事儿,你老掺合什么?”
李婶回瞪他,语气忿忿,“哎你不懂,像你这样的老古板老让人常老师学这个学那个,白耽误人家。”
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李校长不与她闲吵,闭口吃菜。
李婶又开始念叨,“溪溪,国祥这孩子不错从小就乖巧听话,脾气性格也好,年龄跟你也差不多,你看……。”
常记溪放下了筷子,“婶,我真没这个打算。”
李婶有些失望,她姐姐跟国祥倒是对她满意的很,没想到常老师对人家国祥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她点头,“只能说国祥没有这个福气。”
常记溪垂眸,脸色淡淡的。
李婶很快就恢复过来,“做不成对象,做朋友也挺好!”
李校长插嘴,“你婶说的没错,都是从事教育的,多交流好啊!”
常记溪乖巧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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