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碎裂的瓷片自耳边滑过，从中迸出类似腐坏的鲜血气息。在这座由泥土制成的祭坛上，充斥着物品破碎的声响，以及从不同方向传来的打斗声。于晴苑手中的桃木剑调转了下角度，反手刺向身后袭来的瓷制人偶。长相狰狞的人偶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简短的惊呼，便自胸口一点点碎开。
在祭坛的左上角，曾暮言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他面前的是一对外表年约八岁的瓷制童男童女。作为这场婚祭的破局点之一，他必须要用手中的桃木剑刺穿它们的身体，释放出被困在冰冷瓷器中的灵魂才可能解救被封在祭坛上的魂魄。
两个小瓷娃娃呆呆地望着他，没有做任何进攻性质的举动，那乖巧的模样与普通人类的小孩没有多少区别。但曾暮言心里清楚绝对不可以在这时候心软或是动摇，否则他们所做的一切将前前功尽弃。他眉目一凛，横过手中的桃木剑斩下面前瓷人偶的头颅，而后飞快地奔向于晴苑所在的地方。
毛芸云与乐云崖站在右下角，眼前的瓷制人偶随着他们的挥剑而慢慢消失。散落在地上的碎瓷片就像仍有生命力一样，在不停地扭动翻滚，有的还在努力“爬”向另一片，妄图与对方粘合在一起好组成新的躯体，然而从下而降的剑锋却阻断了它“前行”的动作。在桃木剑惊人的威力下，它被击穿碎为更细微的粉末。
在距离他们身边不远处，年敏莉和周伟分在祭坛左下角的两端，一人打前路，另一人切人后，防止祭坛剩余的瓷人偶逃走。等到它们被尽数消灭后，二人掏出之前准备好地桃木灰，均匀地撒在地上的碎瓷片上，以防止它们组合成新的人偶。
“你给我老实点！”
祭坛下方，阿茆与旭晖等一起将一个身穿绛红色祭师服的中年男人团团围住。那男人身上结结实实地捆了好几圈麻绳，嘴也被布条堵住防止他叫出声来。而他周围散落着几样形状怪异的法器，在更远处则是几个和他打扮相差无几的青年男人，看上去应该是他的手下。
中年男人本想趁着无人在意，像毛毛虫扭动身躯逃走，不料却被阿茆抢先发现，脑袋上还重重地挨了一击，疼得他半天无法回神。
“哼，还想跑？你跑得了么？！”阿茆抬起右爪还想给他一下，一旁的蕴秋却拦住它：“别打死了，他还有用处。”
“他还有什么用？居然敢撒谎骗我们，还把那对可怜的情侣拿来当祭品，说什么这样能保证村子的繁荣昌盛？尽他妈瞎扯淡！要是这样有用的话，他们这破村子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我也支持再好好揍他一顿！”青莱高举着右边翅膀，表情很是愤怒：“这家伙从我们进村起就一直在说慌，还想把小晴和暮言当作先期祭品，要不是他们留了个心眼，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不过这蠢货确实还有用，若是打残了也不好办。稍微打一打，也不是不行。”一向冷静自持的荷欣也表现出少见的愤怒。
“你们年轻人别老想着打啊打的，这样无助于解决事情。”
“蕴秋，你又有何高见？”阿茆斜着眼瞪他。
“我的意思是就算是打，也得找准点有章法才行。”蕴秋慢悠悠地走到中年男人身前，扶起他对准他柔软的腹部狠狠地给了他一爪，看着他因疼痛而憋得通红的脸，取下其嘴里的布条：“说说吧，这座石棺真正的出口在哪？”
“想让我说，门都没……呜呜呜……呜呜嗯嗯！”
“唉，不经事的年轻人就是顽固不灵。既然迎此，你就先这样受着吧。”
说完这句，蕴秋将布条重新塞回他口中，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而后慢悠悠地踱回同件身边。
“不愧是你。”阿茆将双爪环抱在胸前，一脸“不出我所料”的模样：“这家伙不肯说的话，就只有等芸云他们把祭坛上的讨厌鬼都杀了，然后再想办法寻找出口。”
青莱眯着左眼：“他肯说也不能信，谁知道是不是又在说慌。”
“只要喝下这个，就算是至高天神也得在老夫的引导下说出实话。”蕴秋变出一杯颜色诡异的液体，面向同伴：“要来上一杯么？”
包括旭晖在内的所有灵宠都连连后退。荷欣拂去额上滴落的汗珠：“……不用这样对我们吧，蕴秋前辈。”
“我只是觉得万一你们当中的谁也想尝尝，所以才问的～”
“一点也不想！”青莱脑袋上满是青筋，它不经意地扫向祭坛：“看，小晴他们那边似乎要结束了。”
闪身避开迎面而来的冰冷剑锋，于晴苑当胸一脚踢在面前穿得黑白无常的青年男人身上，对方却只晃了晃身体后又再次站直，但半裸的胸口处还是出现一丝裂纹，这似乎意味着再施加些许合适的力道，他或许也会像那些瓷做的人偶样破碎。
“晴苑！”
曾暮言挥剑将挡在身前的瓷人偶尽数斩杀，而后大步流星地奔向她身边。他将手中的桃木剑对准青年模样的男人：“他就是阴司仪？”
“是。我看你已经杀了那对阴花童，接下来只要再杀了他，我们就能从陶俑里救出他们被封住的灵魂。”
于晴苑偏过视线，望向高处的那对陶制人俑。它们都是用特殊的陶土和着骨灰和一些人血烧制而成，其样貌取决于提供血液者的模样。一般而言被祭女性八字必须纯阴，而男子则为纯阳。祭祀开始前须得将他们的魂魄从原来的□□引出，而后封入事先准备的陶制躯体，并用同样由陶土制成的人俑送往位于山脚洞穴的棺内，在黄昏时分完成所谓的“婚礼”后，所有活人离开石棺，只留“新人”和陶俑在其中并封死石棺，方才算礼成。此术是赫垚村流传直今的一门法术，传说是用来祭祀山神，用来护佑村子的安康。
绝不能再让这种□□在世上横行，也不能再让这些所为的“神之臣民”伤害更多的无辜青年男女！于晴苑抬手将桃木剑朝着面前的男人用力一掷，木剑的剑尖牢牢地钉入其胸前的裂痕并使之逐渐扩大。青年只微微皱了下眉，拔出扎入胸口的木剑反丢向她。
曾暮言抬剑替她挡住，将掉落地木剑随手还给于晴苑，而后翻身跃至那陶制人俑人身用力劈斩，它后背立刻浮现一条横贯全身的细长裂痕。陶土制成的青年嚅动几下嘴唇，随后一慢慢碎裂成渣。
这家伙……就这样碎了？刚才明明非常□□……于晴苑横着木剑呈防卫姿态，脑中不由自主地显现出之得到到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共有十来个人，每个人都穿着玄黑色的斗篷，站在一处烟雾缭绕的山前。其中一个人的样貌与曾暮言的很像，而另一个……则与她找到的那张2寸的单人照上的女子非常相似，也与她的几乎一样。还有其他人找到的两面镜子也没有使用的机会，不知到底能用在哪里？
“晴苑，我们把引魂符拿出来，把陶俑里的灵魂渡出来就准备回村。马上就快天亮了，希望能赶得急。”曾暮言收起木剑，走回她身边却见其依旧在发呆：“晴苑？”
“啊？啊……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怎么突然发起呆来？对不起，那时候我没有能及时拉住你，让你受到了伤害……”
于晴苑拍拍他显出低落神色的脸：“说这种话干嘛，一点也不像你！暮言，你刚才说要拿引魂符？也是时候了，我们动作得快点。”
说完，她从衣内取出装有符纸的锦囊，与曾暮言默念来前一个老村妇交给她的咒诀。很久一对琉璃色的蝴蝶从囊袋中双双飞出，径直没入高台上的那对青年男女模样的陶俑。等到蝴蝶再飞入二人手中的锦囊时，整个石柜猛然间传出剧烈的震颤，那气势有如山崩地裂般震撼人心。
“怎、怎么了？地震？！山崩？？！”毛芸云刚和乐云崖将围在身边的陶俑斩尽，便感到这股有如天地倾覆的颤动感。她不知所措地抓着身边男孩的手，一时忘了该逃走。
“这石棺似乎要坍塌了，我们快点离开。”年敏莉抓着周伟的手，“你们几个也别在那边发呆，快点一起出去！”
趁着混乱的时候，被捆起来的几人纷纷挣脱身上的绳索，手脚并用地朝外跑。中年男人在同伴的帮助下吐掉口中的布条，扯下身上的绳索，边跑也吼：“你们这群蠢货竟敢激怒山神，等着受天罚吧！”
天罚？于晴苑与曾暮言互相牵着手奋力朝外跑。而这时候，一块巨大的石板朝他们砸万来。眼看躲闪不及，曾暮言立刻张开双臂护住身边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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