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漆黑的梦魇让身心都倍受压抑，于晴苑咬着牙用力睁眼，发觉自己并不在起先的石棺而是在一开始进入赫垚村被分配的房间中。此时天刚蒙蒙亮，空内的空气还弥散着几分夏季特有的燥热与沉闷。她转动脖颈利用窗外透来的些微光亮，查看物内的一景一物。这时候，一双手突然环上她的腰。

        “醒了么？”曾暮言原本就低的声线在此时听来愈发惑人，“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唔，似乎是这样。但是我们刚才在石棺里所经历的一切只是梦的话，也未免太过于真实。不知道芸云他们又是如何？”

        “他们的感受应当和我们差不多。要映证之前的一切是梦还是现世，我们不妨来检查随身物品。若是才进村的话，有些东西应该还不在我们身上。”

        “那你能……先松开我么？这、这样的话我没办法活动。”于晴苑感受着从腰间手掌传来的温度，声音越来越小。

        曾暮言唇角不明显地上翘，双臂收紧：“我忽然觉得反正他们都没醒，再睡一会儿也无妨～”

        “别、别闹了，暮言……”这家伙性子中居然还藏着点小顽劣？之前怎么没发现？

        “我的样子像在闹？没有任何时间比现在更正紧。”

        “再这样，我打你哦～”

        “你打吧，我皮厚不怕。”

        “那我可就不客……谁？！”

        就在二人嬉笑打闹之时，于晴苑敏锐地捕捉到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她快速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看到一名衣着简朴的女孩手中端着什么东西，向他们这里走来。那人便是他们之前经历的那场婚祭中要被献祭的“新娘”——绿云。

        赫垚村中的女子大多无姓，只有在出嫁后才有被冠以姓氏的机会。但若是夫家不喜欢或是不满意从村中娶来的女子，还可退回或是另赠他人，这在生于新时代的于晴苑他们看来难以理解也不能接受。

        而相对于村中其他女孩，绿云的处境则更为糟糕。一是她生来无有父母照应，二则其天生一双幽绿色的眼睛，这在村中人来看这是妖孽的象征，会为村子带来无尽的灾难。且村中自古流传一条铁律，凡村内降有绿眼女子必得在其二十岁生日之前献祭给村后那座“神山”的山神。祭祀方式以婚祭为主，除她之外需再挑选一名与之年龄相等且眸色为金的男子。取二人灵魂注入陶俑中，再祭两名年龄相等的男童女童，以同样方法取其灵魂注入陶俑，与“新人”一道由“送亲队伍”送入山神所在的石棺内，并在“礼成”后封死石棺完成祭礼。

        “于小姐，你醒了？”绿云看到房门边有人，立马加快步伐：“你醒了就好，我正说来给你和曾先生送东西吃。”

        于晴苑拉开门，目光落在面前容貌姣美的女孩面前：“我也才刚醒。绿云，你是来帮崔大嫂的帮？”

        “是呀，这村里也只有崔大嫂还有其他几户村民愿意让我这个祭品靠近。”

        “绿云，其实你有没有想过……”

        “就算能逃离这里又能如何？于小姐，我和你不同。除了会唱几首山歌，会做不时兴的衣裳外，什么都不会。这样的我是无法在外面的世界存活下来，还不如……好了，好了，你们快吃饭吧，别忘了昨天答应要多给我讲讲城里的事，说不定下辈子能用上。我去给其他人送饭啦，呆会儿见～”绿云将手中的托盘塞到于晴苑手里，转身飞快地跑走。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于晴苑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悲伤。她轻轻叹息一声，回身正好撞见迎面走来的曾暮言。两人间互相对视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晓得即使说出来还是无法改变事情的走向。

        打破这沉默局面的还是于晴苑。她越过面前的青年，将手中的食物放在房中的木桌上：“先来吃饭，其他的等会在说。”

        “如果事件线没有什么变动的话，再过三天就是她和哲石被婚祭的时间。依照之前得到的信息，我们要在这之前想办法阻止这场邪恶的仪式，最起码也要在婚祭完成的前一刻救出他们。难度……不小。”

        “是啊，况且我们对于这个村子还知之甚少，完全找到下手点。所谓的山神究竟是什么？为何绿眼的女人和金眼的男人会成为活祭的对象？也许弄清了这些，我们就能顺利离开这个村子。”于晴苑从陶砂锅里舀了碗带着十足香甜气的米粥，从一边的竹篮里拿了只外形像兔子的馒头正准备咬下去，鼻尖却嗅到一股说不上来的奇异香味：“咦？这气味不是……”

        “这馒头有问题？”

        “也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还记得我小时候老做恶梦，甚至有时候白天睡觉也会被恶梦侵饶，弄得我完全没办法安心学习，我父母带着我看了很多医生也无济于事。后来……我奶奶去庙里上香时遇见一位师傅，她就把我的情况给那位大师说了说。大师就建议她带着我回老家住上一年，恶梦自会消解。奶奶迫于无法，回家征得我父母同意后就带着我回到老家农村。从那时起我就几乎没再做过恶梦，在那期间我认识了邻居家的一位擅长做饭的姐姐。她做的馒头和我今天吃到的气味很相似……”

        曾暮言忽然想到在两人刚相识不久之时，她曾提过自己做过一个很可怕的梦。他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粥散去热气：“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一场与我们当时所在场景很相似的梦，其余的恶梦也跟它差不多？”

        “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了，但是……呃！”于晴苑努力回十想，一股钻心的疼痛忽然袭上额角。她痛吟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朝身边男人倒去。

        曾暮言眼疾手快地将她抱在怀中：“晴苑，是不是很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去找他们的村医！”

        “没事，我只要一回忆小时候的事就会这样。再説了，这个充满□□气息的村子哪来的村医？他们生病了不都是找那什么巫祭看的么？”

        “……好像是这样。”

        “嘻，暮言，你也有这样失去理智的时候～？”

        “你刚才真是吓到我了，眼下居然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曾暮言抚过她泛白的脸颊，“觉得痛苦的话就别去想了，吃饭吧。”

        “你也要好好吃点东西，这段时间以来你都瘦了。”于晴苑直起身从竹篮里拿过一块馒头，掰下一小块塞到他嘴里。

        “唉呀，唉呀～刚来就看到某两个又在秀思爱～”毛芸云从有些破旧的门板后探出半张脸，满脸笑容地盯着屋内的两人：“这里环境虽然不好，但依旧不妨碍恋爱的酸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啊……人家也好想好想谈恋爱呀～”

        于晴苑朝好友丢了记白眼：“你也可以呀，身后不就正是个合适的对象。”

        “乐云崖就算了吧？周伟还差不多～”

        “什么叫我就算了？！”被点名的男人一脸不忿，他将脸凑到毛芸云旁边：“你什么意思，不说清楚的话……”

        “有什么好说不清楚的？像你这种类型，不是我的菜～”

        “那周伟就是你的菜？”

        “也不算吧？不过呢……比你好！”

        周伟一脸无奈：“你们两个要吵可别把我加进去，我可是……”说着，说着他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视线悄悄移向一旁二默不作声的年敏莉：“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是昨晚睡得不踏实还是因为别的？”

        “我总觉得今天这一幕似乎曾经历过，也许是……我的记忆出现了某种混乱吧……”

        “混乱？你是指什么？”

        “我也说不太清楚，只是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

        “那就不要想了，呆会上山好好放松下，毕竟这次的任务可不简单。”周伟拍拍她的肩膀，放轻声音抚慰。

        “嗯……”年敏莉点点头，心里对此依然有些放不下。

        “喂！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今天要去雾泽山山上去看看？”

        一名背着背篓的黑发青年大步跑向他们。与赫垚村村民天生的褐眼不同，他生着一双看着有点诡异的金眸，且眼睛颜色比较淡，有种透明的质感。在阳光强烈的地方，打眼瞧上去像瞳仁像与眼白混为一体，有些莫名瘆人。

        “赭石，你怎么在这时候来了？”周伟很惊他不是住在离村子很远的山里，而且也几乎不露面？要不是听绿云提起过他的长相，他也无法在第一时间认出他。

        “约定的时间不是快到了？我见你们还没动身，就代绿云过来看看。”

        “都快八点半了？！那你稍等一下，我去叫其他人出来。”周伟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匆匆跑向于晴苑和曾暮言的房间。年敏莉立在原处，压着帽沿用余光打量那金眼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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