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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102章


“姐姐,姐姐,快醒一醒……”

        一只毫无半分属于人类体温的小手不断在身上拍打,让于晴苑终于从冗长的昏睡中醒了过来。她先是张嘴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后挺直背脊,左手在酸疼的肩上捶打几下,这才慢悠悠地睁开双眼,但映入她眼中的这张漂亮可爱的脸却差点让其原地跳起来。

        女孩捏紧左手五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假装无事人一般木着脸端详面前的人。而坐在浅粉色公主床的黑发小姑娘则满脸不明所以地打量她,伸出白得过份的小手用力在她面前用力挥了好几下:“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嘛?说好要给我读睡前故事,结果自己讲着讲着就自顾自地睡过去,醒了之后又用这种眼神看我,柳月……柳月好怕……”

        讲故事?不对!她明明……可恶,想不起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席卷了于晴苑,疼得她整个前额止不住地泛疼。她深深地吐息,转头环顾自身所在的空间,越看越觉得与她之前常去的一家福利院很像。尤其是那莲花一样的窗户与充满东方风情的装潢、陈设都让她觉得万分熟悉。

        窗外的天色沉得让人有些心里发怵,仿佛误入了什么传闻中超脱于冥界存在的鬼域,耳边还似乎能听到不远处的不属于人类的哀嚎。一股不明的力量吸引她朝窗旁走了几步。女孩不经意地转头扫过一旁角柜上的莲花纹圆镜,却意外地发现镜面上没有映出她的样孒。她无意识地退后退了几步,后背抵靠在墙面,双唇因惊愕而微微发颤。过了好一阵,于晴苑才想到什么似地抬起双手,空空如也的手腕以及灰白的皮肤隐约映证了她的想法,让她产生一种混身无力的错败感,同时又非常不甘心。

        “姐姐?”柳月歪着头怔怔地望着她,眼圈有些泛红,就连声音也变得怯懦:“你是因为我让你讲故事生气了吗?那、那这样的话,不讲……不讲就是了嘛,柳月马上就睡。”

        于晴苑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忙走过去轻声安抚:“对不起,姐姐刚才睡迷糊了,还差点忘了自己在哪。柳月,你说我刚刚在给你讲故事?我们讲到那里了?”

        “两条鲤鱼的故事。姐姐睡前讲到它们彼此约定,要同时跃过千丈峰顶上方的那道彩虹门,变成通天彻地的龙。”

        小姑娘指着床角上一本封皮破旧的书,上面的书藉名称以及作者名字乃至于出版时间都看不清楚。唯有那两条头尾相绕的赤金色鲤鱼清晰如故,即便在这间光线并不强烈的房间里,依旧能感受到它们身上闪动着如烈日般的光辉。

        于晴苑心脏莫名收紧,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拿起书翻开,看到扉页上写着:“抛开不真实的过去,才能创造全新的未来。唯愿她安好如初。轩辕昭华。”

        这段简短的话语以及那个熟悉的名字让她有种时空错位的诡异感。她有种奇特的感觉,这个名字不是第一次出现,但也不是最后一次看到。

        “姐姐,还继续讲吗?”柳月眨眨眼催促道。

        “当然,不然你肯乖乖睡觉?”

        “也不至于完全不肯睡,只不过我喜……”

        “好耶!好耶!我赢了!我终于顺利通关了~正义必胜!”

        卧室外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让柳月脸上原有的羞怯火速退去。她眯了眯那双金紫色的异瞳,宛如粉雕玉琢的脸上浮出一层又深又重的怒气。小女孩气呼呼地掀开盖在身上绣着天鹅图案的时候雪绸被子,赤脚踏在绣满粉色莲花的地毯径直走到门边,拧开把手后将门拉开一条缝。她偏过头出神地盯着某个方向看了好一会功夫,露出与年纪和长相极为不相称的诡异笑容,而后快步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她这是……难道那个男孩也在这里?”但他们是兄妹,从之前的种种看,俩人间的关系也非常好,不至于让她露出那样的模样。于晴苑兀自思索着,不知不觉间已随着小女孩穿过大而空旷的客厅,来到与她的房间位置相对的另一间卧室。门上贴着一个太阳图案,上面用极为洒脱的笔锋写有“柏阳的专属地盘”四个大字。

        房间的大门半开半闭,屋内灯光大亮,有个小男孩盘腿坐在液晶显示屏前,左手拿着游戏手柄,右手高举不停地欢呼。而柳月则双手叉腰站在他斜后方,正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看。

        “哈哈!人人都说这游戏难,但你哥哥我只打了一次就通关了,这是不是说明我是个游戏天才~”男孩放下游戏手柄,转头冲身后的妹妹嬉笑道。

        柳月右脚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从表情来看显示她的情绪正在临界点:“这也算天才?有本事园里的那些处于休眠状态的月涟荷重新开放呀!”

        “啊这……小妹,你这真不是有意为难你亲哥哥我?”

        “哦,你也知道这是故意为你?”柳月的脸突然在他面前放大,表情比地狱最可怕的恶鬼还吓人:“那你是否清楚妹妹我为何要、为、难、你、呢?”

        “呃,吵到你休息了?”

        “哥哥大人,难得见你如此有自知之明且精力充足,不如和我一起去花园研究如何让月涟荷重新开放吧~”

        柏阳望着面前笑咪咪的妹妹,心里没由来地感到害怕。他咽了咽口水,身体朝后退开几厘米。余光扫过门口的于晴苑时,他眼珠转了几转:“姐姐,你来这里找我有事吗?”

        “刚才在柳月房里听到你的声音,所以就想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初次通关有些兴奋而己。姐姐,你别光站在门外呀!进来坐,进来坐嘛~”

        于晴苑稍作思考便推开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她盯着男孩那张熟悉的漂亮脸孔看了一会儿,随后将视线移到显示写大大的“youwin!”的液晶显示屏,刚准备张开询问他刚才在打什么游戏,忽然感到一道探究的目光打在她背上。

        女孩身体一僵,转头向后看去的过程中,意外地发现屋里的一切物品包括那台液晶显示屏以及男孩手上的游戏手柄都是上好的纸扎用品,且屋里还飘散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焚烧纸钱与香烛的气味。她简单地仔细回想后,发觉柳月的房里也是同样的情况。只是大脑被初醒以及某种冲击所刺激,让她一时半会儿没能发现。

        柏阳见她自进屋后就没再说话,只盯着屋里的陈设翻来覆去地看,心里忽然有些担忧:“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看着我的房间发呆?”

        屋里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打在兄妹俩身上无端透出几分骇人的诡异感。但这些对于如今的于晴苑来讲不过是小场面。她强行挤出一抹笑:“只是在想你个小坏蛋刚刚在打什么游戏,以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

        “啊……是一款当今流行的没有具体名字的恐怖游戏。这游戏一共有十个关卡,最后一关是在一家星象馆。但这星象馆里和平常的不同,是个镇压着上古巫女魂魄的墓地。我操纵着女主角带着她的朋友们一路杀到最后一层,直面游戏的幕后大boss——一个身披斗篷戴面具的猥琐男。就在那家伙发动藏在地底的亡魂准备鱼死网破,却被女主和她男主一前一后刺中心脏死去,游戏也就此完结。”

        柏阳越说越欢快,于晴苑却越听越头疼。由其当他说到“女主和她的朋友们”“女主和男主”时,她的头疼得就就快要裂开,一些零碎的片段涌进脑海,画面熟悉又陌生,仿佛亲历者就是她自己。

        “姐姐,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柳月上前扶住快要倒下的她,“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下。哥哥大人,我待会再好好和你说说有关打游戏的事~”

        “柳月,你带她回去只会让她越来越难受。依我看,不如……去花园转转,欣赏欣赏池中美景~”

        “喂,那池子里现在可……等等,你是想……?”小女孩脸色一转,变得有些复杂难明。她身边的于晴苑在听到这句话后眸光微闪,瞳中又闪过一丝蔚蓝色的光。

        屋外的天空阴沉昏暗,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于晴苑沉默无声地跟在两个孩子身后,带着警戒的神情扫视花园内的一草一木。虽然这里长期难见半分阳光,但对园内的花木生长没有丝毫影响。除了看上去色彩稍显暗沉外,其它的与普通的花草树木完全没有分别。甚至隐约透出种别具一格的美感。

        跨过眼前由八种不同色彩蔷薇花构筑的拱形门洞后,三人来到一处形如满月,用上好白玉彻成的水池。这座水池大小约有十三平米,十来株叫不上名字的水生植物长在池中,几乎且呈一个“s”形分布在水池里近中的位置,将它差不多一分为二。

        不知是出于哪种缘故,让两边池水的颜色看起来有很大不同。水池左侧的池水清而透,只有一尾纯黑的鲤鱼畅游于其中。但它只绕着一株水生花的茎杆从右到左游动,既不停歇也不去往别处;右边的池水则又深又浓,其中同样也有一尾鲤鱼绕着植物茎杆嬉游。只是它通体细白如雪,游动方向与黑色那只相反,同样不停止也不往旁处游。这两部分的池水并没有互相连通,但又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活性。

        “这月涟荷还是一副没睡够的样子,我还以为能看见它们竞相开放的盛况。”柏阳望着池中色如羊脂玉的水生植物,满脸遗憾地摇头。

        柳月斜眼笑看他:“哥哥作为游戏天才,想必也有办法让这些花开起来才是~”

        “……什么跟什么,这两者之间完全没关联好吗?我会打游戏,不代表会伺弄花草。更何况是这种矫情又娇弱的玩意。”

        “哥哥,你刚刚说它们矫情还娇弱?”

        柏阳被妹妹话中的寒意吓得一怔,想好的辩词在大脑中走了一圈后又跑了个精光。他微侧开身体,用眼神向于晴苑求救却发现适才在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人此刻已不见了踪影。她不知何时走到了与他们相反的方向,注视着右侧池水中倒映出的面孔发呆。

        在这一瞬间,丢失的记忆片段一下涌了上来。她回忆起一路上互相帮助着走来的朋友们,还有那些可爱的小家伙,心绪瞬间如海浪般翻涌不止。记忆恢复的同时,女孩的手腕间浮现一道青色的环状光圈,随着她的呼吸与心跳声逐渐成形。

        就在这关键时候,于晴苑感到自己身后方向传来一股强大的灵压,让她熟悉到身躯都止不住地发颤。她捂着腕间刚成形的青色龙形玉镯,缓缓回头对上来人平淡无淡的浅金色双眼。

        这别样的瞳色配合画中女子过于出彩的容貌,反而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妖异感。曾暮言只身一人停在这幅人物肖像前,忍受着满屋的血腥气,停驻脚步仔细端详。他虽记不得自己为何身处在这里,但心中隐约有个声音让他留下来,只有这样才能找回失去的记忆和重要的人。

        他盯着画像看了又看,除了不舒服外并没有更多不适。总觉得它不该出现这里,又或者说原本的这个地方并没有这幅画。男人从衣兜掏出手机,上面显示出的时间与他潜意识里的整整相差五年。

        五年前的他,因出于兴趣原因跑到家乡的派出所当了三个月的辅警。中秋前夜,在所里值守的他接到报案,说是镇上某家家庭式小商铺发生了凶杀案,店主一家五口被人尽数残杀,就连家里用来看门的两条狗都没放过。

        报案的是附近的住户。他和两个朋友刚好去那里买烟,往里走了没多少功夫,就看到店主一家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店里,吓得他们魂不附体,争先恐后地跑出来。等到冷静以后才想起来报警。

        接完这通电话,曾暮言便立马联系了派出所的领导以及同事,并将案情上报给主管部门。待到他们先后赶过去时,所看到的场景比报案人所描述的更加恐怖血腥。仔细回忆之后,他发现那个案发地与这里非常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多出他眼前的人物肖像。

        “这个女人……有点眼熟。”男人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摸烟,却无意间看到握在手中的手机变成了纸扎品,而他的指尖也有些透明。他将手伸到鼻下,又去试探自己是否还有心跳,但一切如常。

        我没有死,那为何……?曾暮言有点搞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他扬头看向窗外,外间天色大亮却没有半分光透进这个房间里,且屋里总有一阵细微的恸哭还伴随着几声不太明显的哀叹。也不知道出于何种缘因,他一下便判定屋里有鬼魂在作祟。就在他准备从食指那里取下什么东西时,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这个发现在他瞬间愣在原地。更让他不安的是,那些一开始躲在暗处的鬼魂正向其悄然逼近。

        “哇,这个地方好破好旧。怎么过去这么久还有这么重的血味?该不会是那家伙培养出的变态把那些可怜人的骨血填进这屋子里了?”

        甘醇的青年男性嗓音从外缓缓飘近,他移动时步伐虽轻却有着十足的威慑力。屋里蠢蠢欲动的鬼魂因他的靠近而瞬间作鸟兽散,躲到无人在意的阴暗角落瑟瑟发抖。

        强烈的灵力压迫感让曾暮言不得不摆出防备姿态。他将手摸入薄外套内侧,找到一把他自己都没想到的银壳手机。枪身上金色的“卐”字印让他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女孩灵动的棕黑色眼睛令他心湖激荡。但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多想,举起枪对准来人:“还请阁下止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啧,说的好像你以前客气过一样~”青年身形高大比他还高出约半个头,铂金色半长发有些凌乱地披于肩后,一双紫瞳边缘微微泛蓝,表情有点无奈但又不觉得意外:“看你这样子好像失忆了?不然怎么会连师兄也不记得?”

        “……你认识我?”

        “虽说骗了你不少,但师兄什么的可是货真价实~啊!其实你我还有另外两个应该算得上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但那时我的脸和现在的不一样,你不记得也正常。”

        出生……入死?曾暮言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写满轻佻与玩世不恭的英俊面孔,连带面前的人也变了样。他用力摇了摇头:“我看上去很好骗?阁下再乱说,我可就真要开枪了。”

        “哎……看样子是真不记得。你忘了我,但总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忘掉她吧~”

        青年一脸你个“有色无友的白眼狼”表情,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照片朝向他。照片上的女孩青年靓丽,看上去至多二十五岁上下,是个绝对的第一眼美女。她漂亮的棕黑色双眼与他脑中刚才出现的一模一样,让他不由自主地轻声念出那个名字:“晴苑……”

        “嘁,我就知道你老婆是治疗失忆的最佳良方,不愧是从上古时期起就定好的缘份~”

        “什、什么老婆?还……还不是……我还没真正告白……”

        曾暮言俊脸突现一层不自然的红晕,连带着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说完这句,他大脑中立刻窜出一系列图像,填满了脑中空白的部分。他不受控地瞪大双眼,连带着握枪的手也颤个不停。过了好一阵,他将枪重新收好,看着面前的青年发出一声冷哼:“原来你躲在这里。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你既然在这个世界,那又怎么继续使用印万里的身份跟在我们身边?”

        “因为我会用□□大法~”

        “……这里不管是不是真的游戏世界,但故事内容还是以恐怖向为主,与玄幻没多大关系,不然就得重新分类上架。”

        “开玩笑的~其实我也和你们同时进入这里,用的自然是印万里的身份。幸好你在第二关解除了封印,释放了我的力量,不然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

        曾暮言只怔了一瞬,便想通了所有事情:“所以这件事果然是你的精心布局?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只为了让自己重新获得所谓的力量?”

        “一半一半吧~更要紧的是我要拯救我最爱的人,她的灵魂力被那混蛋拆散封印在这个世界的各处。可由于我的力量也被封住,所以只凭我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青年双眼瞳色一瞬间转深,很快又复原。

        “说到这个,我忽然很好奇他和你之间的关系。之前由于种种原因,我并没有太在意。但现在仔细回想过后,方才发觉……你和他的气息很像。”

        “嗯……简单来说他是我的half。”

        “什么?wife?!”

        “half,也就是一半的意思!你总不会连这个都……”青年有些气急败坏,但在看到曾暮言带着揶揄的脸庞后立马明白过来:“你小子故意的?”

        “也算小小的回敬吧~更多的我眼下也不想深究,只想知道晴苑他们现在在哪里。”

        “哎呀,果然还是自家老婆为上~她现在正和我家亲爱的相谈正欢,你想不想去见见她?”

        “你、说、呢?”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青年左脚一跺,地面立刻出现一个闪耀着金、紫相交光芒的太极八卦图。他闪身至曾暮言身后,趁其不备一脚把其踢进去,随后自己也纵身一跃,消失在逐渐散去的光阵内。

        银色的光点从裂开的铅云中慢慢倾泄而下变成一只银灰色的蝴蝶。它在半空中绕了一圈,落在于晴苑捧着水晶茶盏的左手上。她扬手将蝴蝶放在一旁的花枝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一头黑灰色海藻长发的绝美女子。

        “怎么了?是我这里的东西不合你的味口?”女人拈起一块茶点送入嘴中,眯起双眼笑得像只狐狸。

        “我只是在想该用什么来称呼你?郭丽安?还是轩辕昭华?还是那个灵魂被撕裂的不知明巫女?还是那个身世可怜的红衣舞女?抑或莫大老板?”

        “哪一个都是,这并不影响我们间的友情。”

        “友……情吗?”

        于晴苑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若是换作平常有人敢这么骗她,她绝对先站起来用优美的国语问候对方全家,然后再揪着对方的领子把他(她)打回原子形态。但现在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她都不能这么做,而是必须要冷静。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她受到了一个人的影响,变得不再那么冲动易怒。

        “哎呀,看你的表情这么专注,是在想男朋友吗?”

        “不不不,他、他还不是我的男朋友……应该说,我还没亲口告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对我有那样的感觉,所以……所以还不能算啦……”

        于晴苑手一松,差点把盏里的茶汤全部打翻。她红着脸努力将身体缩成一团,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地地对手指。

        女人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她单手托着右腮正要继续调侃她,水池中忽然飞出两道色彩不一的光团。等到其中一团光显出人形后,她脸上的神色猛然变得复杂起来。而于晴苑的反应则更为强烈。她一下从位置上弹起来,不管不顾地向水池的方向冲去。

        “你这是对刚才的回敬?”曾暮言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目光掠过那座颜色怪异的水池,落在同样狠狈的金发青年身上。

        “也可以这么说,随你高兴啰~”

        “哼,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

        “暮言!!”

        来自身后不远处呼喊触动了男人的心神。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张开双臂用力抱住撞进怀里的女孩。他们互相深切地对望着,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向对方倾述,却又不知从哪里开始。

        “咳咳……”黑灰色长发女子走到金发男人身边,不轻不重地咳了两声:“我知道你们这时很激动,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们的朋友还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等待你们。走吧,我们一起过去。”金发青年扬起微笑,左手讨探着去够身边女人的手,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索性握得更紧。

        “没错,他们还在等着我们。”于晴苑拉起面前男人的手,“暮言,不管以前怎样,现在先相信他们一回。”

        “嗯,我们走。”曾暮言回握住女孩的手,亲了亲她的额头。与此同时,刚刚恢复平静的池水面再度荡起一圈圈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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