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即使嫡女，光华万丈（2）
谢云绯拿起帕子掩面：“姐姐好的及时，郑家夫人来了，许是要商讨姐姐同郑公子的婚事呢。”
她面上笑着，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看好戏。
冯氏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亲家母倒是个厚道的，裳姐儿刚好就来说婚事。好好好！正好用喜事冲冲晦气！”
柳氏这会儿不故意给冯氏添堵，反而笑眼盈盈地说：“看来二姑娘好事将近，给姐姐道喜了。”
冯氏正在兴头上，没注意柳氏母女的不对劲，颜兰叶却全都看在眼里。
柳氏和谢云绯无事不登大房的院子，要么是来拱火下套，要么是来看笑话，今天这出，是撺掇着郑家来退婚，看热闹不嫌事大。
也就是冯氏这个心眼直的，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白白去丢了一场脸。
颜兰叶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纤长的羽睫轻敛，不同声色地掩去眼底的情绪。
到了正厅，谢云裳是还未出阁的姑娘，站在屏风后看着外面的动静。
郑夫人坐在左侧的椅子上，一身华服，雍容华贵。右侧坐着老太太，颜兰叶不由多看了一眼，没想到连谢老太太也惊动了。
到了正厅，郑夫人一身华服坐在椅子上，端的雍容华贵。旁边还坐着老太太，冯氏不由多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件事情连老太太也惊动了。
冯氏一脸喜色地让丫鬟奉了上好的茶，满脸带笑地说：“郑夫人有心了，裳姐儿前儿个淋雨，染上了风寒，今日才好些。这病刚好，怕传病气，就没让她出来。”
一听郑夫人有可能是来商量婚事的，冯氏现在看什么都顺眼。
郑夫人轻抿了抿茶，看着谢家这般模样，内心有些不屑。
不过是小时候定下的一门娃娃亲，这些年谢家没出个什么光耀门楣的人物，当年老侯爷那点子家底，估计也要败光了。
再说，这姑娘还没过门的，就如此上赶着，她儿子已经中了状元，以后可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谢家哪里配得上？
她也不想兜圈子，抿了口茶，放到一边，脸上流露出些许刻薄：“老太太、谢家夫人，我就直说了，今日我是来退婚的。”
场面忽地一下就静了。
过了两秒，冯氏惊叫一声：“什么？！退婚？”
郑夫人八风不动地坐着，脸上的表情证实了这一切。
屏风后面，谢云绯一脸担忧地看着谢云裳：“二姐姐……”
她的长相遗传了柳氏大半，一副弱柳扶风之姿，一双妩媚的眼睛此时正流露出惋惜同情的神色，还不忘安慰：“这肯定是弄错了，姐姐是名门嫡女，怎么会被退婚呢？”
一旁谢云燃静静地站着，时不时地看向谢云绯，见她一脸关切，撇了撇嘴，三姐姐哪有二姐说的那么坏。
颜兰叶神色不变，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看向正厅几人。
她瞧见，谢老太太眉头紧皱着。
谢老太太平素深居简出，喜爱礼佛，已经不太掺和家里内院的事。而此刻她眉头紧皱，苍老的脸上隐隐蕴含着一股怒气：
“郑家娘子，这门婚事是老侯爷和爵爷在世的时候定下的，说退就退，这是不把先人看在眼里，觉得谢家的门楣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了？”
被谢老夫人一双苍老但通透的眼睛盯着，郑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心虚，讪讪地说道：“老夫人，本来这退婚确实是不太厚道，只是咱们政府只有修明这一个男丁，是要传承伯爵府香火的，所以儿媳一事上，晚辈不得不慎之又慎。”
冯氏感觉自己被人当头耍了一遭：“你伯爵府的爵位比侯府还低一等呢！你们慎之又慎？这是瞧不起我们来了？！你们自个儿背信弃义，反倒怪我们？这是哪门子道理！”
郑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冷笑一声：“我们背信弃义？你也不去外面打听打听，现在都说你们二姑娘身子骨弱，日后极难受孕！我们郑家就一个男丁，怎么能娶一个生不了的儿媳！”
“你胡说什么！我撕烂你的嘴！”
冯氏气的脸色发白，只当郑家不要脸，为了退婚什么鬼话都能往外编！
郑夫人冷笑一声：“这可不是我说的！你只管去外头医馆里问问，我也是昨日才听闻！”
屏风后面，谢云绯惊诧地捂住脸嘴。
“呀！姐姐！这可如何是好？”
颜兰叶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唇角轻轻勾起：“都是些风言风语，我自向郑夫人说明就是了。”
谢云绯只当她死鸭子嘴硬，掩去嘴角一抹轻笑：“姐姐可要好生说说，这可是天大的误会了。”
外头的氛围剑拔弩张，谢老太太抬起手，“砰！”的一声猛地一拍桌子。
“都安静！”
冯氏素来怕老夫人，剜了郑夫人一眼，没敢继续争执。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谢老夫人板着脸，“裳姐儿和修明订婚这是盛京一早传开的事，你如今想退就退，却是逼我们侯府姑娘去死！这事，没那么容易。”
颜兰叶手指勾了勾腰间香囊的穗子，谢老太太虽然深居简出，对家里的事却是心如明镜似的。在原世界中，这婚并没有这么快退成，全因谢云裳求到老太太身边，表明不嫁给郑修明她就一条白绫自我了结了，谢老太太为了孙女，这豁出去一张老脸硬不退婚。
颜兰叶内心轻叹一声，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要是让她为了这事连侯府老夫人的尊严都撂了，那才是真的过意不去。
况且，郑家这桩婚，她还瞧不上。
只是瞧不上，她也不会轻易便宜了男女主。
思及此，她脸上绽开一抹盈盈的笑，两侧露出了一对小梨涡。绕过屏风，就施施然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云裳来晚了，不知道这里竟然这么热闹。”
郑夫人心里瞧不上谢云裳，只略一抬头打发，然而在看清楚谢云裳时，整个人却看呆了。
谢云裳往日穿金戴银的侯府小姐派头，内里却是个空空如也的蠢货。然而今日，她却一身素净，乌黑的头发上只别了一根玉簪，姿态从容，步履雍华，不卑不亢地站着，却隐隐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来。
虽然一场病刚好，脸上脂粉未施略有苍白，皮肤却光滑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再加上五官大气明艳，一双明媚的凤眼隐隐散发着不同一般的风华。
郑夫人心下一跳，这……是那个又蠢又跳的谢云裳？
颜兰叶走到正中看着郑夫人，脸上始终带着淡然的轻笑：“刚才走到院子里，听见郑夫人说要退婚，此事当真？”
郑夫人挺直了脖子：“自然当真，这事确实唐突，郑家也会补偿你的。”
颜兰叶拂了拂指甲上不存在的灰，不由好奇地问道：“补偿也当真？”
“自然当真。”郑夫人还不把一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
“哦。”颜兰叶音色清亮又通透，却不疾不徐地，“不知夫人要如何补偿我？”
郑夫人清了清嗓子：“那就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如何？”
颜兰叶莞尔一笑：“再好不做。”
郑夫人轻哼了一声。
下座的柳氏一喜，没想到这桩婚事退的这么容易，等她的绯姐儿加入伯爵府，当了状元夫人，冯氏更要低她一头。
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又如何，还不是样样不如她。
“既然如此，”颜兰叶唇角轻勾接着道，：“我谢家入不了爵府的眼，只是谢家也是三代侯府世家，侯府的匾额还是先帝赐的。夫人既然瞧不上，我谢家女儿也不是没骨气的，自当与郑家一刀两断，再无往来，也好过被人说，侯府的人脊梁骨是弯的！”
颜兰叶脊背挺直，语调铿锵有力，眼中连一丝犹豫也没有。
老夫人眼里隐隐露出欣赏，想她侯府自老侯爷起，就越发不成气候，没想到今天却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听到这番话。
柳氏一听，顿时傻眼了，手里的帕子都绞成了一团。
这谢云裳是什么意思？
是要断了她绯姐儿的路啊！
郑家退的是她谢云裳的婚，可没说不能娶她女儿！
她按捺不住站了起来：“裳姐儿这事什么话，郑家只是退你的婚，做什么拉整个谢家女眷下水？！你，你自己没脸面，就打别人的主意，你好歹毒的心思！”
连谢云绯也憋不住跑了出来：“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谢老太太没料到谢云绯也跑了出来，当即气得坐在椅子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别丢了侯府的脸！”
柳氏哪里是那般好相与的，委委屈屈地道：“只是……这本是二姑娘和郑家哥儿的婚事，做什么连累绯姐儿？”
谢云裳掩去眼中的好笑，拢了拢颊边细发：“人家欺负到门上来了，怎么，姨娘和妹妹还觉得不够？”
“还是说，绯姐儿想进爵府的门？”
郑夫人瞧了谢云绯一眼，撇了撇嘴：“你们家的姑娘可真是让人长见识，一个敢顶嘴，一个未相看就冲出来，真是不懂规矩，这样的人家，自然进不得我爵府的门。”
谢云绯的心思当场被戳破，又被郑夫人当众嘲讽，内心恨极了谢云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道：“姐姐说什么呢，妹妹……妹妹可不敢有这种念头。”
“那不就是了，谢府未婚女眷，也不过就我和妹妹，既然都无意，索性退了，也好过被人挑三拣四。”颜兰叶看着谢云绯。
谢云绯此时心里极度恼恨。
郑家挑三拣四的是她谢云裳，关她什么事，而且，郑修明可是答应了退婚就娶她的！
谢云裳这种蠢笨如猪的人，不过是空有一个嫡女的身份，怎能和她相提并论？
眼下谢云裳这话，不是将她的路堵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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