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乔一成和何清约的时间是六点半，以往他们俩约会的时候她就没有迟到过，今天迟了倒是让乔一成有点担心，怕她路上出了什么事。他正想再往外看看，就看到个行色匆匆的人往这边走，不是何清又是谁。
一袭蓝色连衣裙，头发用同色丝带绑好，描了眉，淡淡地涂了口红，今天的何清可谓是光彩照人。
乔一成差点看呆了。
看到乔一成，何清先打了招呼：“一成。”见他目光只是一味放在她身上，何清理了理头发问：“是不是我的妆有点花了，我看时间来不及了，走得急，出了好些汗。”
乔一成忙把目光收回，“没有，我只是看你今天…看你今天很好看。”
何清闻言笑了下，语气雀跃：“真的吗？我今天特意打扮了下，你家里人会喜欢吗？”
“不管你打不打扮，他们都会喜欢你的。”他说这话时也不看她，只是握着她的手。
“哦，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也是。”
何清：“那你先说。”乔一成神色悠然，但那是刻意掩藏过的，“我考上电视台了，明天去报道。”
“真的？！”见乔一成点头，何清赞道：“你太厉害了乔一成，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她的表情是同步的骄傲和开心。
“那你呢？”
“我……”何清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哦呦呦”的惊叹，何清和乔一成都扭过头去。
乔一成先和来人打招呼：“吴姨。”
“诶呦，一成啊，这是？”
“哦，这是我…对象。”何清也微笑着和这个满脸八卦神色的阿姨打招呼：“吴姨好。”
“好俊的姑娘哦，一成啊，你对象老漂亮了。”
乔一成只是笑，和吴姨说：“我正要带何清去家里吃饭，吴姨您要不要一起？”
“不了不了，我还要回去收我的鸡胗。你们快回去吧。”
等人走过去后，吴姨在后面啧啧赞叹道：“这个乔家老大，不得了哟，找个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后面就开始语气泛酸：“就是不知道守不守得住。”
乔一成刚才不动声色地放开何清的手，此时告别了吴姨，有点意动，装作看了看后面，正要默默把手伸过去的时候何清往前走了几步笑着问他：“是不是这里？”
乔一成默默地把手收回，发现已经到了纱帽巷5—22：“是，快进去吧。”
他才发现原来巷口到家的路这么短，才走几步就到了。
乔家的饭桌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寂静。
乔祖望、乔二强、王一丁、乔四美不约而同地看着何清，半晌没说一句话。神色里有的惊讶，有的不敢置信，有的惊艳，不一而足。
还是三丽先反应过来，连忙打招呼：“何清姐姐好。”
“三丽。”何清随即又看着乔祖望叫人：“伯父您好。”转过脸和二强、一丁也打了招呼：“二强、一丁你们好。”向着四美是点了下头，“四美你好啊。”
“何清姐姐好。”看着四美的星星眼，何清不由得一笑。
乔一成给其他人简短地做了个介绍：“这是何清。”
看饭桌上又要冷场，一向叽叽喳喳的四美也不见说话，三丽连忙说：“何清姐，你快尝尝这个鸡肉，这是我二哥最拿手的。”其他人反应过来，乔一成今天在弟弟妹妹面前难得有点局促，给何清盛了碗鸡汤，轻声说：“你尝尝。”
“我听一成说过二强的手艺很好，今天我有口福了。”
“哪里，我就对做吃的有兴趣，何清姐你喜欢就多吃点。”二强连忙说。
乔祖望则在心里嘀咕：乔一成平常一副凶的要死的样子，没想到能找到个漂亮姑娘当媳妇，小瞧了这小子。
他清了清嗓子：“小何啊，你今年多大了？”
何清答：“我大学刚毕业，今年二十二。”二强惊了一下，“那和我一样大啊。”没想到大哥找了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姑娘。
“大学毕业？你也是师大的？”见何清点了点头，乔祖望接着问：“那分配工作没得？”
何清正要回话，乔一成已经抢在她面前开口，“还在等分配，但何清成绩一直不错…”
何清在桌子底下拉了下乔一成的袖子，回答乔祖望：“分配了。”
“哪个单位啊？乔一成是考进了电视台，以后那发展前途不错的。”有为乔一成挣面的意思。
“师大附中。”
乔祖望闻言睁大了眼睛，“就是鼓楼区那个师大附中啊？！”何清点了下头。
乔一成惊讶得不行，“我怎么没听说？你什么时候签的？”
“我前段时间准备的就是这个岗位的考试，今晚刚接到的通知。”
“真的？！”乔一成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嗯。”师大附中的名声不用多说，南京本地人就算没读过书的人也知道它的大名。
二强愣愣地来了一句：“那何清姐你的学习一定很好吧？”
四美赶忙说：“这还用说吗！而且何清姐姐学的还是数学，厉害吧？”
“那真是有出息了，比我家这几个好多了。小何啊。”乔祖望话锋一转。
“是伯父。”何清看乔祖望有话说，正色听着。
“那你和乔一成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啊？”
看见是这个发展，桌子上的人都惊呆了。偏乔祖望不觉，继续说：“乔一成年纪不小了，这个问题你们可以考虑了。我看…”
“你提这个干嘛？我们还没谈过这个问题。”乔一成连忙制止，生怕何清尴尬。
“没谈过所以我帮你问问，你怎么看的啊小何？”
见大家都望过来，就连乔一成也不由带着点期冀的神色，何清斟酌了下回答：“我觉得我和一成都还年轻，可以先拼两年事业再谈结婚。”话是委婉的，拒绝的意思也很明显。
四美：“爸，你突然来这么一下，何清姐姐都被你弄懵了，不就是来吃饭的吗？”
三丽连忙接上：“是啊，何清姐你尝尝这个排骨。”
一丁看着这个发展只是扒饭，没吭声，乔一成则是不动声色地敛了敛自己的脸色，让何清尝尝饭菜。
一顿饭吃下来算得上宾主尽欢，何清要走的时候乔祖望还留人说：“小何啊，我家这饭菜还可口吧？”
“很好吃伯父，二强的手艺很好。”
“那下次再让乔一成带着你来。”
何清笑着答：“好的。”
等乔一成送人出去，三丽在一边问：“爸你刚才为什么要说结婚的事，何清姐姐才是第一次来，不要催那么急，人都要吓跑了。”
“你们懂什么，这个姑娘长得好，工作也好，以后工作了还能看得上你大哥？和你大哥在一起吗？我现在多帮帮你大哥，他还要感谢我呢。”
二强洗着碗说：“不会吧，我看何清姐不是那种人。再说了她和我大哥在一起都那么久了，怎么会说分手就分手。”
四美却一反常态：“我觉得爸有道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三丽边往厨房里送碗筷边说：“你这是说什么，又不是做买卖。再说了，大哥工作也好，长得也不错，大哥条件也不错啊。”
“男的和女的可不一样，何况何清姐姐长得好，还不得多挑挑，万一以后就觉得大哥不好了呢。”见三丽瞪着她，四美闭嘴了。
一家人各有各的观点。
这边乔一成也很踌躇，他想问但又不想让何清觉得他是在逼她，还是何清看穿了他的心思，问：“你想问我为什么拒绝结婚？”见他不说话，便知乔一成是默认了。
“一成，我们现在还不到结婚的时候，我们还年轻，先打拼几年不好吗？”说这话的时候何清是真觉得他们俩还不到适合结婚的时候，并没带其他心思。
乔一成却想的深，觉得可能是何清觉得他现在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或者…是觉得他的家人很麻烦，并不招人喜欢。
看他这副神情，何清就知道他肯定是又想差了，“一成，师兄，我们缓缓不好吗？现在这种状态很好啊，我么彼此都朝着前面走。还有，我觉得你家里人也很好。你不要多想。”
乔一成提起笑容：“知道了，车来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他想了想说：“要不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何清连忙推他：“不要了，你快回去吧，我自己也可以，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又不是你妹妹。”话罢点了点他的鼻子。
乔一成笑着说：“行，那你小心点。”
看着何清上车，乔一成挥了挥手。等着公车越来越远，乔一成的笑容也越来越淡。
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乔一成静静地没说话，听着弟弟妹妹叽叽喳喳地讨论。一时是说何清长得很漂亮，一时又说她今天的裙子很好看。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四美在说，三丽听，二强偶尔附和一下。
说着说着，四美突然爬起身：“大哥，大哥！”
看她这个时候还不消停，乔一成：“怎么了？”语气不耐烦。
“虽然老头子经常不靠谱，但有一点，我也觉得你应该牢牢抓住何清姐姐，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呀。你看啊，何清姐又漂亮又温柔，想追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大哥你要把握住啊。”
三丽：“你说什么呢？大哥别听这个疯丫头的话，我看你和何清姐姐好着呢，迟早一天有一天她会成为我们的嫂子的。”
二强：“三丽说得对，大哥你别多想。”他枕着胳膊，“何清姐和我是同年，以后要改口叫嫂子我还有点不太习惯。”
四美：“有什么不习惯的，大哥结婚了以后我们都要改口叫大嫂的。”
乔一成提醒：“你们可别在何清面前这么叫，我们现在还没什么，这么叫不合适。”
“知道了知道了，那不是也快了吗？我们私下说说还不行吗？”四美嘀咕。
三丽掐了四美一下，“大哥你放心，我会看着这个丫头，不会乱来的。”
二强也道：“知道了大哥。”
何清把信塞进邮筒，一并寄去的还有两百块钱。
这是何清第四次给姨妈寄信，一年一次，姨妈不识字，总是让刘洋代写书信告诉她不要再寄钱了，何清不管，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每次看着刘洋那个四仰八叉的字迹，何清都是一阵笑，记得大二的一次，估计是刘洋写得烦了，直接在后面附了一张大大的纸，写着：不要再寄钱了！！你们俩好烦！
何清都能想象他被姨妈按在椅子上不情不愿回信的样子，肯定一边嘟囔一边抱怨字太多。
今年是最后一次，尽管何清尽量简短字句，还是写了满满的一张纸，信里介绍了她的工作还有和乔一成的情况。
以前姨妈总在信里问她在大学有没有看得上的男孩子，何清都是含糊而过，这次他们俩关系稳定，又见了乔一成的家人，无论如何也要告诉姨妈实情了。
何清心里是不愿意麻烦姨妈的。姨妈要操持一大家子人的衣食，还要照顾姨夫瘫在床上的老娘，这几年还添了个不让人省心的刘洋，实在是没有心力再管别的事。她不想额外再让姨妈操心。
可让她没料到的是，一封信直接把姨妈召唤到了南京。
看到人的时候何清懵了好一会儿，何海兰直接过来一把将何清揉在怀里，“哦呦，我家姑娘长大喽，刚才我和你姨夫看着都不敢认了，来让姨妈好好看看。”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何清抱着来人红了眼眶，怕被察觉，连忙把头往姨妈怀里埋。
“姐，你们这缠缠绵绵的，让我们情何以堪呐。”
一听这语气，这话调，何清抬头就说：“长进了，现在会用成语了，我家的混世魔王。”
松松垮垮地披着件黑外套，头发梳得翘翘的，一个爱装大人的半大小孩，不是姨妈家的宝贝儿子刘洋又是谁。
“什么混世魔王？我好歹也是坐了两天火车，两天！才来到这里的，你不欢迎我就算了，还这么挤兑我。”委委屈屈的，一副何清欺负了他的样子。
“刘洋你给我好好跟你姐说话，”看见他那副活像被大风摧残过的小白杨的站相，何海兰呵斥：“站没站样，坐没坐相，你给我站好了！”
“好～”何清看他那个懒洋洋的样子就知道他只是嘴上应了，话根本没往脑袋里过。姨妈显然也知道，很无奈：“死小子没一天让我省心。”
“好了，姨妈别说他了。我先带你们去招待所，把东西放好了我们去吃饭。”
“好啊好啊，我都快累死了，姐，请带路。”刘洋做了个怪模怪样的请的姿势。何清伸手薅乱了他的头发，搂着这个肩膀已经比她高的少年，心里满是柔情。
“啊我的发型，我的发型不能乱！我弄了好一会儿呢。”刘洋挑开她的手，边说边和她拉开几步距离，“姐，我可从我妈那知道你谈恋爱了，我现在这个大好青年要和你保持距离，你也是，别拉拉扯扯的，注意形象！”
何清轻拍了下他的脑袋：“臭小子。”语气亲昵更多。
上一秒才说不要和他挨挨蹭蹭，下一秒就见他靠过来撞了一下何清的肩膀，“诶你男朋友怎么样？长得比我帅吗？”
“没你帅，这里的人哪个有你帅啊？是不是，小屁孩。”何清掐了下他的脸。
看着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和她打打闹闹，何清心里快活。
刘洋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性格，小的时候蔫坏，又是抓了这家的鸡，又是赶了那家的狗，还和他一般大的小孩打架，每天都是灰头土脸的，衣服脏的不能看。回来就喜欢姐姐长姐姐短的跟在她后面，姨妈教训他竹条都不知道打断了几根。
小的时候刘洋听了老太太的话，总是做些小孩儿的坏事为难何清，何清不理他，他又难过得不行，挨挨蹭蹭耷拉个脑袋道歉。
总而言之，何清和刘洋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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